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从年一把掀开车帘，头一个瞧见顾淮叶，立马笑眯眯地问道，“姑娘这下可就再也受不了欺负了罢，这圣女大人的身份好使得很！”
又是一道女声，带了些许嫌弃的意味，“说得好像你当过圣女大人一样，说罢，这还是头一回见着真正的圣女罢！”
鹤从年心中不服气，可也不敢明目张胆说出来，只是嘴上小声嘟囔着，“说得你当过圣女大人，见过圣女大人一般。”
杜言奇道，“你方才说什么？”
鹤从年这下倒是嘿嘿一笑，“兴许是听错了罢，方才我可是什么都没有说。”
顾淮叶看着这两人斗嘴，倒是有趣得很，嘴角稍稍向上弯起来。宋华烨自然也看见顾淮叶这会儿心情似乎好了些，“姑娘先上马车罢，咱们待会儿还要去个别处。”
鹤从年自然是和宋华烨一辆马车，至于杜言，当然是和顾淮叶一起。
顾淮叶径自上了马车，宋华烨在外边阖上车帘，另一边鹤从年倒是嚷嚷着，“姑娘只管放心就是，今日定会护您周全，莫说是其他人，单是姑娘旁边的这位就能顶上十个大汉。”
顾淮叶闻言看了杜言一眼，想来也是鹤从年相熟的，不然又怎会说出这般玩笑话。
杜言冲着顾淮叶轻轻点了下头，待到听不见鹤从年的声音，才小声说道，“你放心就是，十个大汉确实不成什么问题。”
顾淮叶一愣，失笑道，“同为女子，我却这般不中用。”
杜言看得出来顾淮叶这是真心这般觉着，只是她为何会有此种想法，“姑娘......”
“若是能及得上你一般，现在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顾淮叶低下头去，“若是可以的话，当时就该将那些人通通杀掉，凭什么死的是祖母。”
杜言大致晓得顾淮叶的事情，只是具体的情况尚不清楚。今日宋华烨只说要带着这位出来逛逛，鹤从年自是好事儿，至于自己，却是不知为何对她好奇得紧，兴许是因为那日也是同乘一辆马车。
从白罗城到苏名城。
从天盛到南疆。
不过那日只有自己一个人清醒着。
顾淮叶倒是想起来了，虽然当时自己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可是也听到了杜言的声音，知道那日便是她和自己一并来了南疆。原来她生得是这般模样，眉眼如画，清清冷冷。
“说起来，我同姑娘倒是有缘。”
杜言微微诧异，“姑娘为何这般说？”
顾淮叶笑了笑，“我与姑娘这还是第二次见着，上一次也是在同一辆马车。”
“那这般说来，上回你岂不是......”清醒着？
顾淮叶点点头，“上次是清醒着的，只是没办法控制自己身体，想来也是被人动了手脚。至于后来莫名离开，自然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并非出于淮叶本意。”
“京都城，是什么样子的？”杜言看着顾淮叶，心中好奇。
“很有意思的地方，还有在意的人。”
“你想回去吗？”杜言定定地望着顾淮叶。
“自然是想的，想来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怕是一时半会儿回不去，祖母那时候一定很难受。”顾淮叶摇头苦笑。
说是南疆的圣女大人，实际上就是桑纪的傀儡，虽然自己唤她一声祖母，可实际上两人之间是半点儿温情都不存在。顾淮叶很清楚，至于桑纪是怎样的心情，顾淮叶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就算季雪枫真的是桑纪的女儿，可，后来养大自己的还是顾家，真正待自己好的不过就是顾老夫人。
桑纪，自己这位外祖母，现如今救自己也不过是有自己的目的，并非只是因为想救自己。
“在意的人。”
杜言喃喃自语，顾淮叶有自己在意的人，是不是鹤从年也有呢？
马车行到后来，倒是颠簸起来，到了下车的地方，才瞧见这是一处城郊的宅子。
顾淮叶从马车上下来，宋华烨早就站在宅子外边儿，正往她们这边瞧过来。
鹤从年冲着这边挥挥手，“你们快过来就是。”
杜言瞧着顾淮叶似乎有些发愣，赶忙拉住她，“姑娘？咱们快些过去罢。”
进了那宅子，才发现里头别有洞天。方才在外头的时候，只觉着这不过是座平平无奇的院落，进去之后倒是教人诧异。
先是一觞流水弯弯曲曲地，应当是从后头山上引过来的，两侧都是各种草木，西边儿院里全是各种时节花木。进去中厅，里头颇有些淡雅气息，只是瞧着这装饰大大不同于南疆，与天盛也有所不同。
顾淮叶暂且搁置下不解，跟着宋华烨越过中厅，往后才是庭院。
“这是？”
整整一片湖泊，清亮地映着倒影，影影绰绰漾出一圈一圈涟漪。
鹤从年自然瞧出顾淮叶面上的诧异，想当初他第一次见着的时候，那才叫一个惊讶。实在是想不到这宅子后边竟还有这样一片湖，也不晓得究竟是找人开凿的，还是本就在这里呆着。
宋华烨眸光深远，幽幽地望着前头隐隐约约的山峦，“姑娘知道越过这些山，后边是哪里么？”
顾淮叶一愣。
只听得宋华烨淡淡开口道，“那里是凉国。”是我待了二十年的地方。
“原来凉国与南疆竟是这般近。”说完似是觉着有些好笑，微微颔首，“说来也是，南疆和天盛可不就是近的很吗。”
“姑娘想回天盛？”
顾淮叶点点头，“这是自然的，祭司大人难道还不清楚？祖母的事情，谢筠的事情，不都是您来告诉淮叶的么？”
宋华烨偏过头来，瞅了顾淮叶良久。
鹤从年看着这两人中间的气氛似乎有些不对劲，又见着宋华烨冲他点点头，赶忙拽着杜言往前头厅里去，“我去取些酒水过来！阿言，你同我一块。”
顾淮叶扭头看了看鹤从年二人，无声地笑了笑。
“姑娘若是想回去，我可以帮你。”
“那，祭司大人又想淮叶做些什么？”顾淮叶说得直接，“瞧着这里既不像南疆，又不像天盛，方才还不确定，不过多亏了祭司大人告诉淮叶那山的后头便是凉国，想来那屋里边儿应当是按着凉国来的。”
顿了顿又接着道，“或者说，祭司大人本就是凉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