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程方圆窝在床上不起来，浑身酸疼。
想起来就羞人，昨晚动静那么大，今天还怎么见人？
周扬得意洋洋的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昨天干得不错，要想减肥，就要有这种心理准备。”
程方圆横了他一眼，气的说不出话来。
再磨蹭也不能在床上干耗着，一大家子都等着人到齐了吃早饭，她咋能摆这么大的架子。
饭桌上，李佳一个劲的朝程方圆笑，看样子是满意极了。
从老家回来，她就不准四丫头晚上到嫂子那捣乱，大江都有孩子了，她虽然不会张口催，但也会通过实际行动表达自己的想法。
周扬说，“对了，老许，我给你放几天假，这半个月你受累了。”
许大志说，“要是出门怎么办？”
“没事，明天老柳就上来了，今天没啥事，我不出门。”
今天也的确没有出门的打算，昨晚累着了，白天得好好歇歇，养精蓄锐。
这种事一旦吃到了甜头，就是食髓知味，抓耳挠腮的期待。
也不打算阻拦了，对程方圆的减肥大业，他支持，盲目的支持，甚至还得配合，出功出力。
整个上午都坐在窗底下纳凉，看书，看报纸，直到范有年登门找上来。
“老范，稀客呀！”
范有年笑笑，坐下来。
和德四儿麻五相比，他算是后加进来的，他的生意规模虽然不小，但没有技术含量，就是来回倒腾赚差价。
但这里边的利润不小，他也很满意。
就是周扬这个大老板不去考察一番，他有点忐忑。
左等右等，等不到，干脆找上门来汇报工作。
说汇报工作有点牵强，其实是想沟通感情，刷刷存在感。
“老范，吃西瓜。”
范有年点头，拿起一块西瓜啃起来。
周扬说，“看见你才想起来，还得谢谢你，这段时间先不用让人送了，地窖里都堆不老少瓜，吃不完。”
“行，那我回去招呼一声，先停几天，不够了再招呼。”
“不用招呼了，这些瓜放好了，能吃到入冬。”
又客套了几句，周扬问，“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回是啥事？”
范有年挠着脑袋，想了想说，“其实真没啥事，就是过来看看。”
又觉得不妥，沉吟了一会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同行越来越多，家电不好卖，扬子你脑子灵，我就想着能不能给出个主意。”
没急着答复，把西瓜啃完，周扬才说，“家电是刚需，只要不是傻子都知道干这行挣钱，竞争激烈点在所难免。要不你看这样吧....”
范有年坐直了，跟着认真。
原本的打算不是来取经的，就是露一面走动走动，这才抛出这个难题，有几分敷衍的意思。
没想到对方还真有办法，他清楚周扬的为人，虽然有时候想法稀奇古怪，但回头琢磨起来都很有道理，甚至是行之有效，这不是一个爱放空炮说大话的人。
“家电有市场，随着京城百姓生活水平的提高，可以说家电行业大有可为，问题在于市场现在不成规模，你想没想过抻头做出点成绩来？”
范有年一怔，问道，“你的意思是走麻五的路子？”
“意思差不多，但有区别。服装商场能成功本身是由于咱们自己能生产，能榨取各个环节的利润。但家电不行，生产环节没捏在咱们手里。我的意思是你的影响力够，何不联合其他商贩搞个批发城，专门聚到一块，形成家电一条街，就类似小吃一条街和饭店一条街。集群效应效应听过没有？”
周扬越说越兴奋，觉得这个办法可行，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聚集的商贩足够多，名气打出去了，就会慢慢成为京城老少购买家电的首选之地。
后世硅谷的繁荣和中关村的成功，都说明了集群效应对行业的好处。
范有年也跟着兴奋。
周扬泼了一盆凉水，说道，“你要是打算这么干，有一点要注意，抻头可以，千万别想着当行业龙头。”
范有年反问道，“德四儿的服装批发市场都行，为啥家电市场咱们不能当龙头？”
“老范，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龙头谁都想当，但家电行业，龙脖子被人家卡着，这个龙头名不副实，还树大招风，容易让别人拿来顶雷。”
心里想着，龙头风光，老大气派，但第一的位置不是那么好坐的。
当老大难，当一个肯于担当逆流而上的老大更难，家电行业的老大，理所当然的要夹在生产商，商贩同行和消费者中间。
受夹板子气都是好听的，弄不好就受三角气，到处碰壁。
没有孤家寡人的条件，还是不要有孤家寡人的心气。
退一步，当老二容易，但心甘情愿的当老二难，所以老大才会战战兢兢。
“老范，你要是准备干，一定要团结所有小商贩，你们的联合要代表大多数家电销售从业者的利益，也要代表广大消费者的利益，只要批发这两点落到实处，做到惠及大众，消费者就站到你这一边。不过也要有心理准备，现在能生产家电的厂子意味着什么，你要明白。”
范有年点头，心思沉重。
家电批发城的意义他知晓，周扬的意思是让他团结从业者形成联盟和生产厂家抗衡，只是这时候能生产家电的厂家都挂着国字头，钱多腰粗势力大，远不是小商贩能抗衡的。
周扬说，“不用太担心，市场开放，外国牌子迟早是要进来的，家电会越来越好，越来越便宜，家电厂也会倒一批，淘汰一批。你只要屁股坐稳了，不裹挟着大伙往歪路上走，顶住前期的压力，后面就是好时候。
当然，我就是提供给你一个思路，具体怎么办还是要你自己去琢磨，要钱我给你投钱，人的话，你自己寻摸，在这行摸爬滚打，你手里应该也有班底。”
范有年沉吟一会，嗯了一声。
“这是大事，用不着给我答复，你想干，什么时候准备好了，招呼一声就行，资金上绝对不会拖后腿。”
要不是怕范有年多想，以为他要摘桃子，现在他就能让对方去后罩房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