“圣上的病又重了,这两日连被禁足的太子都入了宫里了。”

“哈哈哈,病的好,病的好,只要太子登上了龙位,我们母女就得救了。”雪儿疯一般的笑声响在这牢狱之中,空旷中有一种苍凉的感觉,听着只令人不舒坦。

“可是我听说皇上在拟诏书。”

“那又怎么样,我哥是太子。”

“太子也救不了你娘与你啊,他曾求了两次,结果已经被圣上废了太子之位了。”耶律齐飞本不想说,可是就是看不惯雪儿不可一世的样子。

“你糊说,圣上不会废了他的太子之位的。”

“那么,你可看看会不会有人来救你,你就知道了。”

看着两人的唇枪舌战,伊璃忙插嘴道:“齐飞,帮我看看小清梧,去看看他还好吗?”虽然在师父的手上她应该放心的,可是心里还是忍不住的牵挂。

“清梧在哪里?我回到别院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奶妈说被你抱出去了。”

“在慕容淳的府上,你去拜访的时候顺便看一下下就好了。”满脸的祈盼,如何让耶律齐飞硬下心肠拒绝呢。

正说着,那狱卒开了门催促道:“快走吧,到时间了。”

耶律齐飞不舍的看向伊璃:“你要保重。”说着将一张小纸条塞进了伊璃的手里。

伊璃轻轻的攥在手心里,仿如攥住了一份希望一般。

眼看着耶律齐飞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视线之中,当那铁门阖上,当那道锁沉沉落下,门里门外,虽阻隔了视线,却阻不了两个相互信赖的人。

才是黄昏,牢里面光线虽昏暗,却可以看得很清楚。

急急的将那纸条展开,五个大字现在眼前:“明天劫囚车。”

明天,明天她与雪儿要出去吗?难道是换了牢房?

这事情她不敢轻易对雪儿讲了,否则一旦说露了嘴,一旦暴露了耶律齐飞的行迹,那么,不但是拖累了耶律齐飞,也会要了她们两个的性命。

耶律齐飞是契丹的三王爷,所以在这京城,许多人多少会给他些面子吧。

今夜的牢饭一直没有送过来,即使是馊的剩的也没有,看来耶律齐飞的话应验了。而她们不是换牢房,而是有可能被押上断头台,这样的认知忍不住让她心惊肉跳。

强压着心里的恐慌,这些,她不能让雪儿知道。

“伊璃,我饿了。”

是啊,雪儿一定饿了,她每天只吃一餐伊璃换给她的饭,而现在伊璃身上一个手饰都没有了,耳坠子,银镯子,指环,珠钗,一应的全给雪儿换了饭了。

她也是,也饿,也想吃些好的,可是看到雪儿的样子,她总是不忍心。

“等等吧,再晚些,也许会有一顿丰盛的晚膳。”

如果她的分析没错,那么稍晚就会有一顿“断魂饭”送上来,或者也叫“上路饭”,如果明天没有人救她们,那么这一餐饭就是此生她们的最后一餐饭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

“会的。”这么晚了还没人送饭,就一定是等着那断魂饭一起送过来了。

“你不饿吗?”雪儿第一次关心的问她。

“也饿也不饿。”如果真是那样的一顿饭,那么吃着也是无味,也是不香,嚼在口里也是一种血腥的味道吧。

“伊璃,你说的清梧是谁?”雪儿抓着栏杆,好奇的问道。

“是我儿子。”既然已经在生死边缘了,许多事她已不想再隐瞒了。

“哦,是刚刚那个男人的吗?”

“不是。”淡淡的,其实她也想如果早一点认识耶律齐飞,那么现在痛苦的就不是她了。

“我看得出,他比淳哥哥还要更加喜欢你。”

“是吧。”可是她就是没有办法喜欢他,她只是把他当作亲哥哥般对待。

“你儿子为什么要淳哥哥帮你带啊。”

雪儿的这一问倒是让伊璃愣住了,这个问题她不知要如何回答。

是师父要带走清梧的,因为清梧是慕容淳的骨肉,可是这个事实她不想让雪儿知道。除了师父除了她再人知道了。

猜测总是猜测,那无法证明一切的。

无声,伊璃不想回答她这个问题,为了雪儿,她已经斩断了自己的情丝,可是清梧,她希望他可以幸福的无忧无虑的过着自己的生活。

“为什么你不说?”雪儿娇纵的本性又是乍现。

“我已经舍弃了他的一切,为什么你又要强逼着我呢。”有些气愤了,这样一个做姐姐的,她不要也罢,雪儿她从来都不顾虑她的心情。

“哈哈哈,说什么舍弃,还不是用儿子勾着他,一个未嫁的女子,保不齐那是谁的野种呢。”

“啪”一个巴掌飞过去,凌厉的响声甚至让伊璃也心惊了,长这么大她第一次动手打人,而这个人居然还是她的亲姐姐。

“你……你敢打我。”雪儿不可置信的捂着脸。

“不许你侮辱我的儿子。”清梧是有爹的,就是慕容淳啊,只是她不便说出而已。

“那你说,他爹是谁?”雪儿冲过来抓住伊璃的手臂,“是不是慕容淳?”

