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淼下楼吃早点的时候曾正义已经在楼下正襟危坐了。
他昨晚又喝醉了，为了维持他作为一个父亲的尊严，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在曾淼在场的时候喝酒，他也知道自己喝醉了以后总是会做出一些让人觉得尴尬的事情，他不想让曾淼难堪。
但是昨天晚上他一高兴就又喝多了。
原本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谁还没有个喝多的时候，只是他也知道自己撒酒疯的爆发力惊人，自己那种威严的形象估计已经是荡然无存了。唉，真不知道孩子要怎么看他。
经过了昨天曾正义的醉酒，曾淼已经对他亲近了不少，甚至在她坐到餐桌上以后还率先给曾正义打了招呼，以往她都是只给曾耀枫打招呼的，对父母只是简单地问个好。
顾少祥因为要尽早去公司，在曾淼还没有下楼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曾正义本来也要走了，但是因为心里一直忐忑担心昨天的醉酒会给曾淼留下不好的印象，所以今天才会到这个时间还没有走。
昨天綦香就已经和朋友约好一起去逛街，今天她还没等到曾淼下楼就已经被自己的朋友接走了。
曾耀枫轻啜着牛奶，默默地看着两个人。
“爸，你今天不是去公司吗？”曾淼架不住曾正义的眼神攻势最终还是问出口。
曾正义这才想到这一茬一般，他从餐桌上起身，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哦，对，我今天是要去公司的。”
知道曾正义还在为昨天晚上的事情挂心，她笑了笑，眼睛里的狡黠一点一点地渗透到了脸上：“爸，你不会是想偷懒然后让阿枫看不下去自己去公司吧？昨天当着妈的面说得义不容辞，现在就后悔了？”
曾淼几乎从来都没有和父母开过玩笑，即便血脉相通，那二十年早就的隔阂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消除得了的。现在曾淼之所以敢和曾正义开玩笑就是因为昨天晚上曾正义说的那番话，她是他的女儿，无论她做过什么他都能原谅。
曾正义听到曾淼的话愣了愣，但是很快笑容就挂在了他的脸上。他习惯性皱起的眉头渐渐地舒展开，笑声从胸腔里传递出来，这是曾淼回家后第一次听到曾正义这么开怀的笑，她不由得也轻笑了起来。
“白白地给阿枫当替身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当然撑不住，所以阿枫啊，你可得尽快地把人领回来，否则我的身子可就吃不消了。”
曾耀枫怎么都没想到刚刚历经了破冰之旅的父女二人会将战火蔓延在自己的身上，他无奈地说：‘“得得得，到最后还是需要我去善后，你们放心，我一定很快就会带来好消息的。”
曾正义离开以后，曾耀枫揶揄：“怎么，昨天是不是爸喝醉了又说什么话了？今天你看他的眼神都变了。”
曾淼笑得一脸神秘：“怎么，想套我的话？你想得美。”
曾耀枫心里纳闷得不得了，但是脸面上还是装作并不感冒：“咱爸喝多了酒总是会说一些特别煽情的话，我早就习惯了。”
曾淼之前没有见过曾正义醉酒，所以对于曾耀枫话里的可信度并不十分清楚，但是对于他们一直的生活方式曾淼还是十分好奇的。
见曾淼起了兴趣，曾耀枫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以前爸喝醉酒的时候曾经告诉我我作为他的儿子可以胡作非为，那都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在他说完这些话以后我就去砸了学校里的玻璃，结果我就被狠狠地教训了一顿。”
曾耀枫说的事情是你真的，他砸了别人家的玻璃是真的，他被曾正义狠狠地教训了一顿也是真的，但是当时曾正义喝醉酒的时候对他说的话他却做出了调整，当时曾正义的原话是“作为我的儿子，你不能去惹是生非”。
但是曾淼怎么会知道这一点，她听到曾耀枫的话连眼神都透着迷茫，曾耀枫叹了口气，看来曾正义真的是那么跟她说的。想自己和曾淼都是他的孩子，这待遇怎么就差这么多？
好容易曾淼才和曾正义消除了隔阂，如果就是因为自己改编后的故事影响了两个人的关系，那么以后他在重新追回苏瑾的过程中遇到的任何一个问题都不会有人帮他解决了。
他轻咳了一声：“姐，你别介意，我就是胡说的。”
曾淼白了他一眼，虽然早就知道他是在瞎说，可是她还是因为他的话觉得紧张。
“你怎么还不走？”现在已经到了工作时间，按说苏瑾也应该到了公司了。
只见曾耀枫走出餐厅，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声音如同裹了蜜一般带着腻人的甜：“她现在应该才刚到公司，怎么都得让她喘口气再去。”
曾淼轻笑，原来一个人爱上一个人的表现都是相同的。当你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因为从她的立场考虑而忘记了自己的利益，曾耀枫是如此，慕亦辰也是如此……
曾淼已经很久都没有想过慕亦辰了，他被她藏在了她的潜意识里面，如果不是昨天靳科的突然出现，慕亦辰就不会在她的脑海里蹦出来。
他按照她之前的嘱咐一点一点地去做，他现在已经和向佳瑶订婚了。
她用这种最残忍的方式试图将两个人之间的感情糟蹋干净。他们已经没有了在一起的条件，也没有了继续一起走下去的可能。
与其抱着曾经的回忆苟延残喘，倒不如用一场婚姻将一切都消磨干净。
她看不到慕亦辰的笑，自从她离开以后他就没有再笑过。他总是皱着眉头，哪怕是出现在记者的视野里，就算是出现在订婚典礼上，他脸上的肃杀也从来没有削减过。
她把最难过的选择留给了他，是她的自私，也是她的残忍。
可是她又何尝不是在这样的决定里备受折磨？
她还爱他。
只是她不能再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