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到底还是没有拒绝中原中也的要求, 他睁开眼睛,唇角带了点说不出道不明的笑意:“中也,你可真是一个很霸道的人,这么轻易的就说要掌控我的命运, 我同意了吗?”

水江奕不满的蹙起眉道:“怎么?你想要反悔?”

从水江奕说出这句话开始, 就象征着他和太宰治交涉彻底结束。

在最后的时候, 太宰治妥协一般的点了下头:“没有想要反悔, 我答应中也你的要求了。”

于是当天晚上,一直拦着中原中也, 让中原中也不得不呆在海外的业务, 突然间一瞬间就变得轻松了起来, 中原中也成功了处理完了所有的任务,在第二天的下午, 登上了飞机。

水江奕曾经在中原中也的记忆里看过这一段。

所以清楚的记得,中原中也的飞机是在傍晚的时候落地的。

故此在此之前, 他就已经选择了消失,把空间交给了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和中原中也。

太宰治虽然答应了他的请求,但是过去的习惯还是很难更改的,水江奕觉得自己是一个很讲情理的人,他愿意多给太宰治一点的时间去消化这件事情。

中原中也到的时候, 天空中飞满了漂亮的火烧云,深深浅浅不一样的漂亮的橙色渲染出一种迭丽的美景, 水江奕坐在港口黑手党的顶楼, 悠闲的晃悠着自己的腿, 再又一次解决了太宰治的危机, 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独处时间的时候, 悠闲的跟着系统聊天。

“统啊。”

“嗯?”系统坐在他的肩膀上, 感受着傍晚的风吹过水江奕的长发,柔软的发丝落在了系统圆形的外壳上,它用自己的小光翅膀扇开那些发丝,抬起头疑惑的看着水江奕,“怎么了吗?宿主?”

其实来到这个世界以后,系统有明显的发现,水江奕的心理活动少了不少,跟它的交流也少了很多,整个人变得又冷漠又冷静,看起来就好像是快速成熟了一样。

最开始的时候,系统是有点不习惯的,但是到现在,系统已经差不多习惯了,水江奕不会像是咒回的世界一样,有事没事就找着他闲唠嗑了,毕竟它是知道这一切发生的最大原因的。

在来到文豪野犬的世界线之前,水江奕关闭了自己的情感系统。

虽然水江奕是系统接手的第一个宿主,但是系统也是曾经听过自己的同行说过关闭了情感系统的代价的。

就好像是变成了一个和过去无关紧要的人一样,会显得对记忆很有些冷漠。

所以对于水江奕目前跟它聊天这件事情,系统有点点惊讶。

水江奕听着风声吹过耳边的声音,他垂头注视着下面的万家灯火,他轻声低喃说:“横滨的夜晚和东京的夜晚,真的好不一样啊。”

在他的脚下,万千灯火暗藏,虽然都是繁华的都市,但是水江奕总觉得,好像是东京的夜晚更过于喧嚣一些,而横滨的夜晚,充斥着远行的船只,回来的音讯,他坐在这里。

都可以遥遥的看见,海面上伫立着的灯塔。

水江奕在来到文豪野犬的世界线之前,让系统关闭了他的情感系统。

把所有所有对咒术回战世界线中,对五条悟,对伏黑惠,对……两面宿傩他们的情感全部都留在了那个属于他们的那个世界。

但是并不是代表,他忘记了那些回忆。

与之相反的,他对那些记忆记得更加的深刻了,那些回忆总是会在他的午夜梦回中让他回想起来,回想起咒术高专边上有一家甜甜圈很好吃的甜品店,回想起他的意识海中那深邃的漆黑的好像是没有人闯入的地狱一般的,属于两面宿傩的精神识海。

那些记忆如此清晰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水江奕清楚的记得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记得故事的跌宕起伏,故事里的自己跟他们相处的或是快乐又或是痛苦。

失去了情感系统的水江奕冷眼旁观着这些故事。

就好像根本就不是故事中的人一样。

他从小就和人类并不亲近,所以他根本就不能理解故事中的自己为什么会潸然落泪。

可是,却又让水江奕感觉到很羡慕。

他好羡慕过去被围绕着的故事啊,此时吹过他耳畔的风带来了全世界的声音,喧嚣又吵杂,可惜这些声音中,没有一个是属于他的声音,水江奕被排除在所有的故事之外。

他只不过是一个外乡人罢了。

系统感受到了他的怅然,它小心的用自己的光翼抱住水江奕,用试探的语气说:“一一,你要是不开心的话,我可以现在就把你丢弃掉的情感系统还给你的。”

