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像！”
“实在是太像了！”
何牧从来不是一个啰嗦的人。
但是在这一刻，他却忍不住在心头连续念叨着这几个相同的字，眼瞳深处一片恍惚，神游天外，就这样看着莫荧的背影消失在人群深处。
“怎么和他这么像？”
不错。
何牧想到的正是彭华。
昔日的好兄弟，却也是把他推入死亡深渊的帮凶！
在莫荧的身上，他赫然发现了属于彭华的影子。
无论是气质，还是刚才的那一剑。
是的。
莫荧刚才出手了。
武斗场上的其他人虽然看不清，或者说根本捕捉不到。但是何牧看到了。
那一剑实在是太快。
锋锐无双！
灵巧无敌！
如果说刚才火焰狮子曹杰凝全身星力化成的狂狮头颅是一尊活的生灵的话，那么莫荧的剑，就是一把屠刀，拥有庖丁解牛般功力的屠刀！
一瞬间，木剑刺入狂狮头颅最为薄弱的一点，将后者一举击破！
说来简单。
其实，在修炼界，最简单的难道不是最难的么？
从莫荧这一剑中，何牧隐约看到了一个无论是三伏天还是腊月寒冬都苦苦练剑的一个少年，一柄朴素无华，只是一根木头雕琢而成木剑，上面甚至没有任何灵纹和力量的加持，却一直陪伴了他十数年。
最熟悉，所以才最让人惊骇！
这一剑，真的很强！
何牧陡然想起和彭华之间的第一次切磋。
同样的古朴无华，同样的大道至简。只是，那时候的彭华已经成就了界碑级，而莫荧这一次虽然成功击败了曹杰，但他距离界碑级，还有一丁点的距离。
差距不大，只差毫厘。
“心剑，果然恐怖！”
何牧心头思绪纷杂。
莫荧今日的表现，无疑给他带来了不少冲击。这一剑的强悍还在于其次，毕竟他早就看出了莫荧的底细，知道他修炼的是心剑一道。
让他真正惊骇的，是莫荧这一剑蕴藏的深意。
谁教给他的这一剑？
是他自己悟的？
还是说，他的背后有别人教导？
若是真的有别人的话，这人是谁？
当然，何牧并不否认，有些人在没有师傅教导的话，只要意志足够强大，炼成心剑也不是全无可能的。
彭华就是如此。
何牧站在原地想了半天。
当然不是因为他很看中莫荧。而是因为，他心底之前浮现的那道人影。
“希望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何牧暗自感叹，突然又停滞，脸上表情变得格外犹豫起来。
说是希望没关系，但其实在他的内心深处，又希望他们之间有一丁点的关系，因为只有这样的话
“真想当面质问他，昔日那天为何要”
何牧心绪如潮，终于狠心掐断心底所想。
纠结。
何牧也有纠结的时候。
毕竟，那可是昔日自己最好的兄弟。直到，昔日的那一天
何牧显得有些魂不守舍，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就这样离开了武斗场。
背后，整个武斗场已经再度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在争相讨论刚才的那一战。
实在是太神奇了！
他们并不能看清莫荧刚才的那一剑，哪怕有人模糊看到了，也根本洞察不出其中到底有什么奥义，只能争相猜测，引以为论。
擂台边的地下，只有曹杰还待在原地，呆呆看着自己的双手，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懵了。
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输。
尤其还是以这种方式。
一次失利，这并不足以让曹杰失去斗志。正如他之前命走衰神，接连碰到了两个界碑级。但关键是，他这次是输给了莫荧啊！
“我”
曹杰很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茫然四顾，哪里还有莫荧的影子。
突然间，周围议论声传来，曹杰突然想起自己在这一场擂台战之前口出的狂言，脸色一下子更衰了。
“我这没事夸什么海口啊！”
覆水难收。
哪怕神剑峰的裁判或许并不会在乎自己当时的狂言，但是，曹杰很肯定，武斗场内的诸多看客肯定是会记得的。这会成为一个梗，只要他存在的地方，这个梗就绝对不会消失！
“完了。”
曹杰感觉这些年自己积累的名誉一下子塌了。
天狐煞星，命中犯贱！
武斗场上之后发生的一切，何牧并没有在意。
也没心思去在意。
他回到自己早已找好的客栈，紧闭房门，尝试闭关，但许久无法镇定心神。
