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0）明天手术
因为此刻的我满眼的红血丝，脸色也是憔悴不堪，黑眼圈也更加明显。
他一眼就猜出来我这是因为昨晚上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一脸不悦地问我昨天夜里怎么不休息。
我告诉他昨天失眠不想睡，却在心里解释，这是因为我想要多看他一些时候。
昨天晚上，我细细地描摹了他的眉眼，他脸上的线条和轮廓。
因为我知道，这会成为我剩下时光里最珍惜的记忆和惦念。
所以我很用心，用力心疼地用心。
太阳升起的时候，姚医生激动地跑过来，告诉我们，“肾源有了，他也已经安排好了手术时间，就在明天上午十点。”
顾天泽和我闻言都愣了。
我不知道此刻顾天泽在想什么，只知道自己心里确实是木然的。
“这么快吗？”我低声呢喃了一句。
让姚医生当着我的顾天泽的面宣布找到肾源的事情，是我和他商量后的结果，为的是让我在顾天泽面前表现出不知情的模样。
这样他才能够相信，我之后的离开，和这个肾源没有关系。
只是我没有想到，这个手术安排的时间，也就是我和他分离的时间，竟然来得这么快。
两个人同时愣了一会儿之后，顾天泽瞥了我一眼，沉声回到：“好的，我们知道了。”
他脸上虽然面无表情，但我却清晰地捕捉到了他刚刚瞥我的眼神里那抹惊喜，也能够清楚地感受到他语气里的欣喜。
姚医生告诉我们这个消息后，又叮嘱了一些手术前的注意事项，便离开了。
他离开病房后，原本还淡定得面无表情的顾天泽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煦儿你刚刚听到了吗？居然找到合适的肾源了。”
“是啊。”
我努力挤出微笑，点点头假装欣喜道：“真的是太好了！”
“看来是天不绝我！”
他唇角抿着笑，眼里又射出如往昔那般的光彩，让人不由地想要掉进他那幽暗深邃的眸子里。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鼻头泛酸，渐渐有了想要流泪的冲动。
“我再去找姚医生确认一下，顺便询问一下那个肾源的消息。”
倏地一下站起来，我顺势抽出自己被顾天泽握在掌心的手，转身跑出病房，在眼泪落下来之前离开他的视线。
躲到一处僻静的走廊，我停下来，靠着墙缩在地上，忍不住抱着膝盖痛哭起来。
明天，明天就要进行手术了。
而明天，也同样意味着我要和顾天泽，和安安，和爷爷他们以及我所在乎的所有人都分离。
我心痛得甚至快要不能呼吸，只能让这种排山倒海的难过像海啸一般把我淹没。
好在这个角落安静得没有人来，让我得以安静地释放自己心里崩毁的情绪。
哭得累了，我擦干眼泪，扶着墙缓缓站起来，一步一步沿着楼梯走上医院天台。
在寒风的肆虐吹拂下，我觉得自己像是一根随风而飘的鸿毛，没有自由，前路也茫然，找不到方向。
但我却仍旧只能随着这股风飘着，甚至没法选择结束和停下来。
因为，身不由己。
我心里有最想要坚持和守护的东西，为此我甚至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我自己的生命和自由在内。
这本就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是吗？
我自嘲地勾起唇角，任眼角不知何时溢出来的两滴晶莹泪珠随风跌落到不知名的远处。
看着天台下，自己视线里这个城市的小小剪影，我长长地舒了口气，从兜里掏出手机。
“喂，莱朗，医院给的手术时间是明天上午十点。”
“好，我会安排。”
简短的对话结束后，我没有给莱朗说第二句话的机会，直接挂断了电话。
算是一种小小的发泄吧，尽管我知道，这没有丝毫用处。
再一次回到病房的我，恰好碰上护士来给顾天泽输液，我告诉他自己一会儿会离开，去两个公司看看，顺便通知戴维还有爸爸他们，他明天手术的事情。
他或许因为可以做手术的事情心情大好，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就点头对我说：“你放心去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我们两个人都没有担心手术成功率的问题，因为姚医生已经是医院里甚至整个京南市在做肾移植手术方面最权威并且成功率最高的医生。
而且他自己也亲口跟我们说过，如果现在就开始做手术的话，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九十。
毕竟自从顾天泽住院治疗开始，姚医生就一直在为了让他接受手术而调养他的身体。
尽管他难免因为病痛和透析的关系而日渐虚弱，但身体接受手术却一直都是最佳状态，因此姚医生才敢在获悉肾源确认捐赠的消息后这么快就安排手术。
最后，我是等到顾天泽输液睡着以后才离开医院的。
离开前，我在他嘴唇上亲吻停留了许久。
或许是想要记住他的味道，也或许是想要记住他嘴唇给我的触感吧。
从医院出来后，我先是给爸爸他们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们关于顾天泽明天就可以做手术的这个好消息，然后去了一趟顾氏集团。
在公司忙碌的戴维在见到我来以后显得很是惊讶，虽然这股惊讶在听到顾天泽已经有了相匹配的合适肾源后很快转为了欣喜，但欣喜过后，他却更惊讶了。
“既然这样的话，林总你不是应该陪在顾总身边等着他做手术才对吗？来公司干嘛？”
他疑惑道。
我抿了抿唇，告诉他，我来是想让他安排，卸去我顾氏副总裁的职务，把我需要做的工作都转移给其他人。
而我给他的理由是，我需要在顾天泽手术过后好好地陪在他身边精心照顾他。
毕竟术后的恢复期很重要。
他点头表示理解，但却不同意让我卸掉自己顾氏副总裁的职位，只是说会把我所有的工作安排都移交出去，反正以为内这些日子顾天泽生病住院，我也不怎么在公司，手头的工作早就移得差不多了。
这样的结果虽然没有完全达到我想要的预期，但也还好，所以我并没有再说什么。
反正到时候，我顾氏副总裁这个身份，应该也会自动被消除的吧？
然后我想到奈莉，问他奈莉最近怎么样了，没想到他脸色却变得奇怪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