水江奕从回忆中抽身,他收回目光,看着不远处的中岛敦开出的车,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优雅的理了理自己身上的黑色大衣,他说:“……不要。”

记起了那些过去,他就会沉溺在那些美丽的过去中,再也不想要向前走去了。

水江奕很了解自己,所以他更知道,那些温柔,不适合此时的他。

水江奕在离港口黑手党很远的酒店定了个房间。

这段时间中原中也在的话,他就不可以直接的和中原中也碰上了。

就在他洗了一个澡出来,正在纠结是要打会儿游戏,还是打会儿以后游戏的时候,他突然收到了一个短信,水江奕看了眼手机上的短信。

太宰治:最近我和中也都不会出港口黑手党。

水江奕懒懒的擦着他还在滴水的半长发,柔软的毛巾擦拭过他的头发,他挑着眉对系统说:“统,看来我们可以出去浪一浪了。”

系统小声的欢呼了一下,它最近被关的也有点久了,但是欢呼了以后,它又小声的说道:“但是一一啊,我总感觉有点违和。”

水江奕轻哼了声:“什么违和?”

系统说:“你明明披着中原中也的壳子,却和太宰治一起谋划着坑害自己,一一,你没有一种错乱的违和感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水江奕笑眯眯的点了下头:“统啊,你感觉我现在还有良心吗?”

看着水江奕唇角那个和太宰治如出一辙的微笑,系统深深的开始怀念那个还在咒术回战期间纯洁的水江奕,它忍不住的想。

到底是咒术回战的世界太过于单纯,还是太宰治的近墨者黑的能力太强大,让它的宿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夜色深深,水江奕换了身休闲的衣服大大方方的走在横滨的街头。

此时正值夏夜,横滨的夜晚很是悠闲,夜晚中弥漫着空气的香气,穿着休闲的人坐在店铺中,推杯交盏,水江奕从人群中走过,就染了一身的烟火气息。

不过他只是短暂的经过了一会儿,就朝着曾经去过的lupin酒吧走过去,在这样一个夜晚,他突然很想要喝一杯酒。

也许是因为回忆总是让人觉得烦恼的吧,水江奕如是的想道。

而他又只知道那么一个酒吧里的酒最让他觉得开心。

lupin酒吧藏在巷尾深处,又是在靠近港口黑手党的地方,来往的人群很少很少,只有零星的几个人,愿意冒着大不悔的决心,来到这里喝酒。

所以理所应当的,今天lupin里的人也并不是很多,在昏黄摇曳的灯光下,水江奕只看见了几个人正在舞池边,慵懒的喝酒。

水江奕推开了门,挂在门上的风铃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水江奕熟悉的朝着吧台的位置走了过去。

一走过去,他就对着老板熟悉的开口道:“我要一杯……”

话还没说完,水江奕的声音突然间压在了喉咙间,他伸出舌尖抵了下自己的齿关,深深的感觉到了命运的难缠。

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总共也就没有怎么出过门了,每一次都遇见了织田作之助。

坐在吧台前的男人捧着一个酒杯,眉目很是和煦,洋溢着成年人的内敛与成熟,与酒吧的老板正在相谈正欢。

这个酒吧的老板,是水江奕熟悉的那一个。

他常年穿着合身的燕尾服,明明年纪已经很大了,但是却脊背挺得很是笔直。

总是站在柜台前笑眯眯的捧着一条纯白的毛巾,擦拭着身后的酒柜里的玻璃酒杯,养着一只很胖的,很喜欢在老板身边黏人的橘猫。

暗色的灯光缭绕的落在他们两个人的身上,好像是老旧的电影拍下的一段剪影。

在水江奕的眼中渐渐的泛黄,突然间,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中原君。”

水江奕恍神,看见老板已经看见了他,他的目光侧了过来,笑眯眯的说:“好久不见了,中原君,上次来的时候,你说有事情要忙,现在是已经忙完了吗?”