她也猜到了。

伊璃狂惊。

连没有见到清梧的人也是这样猜测,那么此时的慕容淳也一定发现了吧。

记得他初见清梧的时候也是一脸的诧异,可是终究是没有说什么。

“不关你的事。”一字一顿的说完,她甚至没有力气再去理会雪儿了,这几天,她真的累了。

想起慕容淳,他早知道她被抓了,那一天在清汤面馆之外她就看到他了,可是他甚至没有来看她,说什么喜欢她说什么爱她,原来都是假的。

患难见知已,耶律齐飞才是真正关心她爱护她的人吧。

一行清泪悄悄的落下,心伤心傻心无助。

狱卒进来的时候正是雪儿与她两个人冷战的时候。

瞧见门开了,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回了头,伊璃知道那一餐难耐的晚餐终于到了,而雪儿却是看了那一桌的丰盛,眼睛都亮了,她不奇怪吗?一直那么糟的伙食怎么可能突然变好了呢。

“伊璃,一定是我哥要来救我出去了,你看,连饭菜都换过了。”一释前嫌,甚至忘记了刚刚两个人还在吵架,这餐饭已令她开心不已了。

“吃吧。”不想再给她泼冷水,否则她还真的吃不下去,虽然明天也不见得就会上断头台,但是吃好一点是对得起自己的胃对得起自己的身体,起码也有力气逃跑。

“你不吃吗?”

“我一会儿就吃,你先吃吧。”

“真香。”

瞧着雪儿啃着鸡腿的样子,看来她真是饿坏了,自己的肚子也忍不住咕咕叫着。

吃吧,反正明天即使天塌下来也有人撑着,她不怕。

拿起筷子,端起碗,这是几天来她唯一吃的一顿象样的饭菜。

嚼着那米饭,喷喷的香,从不知道连饭都是这样的好吃。

那菜却太油了,几天没见油星的她只怕吃了会坏肚子。

慢慢的吃完,仿佛是在享受这突来的美食,只有心里知道,一切都是未知数。

“还有酒呢,伊璃,你要不要喝。”雪儿兴奋地端起酒坛子,笑呵呵的问她,“哥真好,连酒也让人送来了呢。”

“这牢里的酒菜,最丰盛的是哪一顿呢?”还是早些给她一点提示才好,否则从天堂走向地狱的那一刹那更是痛楚。

雪儿一愣,转眼那酒坛子已落了地。

“噼啪”碎了一地。

明天,将是难耐。

那酒坛子碎了一地之后,雪儿就没有再吃了。

伊璃也不劝她,自己却呼呼呼的吃将起来,好久没有这样吃喝过了,那些剩饭剩菜已经倒足了她的胃口,此刻她要多吃些,明天逃跑才有力气。

风卷残云般的吃过,小方桌上已是一片狼籍。

吃完了,才发现雪儿正坐在稻草堆上仿佛象看着怪人一样看着她,“伊璃,你不怕死吗?”瞧她吃的开心,好奇怪啊。

伊璃小小声的,神秘的说道:“吃饱了才有力气逃跑。”

“你要逃……”雪儿不可置信的问道。

伊璃忙一把堵住了她的嘴,轻轻道:“小心隔墙有耳。”

“真要逃吗?”

“嗯。”还是不要再让雪儿揪心了,伊璃有些不忍,实话实说吧。

“怎么逃?”

“上了囚车再说喽。”轻描淡写的一语带过,伊璃很淡定,生与死便在瞬间决定,未来的事又有谁可以预知。

“你可不能扔下我不管。”雪儿祈求的看着伊璃,留在这牢里或者上那断头台只要想想都是一个怕啊。

“睡吧,睡了才有精神。”

不再理会雪儿,伊璃和衣而睡,明天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她确信耶律齐飞会来救她,还有另外一个人,那是慕容淳。

如果相爱,那么心有灵犀的彼此,就会再来守望。

……

上囚车的时候,听到狱卒的感叹,她与雪儿两个人太过相象也太过美丽了。

父亲就在身后,什么也不说,闷声不响的,黑白相间的发披散在肩上,仿佛就是伊璃初见他时的模样,很是憔悴。

囚车缓缓的启动,先是走出了牢狱,就到了街道上,两旁的人密密麻麻的都在看热闹般,看来她们行刑的皇榜早已公布出来了。

清凉的风席来,拂人的脸舒畅怡人,心却在如擂鼓般的跳,回首是雪儿,前面是父亲,三个人,一路向刑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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