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欢回医院的时候，凌亦阳并不在。
病房里，散发出清冷的味道。
她的手机响起来，顾清欢有些期许的将手机拿出来。
却在点开信息的那一瞬间，神色再度黯然下去。
她原以为，是凌亦阳回了消息。
至少，她是那样期待的。
可事实上，发来消息的，还是叶寒。
叶寒在简讯里，说了很多。
大体还是跟她道歉的，外加，表明自己的心迹。
顾清欢迟疑了下，最终按下删除键。
她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什么怪圈。
这样反复失落，心神不宁的焦虑，总是在她的身上周而复始的显现，好似她的影子。
病床上，顾清欢辗转难眠。
零点以后，没有丁点音讯的男人，总算是露了面。
凌亦阳刚一走近，顾清欢便从床上坐起身。
“你回来了？”
顾清欢打量着凌亦阳，那种焦虑的急切，掩都掩不住。
“嗯。”
凌亦阳看着顾清欢一片清明的眸子，“怎么不睡，很晚了。”
“我在等你，你答应过我回来陪我的。”
凌亦阳的身上，酒气之中隐约夹杂着一丝淡淡的香气。
那香味不重，可很明显，是女用香水的味道。
顾清欢的脸色，不太自然的变了下。
她别开脸，心里明明有了想法。
可那样的想法，却被她生生的压制住了。
她不想问，也不想表现出什么。
“我洗个澡。”
凌亦阳脱下外套，将衣服丢到一边。
浴室里，很快响起了水声。
顾清欢透过偌大的玻璃门，看着门内晃动的人影出神。
“晚上有吃饭吧？吃的什么？”
没多一会，凌亦阳围着白色的浴巾走了出来。
他随意的擦着发丝上的水迹，同顾清欢聊天。
“就是在酒店吃了一点东西，没什么特别的。”
顾清欢恹恹的，没什么精神。
“困了就早点睡，今天的药，有涂过么？衣服打开，我再看一下。”
凌亦阳似乎并不放心，对顾清欢提着要求。
“没事了，涂过药的，你去应酬之前，不是看到了么。”
“这么久时间过去没有换过药？”
凌亦阳听着顾清欢的话，那擦着头发的手明显一顿，随后眉角不满的扬起来。
“不需要换药的，之前的都没有吸收呢，换药的时间没到。”
顾清欢没想到凌亦阳会这样的不满，她对自己刚刚说出口的话感到后悔。
“现在都几点了？今天你睡的这么晚，明天你不一定会睡到什么时候。”
凌亦阳说话的口吻中，带着情绪的责怪。
顾清欢凝眸看着他，言语中，不太有底气，“现在很晚了，麻烦护士也不好。”
凌亦阳将白色的毛巾搭在一遍，“等着。”
没几分钟，凌亦阳自外面提着药箱走了进来。
他特意的，在门口处将房门反锁起来。
顾清欢心下了然，主动的掀开自己的衣襟。
凌亦阳似乎很熟练，骨节分明手指拧开药剂，在顾清欢的身后，为她小心的涂着。
他的手，因为刚刚沾过水的缘故，带着些许微凉。
顾清欢屏了屏呼吸，她看到窗帘上，凌亦阳身形挺拔的暗影。
即便，他们已经有过最为亲密的关系，可她，却还是会因为他的靠近感到迷乱。
他这会，看起来尤为认真。
“清欢，别乱动。”
凌亦阳勾了勾唇，大手较正着顾清欢的身体，他的动作，在无形中，拉回她有些想入非非的思绪。
顾清欢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发红的脸。凌亦阳现在的所作所为，很暖心。
这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方才他身上那莫名的香气对顾清欢带来的冲击。
“好了。”
时间，似乎过得很快。
顾清欢还在犯着迷糊的时候，凌亦阳已经将药剂重新放回了药箱。
他用手，抬起顾清欢的下巴，那张带着蛊惑感的容颜，呈放大状，跌入顾清欢的眼眸。
顾清欢怔忪着，一时忘了反应。
凌亦阳的人，却已经起身，拿着方才他用过的白色毛巾离开了。
他洗手间内，用热水将毛巾打湿，而后，在手腕上，细心的探了探温度。
“清欢，躺好，把这个敷上，我之前走的急，这就是你所谓的，自己可以照顾自己？你的脸，现在都肿成什么样了？不觉得疼？”
凌亦阳带了点强势的，将顾清欢的人按在床上。
白色的毛巾，在下一刻，敷到了顾清欢的脸颊。
“凌亦阳。”
顾清欢看到凌亦阳起身，条件反射般，一把扯住了凌亦阳的袖口。
“怎么了？”
凌亦阳顿了下，停在那里，等着顾清欢说话。
“你要去哪？你不跟我一起睡么？”
自从主动过后，顾清欢现下更是半点都顾不得矜持了。
她随着自己的心，赤裸直白的挽留着凌亦阳。
“清欢，你现在有伤，我们一起的话，你会蹭到刚刚涂好的药，听话，自己睡，我就在旁边。”
凌亦阳黑眸沉了沉，一板一眼的拒绝顾清欢的提议。
他的理由，听起来十分充分。
可在顾清欢看来，那也就只是听起来而已。
她不知道，凌亦阳现在这样到底算是什么。
但他的躲闪，毋庸置疑。
这一点，不管是昨天还是现在，甚至于，是更久之前。
顾清欢仔细的回想，似乎，凌亦阳的变化，全部都出自于她生日之后。
“凌亦阳，你是腻了我，所以躲着我，不愿意碰我么？”