水江奕眨了下眼睛,发现织田作之助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来。

两个人四目相对,水江奕突然想到了在本世界的时候,他那时候扮演着if线突然来到本世界线的中原中也,装聋作哑的假装不认识织田作之助,看着织田作之助在他的面前假装的根本跟他不认识一样的去跟他相处,想要跟他认识。

那时候还感慨万千,觉得扮演跟他根本不认识太难了,这会儿就轮到了他自己处在这样的场景中,就好像是场景交换了一样,曾经本世界的织田作之助想要认识if线的中原中也,而现在,本世界的中原中也,看着织田作之助感慨万千。

“是啊。”橘发青年点了下头,他今天穿得格外的休闲,没有戴平日里总是戴的帽子,还带着点潮湿的味道的长发慵懒的披散在身后,微微的泛着卷翘,从他进门开始,就有许多人的目光投射到了他的身上。

他傲气的无视了所有人的目光,懒洋洋的朝着吧台的位置走去,走到了椅子边坐下,懒懒的用手托着腮,在吧台的红木质的桌面上用手指指骨微微的敲了下:“我想要……”

“一杯伏特加,是吗?”老板笑眯眯的说,“你往日来的时候,总喜欢点这样一杯。”

橘发青年说:“难为您还记得。”

织田作之助从他进来的那一瞬间,视线就忍不住的落在了中原中也的身上。

他总是感觉这位穿着休闲的年轻人看起来委实是有点儿眼熟了,仔细的看了看,才想起来,前些日子确实见过他一面。

就在他经常去的咖啡店里,那天武装侦探社里并没有什么大事,所以他就早早的下了班,去给收养的几个孩子买面包,在进门的时候,擦肩而过了一位穿着得体的青年。

织田作之助记得那天他穿得很正式,优雅的西装三件套,外面还披了一件大衣,头上斜斜的戴了顶礼帽,就好像是刚刚从哪个秀场直接走下来的模特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

那个时候的他长得很漂亮,但是织田作之助却出奇的喜欢这个样子的他。

显得格外的亲近,好像织田作曾经就看到过这样的他一样。

这种情绪来得有点莫名其妙了,织田作摸了摸自己的心脏,他不解的想道。

难道他也是传说中那种,因为一个人长得很好看,所以就觉得自己跟他一定要成为好朋友的类型的人吗?

他按捺住自己骚动的内心,静静的听着酒吧老板和面前的人交谈。

从两个人的交谈中,他听到了面前的这个人的名字。

中原中也。

水江奕抿了口伏特加,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和另一个世界的中原中也的习惯好像完全不一样。

他并没有什么要加东西稀释酒味的习惯,浓烈冲鼻的伏特加热烈的滚过他的咽喉,这是极其烈性的酒。

尖锐的酒味让他忍不住的眯起了眼脸,有点儿不太舒服的捏了下自己的鼻根,低垂着眉眼说道:“你这里的酒,还是这样的纯粹啊,老板。”

老板笑呵呵的擦着酒杯道:“要是换了味道的话,大概也留不住中也先生这样挑嘴的人了吧旁边的织田君,也是因为这样而留了下来哦。”

织田作之助在他的身边笑了下:“是啊,也只有老板能酿出这样的酒了,让人流连忘返呢。”

水江奕觉得老板说得对,中原中也确实是一个很挑嘴的人,能让中原中也都感到喜欢的酒,确实不是什么凡品。

老板听到这里,却并不是很开心的说:“只希望我的儿子以后也能继承我的手艺吧。”

水江奕从他的口吻中听出了几分惆怅,他说:“这些还很远的事情,老板你似乎有点多虑了?”

老板摇摇头说:“应该也不是很远的事情啦,我也老了,这间酒吧……”

他有点儿不舍的巡视过这一砖一瓦,有点儿无奈的说:“也就只能陪伴到这里了。”

水江奕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呢?是因为最近身体上有不舒服吗?”

老板说:“是啊,所以我远在东京的儿子说什么就是不放心,千里迢迢的从东京赶了过来,硬是要带我去看病,说是看病了以后,要是好啊,就让我回来,要是不好……”

他浅浅的笑道,眼角的鱼尾纹皱了起来:“那就让我儿子回来,接受这个酒吧。”

他说的声音很浅,水江奕却突然间觉得喉咙间的酒都难以吞咽了起来。

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某些事情,在本世界的时候,他和织田作之助见得那一面的时候,这个酒吧就已经是易主了。

按照老板的话来说,这家酒吧就是他的心血,如果他不死去的话,他就会一直一直呆在这个店里,直到他再也走不动了,直到他连手指都没有力气了。

可是为什么主世界的酒吧却易主了呢?

水江奕并不是很难的猜想到了,老板口中的疾病……

是疾病夺走了他的生命吗?所以作为曾经对老板的漠不关心的惩罚,老板的儿子辞去了工作,接管了老板的酒吧。

而织田作之助,水江奕手中的酒杯晃动了一下,莫名的想起了那天他在灯火下含笑的眉眼,他若有所思道,他其实很好奇,那天的织田作之助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告诉他,老板其实只是退休了这件事情。

是不想要让他触景生情吗?