心底的那道猜测，让他的心实在是太乱了。
终于。
枯坐了足足两个时辰，何牧的脸色终于稍有好转，想通了一些。
“不管了。”
“若是他们真的有关系，我也不找这莫荧的麻烦了。毕竟，罪不责外人，他和我无冤无仇。”
“只是彭华”
何牧抬头，复杂的神光透过窗棂望向神剑峰的方向。
“你真的在这里么？”
人都是奇怪的。
当刚刚重生之时，何牧心里杀意相当浓烈，甚至因此产生了两次心魔。一次是在他重塑经脉，塑造五行灵体的时候，一次是在骸骨山脉，汲取神蛟传承。
这两次，都差点要了他的命。
当然，何牧仇恨的对象，是白洛。
她是决定他前世命运的真正始作俑者，何牧最恨的就是她。
至于彭华，何牧就相当纠结了。
昔日美好的种种一直在心底浮起，使得何牧的心思越来越复杂，蒸腾不已，难以平静。
一笑泯恩仇？
何牧做不到。
毕竟，他是当事人！
万年之前，是他亲自“死”了。
身死之时，心底的绝望和对背叛的愤怒，也唯有他自己知道有多么的强烈。
泯恩仇？
不可能。
但是相对杀掉白洛的干脆利落，在想到彭华的时候，何牧就远远没有这么果断了。
昔日兄弟，反目成仇，一绝生死！
自己有这份胆色么？
何牧扪心自问。
他或许有。
但是，更有不舍，对昔日美好种种的不舍。
何牧在心里决定了莫荧的生死，但当想到彭华，他又忍不住陷入了沉吟，神色复杂。
不知道过了多久
何牧终于醒来，长叹一声：
“算了。”
“若是真的有缘再见，到时候再看。”
“如果他真的有心杀我，昔日美好，我不要也罢！但若他是受迫与人的话，看在他把神剑峰保留到今日的情况下，我也可以给他一条生路。但是，绝对不会再给他任何背叛我的机会！”
何牧终于作出决定，恢复了往日的冷酷和平静。
而当他透过窗棂看向窗外，赫然发现，东方已然肚白。
他竟然枯坐了一整夜！
天明。
新的一天。
是神剑峰交流正式开始的时候了！
何牧想到这里，立刻摒弃杂念，从地上站起，朝门外走去。
今日，这座神剑峰脚下的城池格外热闹，尤其是神剑峰下，更有各种人汇集，人头攒动，堪称人山人海。
他们都是来观礼的。
当然，他们没有进去神剑峰的资格，只能在外面等待，等待里面传来消息。
“你们觉得，此次神剑峰交流会，谁会成为第一，得到传说中那位峰主的指点？”
很快有人搭腔：
“当然是那几位界碑级高手啊！我觉得，还是第二荒域的黄翔大少最有可能，他应当算的上是一代翘楚了吧？”
当即有人点头附议：
“嗯，我觉得也是。”
“虽然这次参加神剑峰我交流的界碑级，有好几个都和黄翔大少一样，是五重界碑级强者，但黄翔大少成名多年，一直鼎盛。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实力肯定也在不断提升中，兴许已经有半只脚踏入六重界碑的层次了。我看好黄翔大少，但其他几人也有可能。”
议论者连续说了几个名字，并且道出了他们各自的荒域。
何牧一个不认识。
但也听出来了，最热门的几人，显然的都是来自第二荒域和第三荒域的。第四到第六荒域也有高手，但是在数量上，完全无法和第二荒域、第三荒域相提并论，差了好多。
何牧对这些名字听在耳中，记在心底。
这些都可能成为他接下来的对手。
当然，听到这些人的排位，何牧还是稍微有点小失望的。
最高的才五重界碑级。
有点弱啊。
希望真正交流起来，他们不会太差劲。
何牧的信心依然很足。
这是源于他对自己实力的认知。
五重界碑级，在他看来真的没有什么威胁。
何牧一路走动，脚步不停，很快，来到神剑峰脚下的入口处，掏出令牌，验证身份，轻松得以进入。
山峰上的人自然就少了。
只是，山脚下的空间也不大，还是显得有几分混乱的。得到资格的人，各个神色激动，互相攀谈，对于自身实力没有多少自信的人，脸上更充满忐忑，生怕第一轮就会被筛选出去。
这些天，何牧已经打探到神剑峰交流的规则了。
第一轮交流，其实还是切磋。
只是，和预选的五成通过率不同，这里的通过率两成。
除了通过既定的关卡外，每个人必须连续战胜四人，才有资格进入下一轮，这等淘汰率，可谓是相当高的了。
何牧对自己的实力相当有自信，因此，脸色淡然很，准备找个地方先休息下。可是，当他刚刚踏进山脚，却听正前方，一道尖锐的声音扑面而来，恶意满满：
“呦？”
“小子，你就是秦无双邀请的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