顾清欢的神色，很是凄然。
她那个样子，看的凌亦阳心疼。
“胡说什么，我不是说了，你身上有伤？我就睡在一边，我们还是在同一间房里，清欢，别这样任性。”
凌亦阳将顾清欢的手臂自袖口处拉下来，放回到床上。
顾清欢满脸委屈，她看的出，凌亦阳的态度坚决，在这件事上，她已经没有了再多的转寰余地。
她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凌亦阳并没有当时休息，他带了电脑，一直在隔壁的床铺上处理公事。
顾清欢确实有些困了，即便她在怎么不想睡，可她扛不住身体上的疲惫。
她躺在那，没一会，就睡了过去。
凌亦阳先后为顾清欢换了几次毛巾，顾清欢睡的沉，倒是一次都没有醒过。
凌晨三点，凌亦阳看了看腕表上的时间，将电脑关起来。
黑暗中，凌亦阳目光如炬的看着躺在他身边的小女人，陷入沉思。
这几天同季瑶瑶的相处，让他好像回到了过去。
但却又有一点变化，毕竟，他对季瑶瑶的记忆，还停留在多年以前。
只是，不论怎么说，他都没有打消要同季瑶瑶在一起的决心。
他想，或许，可以先采取冷落的战术，暂且冷一段顾清欢。
就像他曾经那样，让顾清欢先慢慢习惯一个人的生活。
他想将对顾清欢的伤害降到最低，用最婉转的方式，退出顾清欢的生活，从而达到和她分开的目的。
虽然这种方式来的慢，很耗费时间，并且，效果不见得有多好。
可他是真的，不想伤害顾清欢。
许久没有做好的决定，到了这会，凌亦阳终是打定了主意。
次日一早，凌亦阳站在洗手间里洗漱。
顾清欢因为自我心里暗示，醒的较早。
她听着洗手间内的响动，翻身自床上走了下来。
“你要走了么？”
顾清欢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挤进了洗手间。
她黏人的抱着凌亦阳的腰身，将头靠在他的背上。
因为凌亦阳近日来的冷落，顾清欢曾经有安全感，像流沙，一点点处于涣散的状态。
“嗯，今天有事，要早点过去公司，你不再睡一会？”
凌亦阳侧了侧头，看着他腰间的小女人，他想做点什么，却生生的控制住了。
“我想陪你一会，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公司？我反正也没什么事，再说，你不是晚上也要回来陪我的么。”
顾清欢尝试着，像凌亦阳提议。
若是放在以前，她确定，凌亦阳肯定会愿意带她。
可现在，她不是很确定了。
凌亦阳沉吟了一下，一派思考的模样，“清欢，乖一点，我今天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带你的话，我不是很方便。”
果真，还是拒绝呀。
顾清欢勉强的笑笑，对这样的答案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忙，我不会过去给你添乱的，我就是问问，其实，我都知道，我明白的。”
凌亦阳看着顾清欢强颜欢笑的故作轻松，蹙了蹙眉。
外面，适时的响起敲门声。
“我去开门。”
顾清欢急切的开口，脚下逃也似的跑出了洗手间。
“顾小姐。”
门外，林心恒提着餐盒，同顾清欢礼貌的打着招呼。
“哦，快进来吧。”
顾清欢似乎没想到来的会是林心恒，她呆了一下，然后站到门的一边。
“不了，顾小姐，这是早餐，您和总裁吃吧。”
林心恒没进门，他抬手，将餐盒递到顾清欢的手上。
顾清欢垂下眼，又侧身看了看还在洗手间里的凌亦阳。
“林特助，我有个事，可以问问你么？”
顾清欢压低了声音，她一闪身，自病房里走了出来。
林心恒有些意外，他大致猜的出，顾清欢想问的是什么，只是，在顾清欢还没开口前，他有一丝的不确定。
“顾小姐有什么话，可以直接跟我说。”
“凌亦阳，他是有其他女人了么？昨天，你们真的应酬了么？”
顾清欢说的很含蓄，她并不确定，林心恒是否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她很清楚，林心恒的立场，说到底，他是凌亦阳的人。
“总裁的私人生活，我不是很清楚。”
林心恒回答的很公式化，这让顾清欢不免感到失望。
她心里的期待落空，脸色有人黯然了许多。
林心恒看着顾清欢的变化，犹豫了一下，再度开口，“昨天晚上是有应酬的，除了总裁和我，一起出席的，还有之前顾小姐见过的林宛。”
“她？”
顾清欢诧异的很，她没想过，凌亦阳的应酬，为什么会同林宛挂上钩。
按照道理来说，他们应该没有交集才是。
更何况，林宛应该还谈不上有知名度。
顾清欢联想到苏妩，心里的不安更重了。
她不太确定，凌亦阳师傅，本身就比较喜欢演艺圈里的女人。
可她总觉得不应该，当时的苏妩，那么有名气，她也没看到，凌亦阳给她什么好脸色。
抑或者，其实他们私下里有什么，只是她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