又或者只是说,不想要让他想到这个世界的中原中也也已经死去的事实。

最后的最后,水江奕将酒杯中的伏特加一饮而尽,他想。

如果说就是因为这场疾病,所以老板离开了的话。

这大概也许,就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面了。

明明只是想要来喝杯酒,却莫名的弄得心情更不开心了的了水江奕啧了一声。

他咽进去了含在口中的酒精,他的身体是最不耐酒精的,虽然很喜欢喝酒,但是一喝了酒,就开始身体觉得昏昏沉沉的,曾经中原中也因为这一个体质没有少被太宰治笑过。

伏特加的酒精度很浓,水江奕的眼前又开始泛起了波澜的水光。

他面无表情的托着腮,听着酒吧内缓慢的萨克斯轻声吹动的声音,萨克斯的声音很是华美,又轻柔又昂贵的声音,很适合吹奏一些类似于圆舞曲的曲调。

听得水江奕昏昏欲睡,却又不戚然间听到了不远处的吵闹声。

他随意的听了一耳朵,大抵也不过就是两个小情侣间无意识的吵架。

内容幼稚极了,简直就像是两个幼稚园的小孩儿一样。

水江奕问系统道:“统,以后你不要喝酒。”

系统无机质的声音说:“一一,是你醉了,我是系统,我不可以喝酒。”

水江奕点头道:“嗯,对啊,忘记了,你应该喝汽油。”

这一句话逗得系统直接炸毛了。

水江奕挽唇一笑,当然知道是他醉了,这会儿他应该站起来回家了,再不回家的话,他的潜意识会完全的消失掉,导致有可能会做出一些让他都预想不到,也控制不住的事情。

水江奕扶着面前的吧台站了起来,却一不小心踩了一个空。

他很熟练的操作着重力想要让自己站起来,却发现在此之前,自己就已经被一双温热的手给扶住了。

那双手扣在他的手腕处,水江奕朦胧的意识顺着手臂一路看了过去,他看见了织田作之助慌张的脸:“你没事吧?”

这个声音是这么的关切,关切的水江奕都些习惯的开口说。

“织田作?”

“你觉得我可能会有什么事情吗?”

·

他认识我?

这是织田作的第一个想法。

我们应该认识,并且关系比较亲密。

这是织田作的第二个想法。

这个想法来得毫无边际又荒诞,但是不妨碍织田作之助很喜欢这个想法。

“……没有。”织田作轻轻的摇了摇头,他看着中原中也道,“我们曾经……认识吗?还是说我,曾经失去了某种,我本来应该存在的记忆呢?”

真的只是顺口所以说出了这个名字的水江奕立马的僵在了原地。

他内心有点惊恐的立马从宿醉的情景中清醒了过来。

水江奕在内心疯狂的对系统说:“统!!!!!!!!”

系统颤颤巍巍的回他:“怎么了?一一。”

水江奕说:“我刚刚是不是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还是我刚刚只是出现了一些幻觉,其实我根本就没有说什么不得了的话?”

系统看着自欺欺人的水江奕,内心其实很有一点不忍,但是他还是利落的说:“一一,不用怀疑,你真的说了一点什么。”

水江奕从醉酒的情况清醒了过来,他看着自己一句话无意识戳破的剧本,叫嚣着想要骂醒刚刚又给自己添了个坑的自己,面上却冷漠的撩起眼眸看了织田作之助一眼,冰蓝色的眼眸似乎是泛着光一样,他冷声道:“可以先放开我的手吗?”

“啊……抱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捏着他的手很久的织田作之助很是尴尬的松开了自己的手,他有点儿局促的说,“我不是故意的。”

“没有关系。”水江奕扭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腕说,“刚刚谢谢你拉住了我,让我不至于摔倒,至于认识,抱歉,这位先生刚刚我不过是认错了人。”

说完,他扭头就想要走:“再见。”

却在离去的时候,又一次被织田作之助拉住了手腕,水江奕心下一跳,面前却是挂上了薄薄的冷意,扭头想要对着织田作之助说一些冷漠的话的时候。

他看见灯光下的织田作之助很是疑惑,但是却有坚持不懈的追问他。

“我们真的,不曾相识吗?”

是的,我们曾经相识。

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可惜。

在那个世界只是曾经。

而在这个世界,连这些曾经都不曾存在过啊。

织田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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