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土老人有所隐瞒！
不错，何牧的确是用计了，显然炸出了实情。
之所以如此试探，也是因为何牧早就从土老人一系列的针对中看出了端倪，没想到真的一下子成功了！
土老人为何要这样做？
只是为自己择选出最合适的传人？
这等理由何牧是绝对不会相信的。他一双眼眸晶亮坚定，注视着土老人，欲要看出他心底的所有秘密，土老人也在看着他，眼底惊讶渐渐淡去，化为无奈：
“厉害。”
“果然瞒不住你。”
“确实，我对你略有针对和隐瞒，只是，这也并非我的本意，只是受人所托而已。”
何牧闻言，心头一颤。
受人所托？
是谁要加害于我？
世界上还有谁能控制的了土老人？
何牧眼底精芒闪烁，正在思索之际，只听土老人饱含歉意的话语继续传来：
“都过去了。”
“老夫的确对你略有苛刻，虽非迫不得已，但老夫也帮你隐藏下了你的真实实力，不会在离去之后被人针对，并且也愿意把传承赠予何荣熊，依老夫看来，这件事就揭过吧。”
揭过？
哪有那么简单！
何牧眼底寒芒一闪，看着土老人，毫不客气打断他的话语：
“是你刚才所言的疯子老兄吧？”
土老人神色一僵，立刻出现了一丝不自然，但不等他辩解，何牧生硬冰冷的话语再度传来：
“虚神界意志！”
何牧这句话已经不是反问了，而是陈述，话语肯定，斩钉截铁，显然对自己的猜测有了百分之百的把握。而这一次，土老人终于无法镇定了，脸色大变，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可从他脸上的表情变化，何牧已经可以看的出来，他猜对了！
但他心中的震撼也绝对不比土老人少多少。
疯子老兄，竟然就是虚神界意志！
那么按照这种说法，虚神界意志，曾经竟然是一个人？
这个答案太可怕了！
虚神界意志到底是谁，这在小圣界始终是一个从上古流传至今的未解之谜，人人猜测，却不得结果，唯一被大家认可的答案是，它是天道的化身。
但显然，这答案是错误的。
整个虚神界其实竟然在一个人的掌控之下？
若是这件事传出去，定会在整个小圣界掀起轩然大波！
要知道，虚神界对小圣界的武者来说，可不止是一方奇特的天地那么简单，可以说，它是小圣界最大的秘境，并且人人都有资格进入，在其中，人人展现出最为真实的一面，不知道暴露了多少底牌。
而这些，则都在虚神界意志的洞察之下！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更何况，虚神界内蕴无数机缘，甚至连通往众神之墓的入口都在其中，若是虚神界背后有人掌控的话，那岂不是说，他也近乎掌控着每个人的生死？
何牧想到这里，只感觉通体一寒。
他只是站在一个普通武者的立场上，就想到了这些。而作为他自己——
“我竟然被虚神界意志给针对了？”
何牧感到不可思议。
“我得罪他了？”
“在此之前，它似乎还有照拂我的举动，怎么突然就翻脸不认人了？”
何牧想到了之前潜龙界将开，诸多强者齐聚一堂，而他一来就被白彦川针对的那一刻，虚神界意志突然现身，的确有几分照拂他的意思，何牧先前还很诧异，现在更加困惑不解了。
身边，土老人终于从震惊中醒来，深深看了何牧一眼，深吐一口浊气，道：
“后生可畏！”
“既然是你自己猜出来的，那这件事也怪不得我了，不过，虽然你知道了，但我还要劝你一句，不要对疯子老兄心怀敌意，他是个好人。”
好人？
好人就可以针对我了，甚至想要杀掉我？
何牧心生暴躁。任谁被针对都会感到不舒服的，更何况，现在针对他的还是虚神界意志，是整个虚神界的主人！
任凭土老人的一句话，何牧当然不可能改变心底的想法。
土老人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无奈叹息，道：
“看来，你是真的心生不爽。也罢，反正老夫时日无多，哪怕被他知晓，也找不到我了，我就给你说说吧。”
“你知道虚神界的由来么？”
怎么又扯到虚神界的由来上去了？
何牧闻言皱眉，但知道土老人接下来所言，定然是旁人不可知晓的辛密，因此强忍住怒意，继续聆听。何牧没有任何回应，土老人也不怪罪，继续道：
“你肯定不知道。因为不止是你，就连我也不知道虚神界是什么时候诞生的，但有一点可以确认，它早已和整个小圣界连为一体，堪称是整个小圣界的根基。”
“虚神界一旦崩塌，小圣界也将不复存在。”
“而虚神界意志，就是用来镇守虚神界的，统筹其中一切规则，降恩惠于人。一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知道它是人身所化，直到那一天”
土老人眼底闪过一抹追忆：
“那时，我已经从巅峰滑落，自知晋升圣主无望，也再无可能突破这方世界的桎梏，进入更广阔的领域，终日哀叹，寿元无多。突然在那一天，我接到了虚神界意志的传音。”
何牧闻言，眼瞳一颤。
他知道，土老人此时所说的虚神界意志绝对不是土老人先前所说的疯子老兄！
果不其然。
土老人眼神复杂，道：“那一日，疯子老兄也在。”
“他是我们那个时代最强大的星帝境，距离圣主只差一步之遥。也是在那一天，我们见到了虚神界意志的真身，他告诉我们，他要死了。”
“他的死，将会引来整个虚神界的崩塌，小圣界的灭亡，所以，他必须找到一个人，肩负起他的责任，守护整个虚神界。”
虚神界的传承？
何牧立刻听懂了，并且看土老人此时的神色，他也猜得出来，这定然不是一件好事，否则的话土老人的话语也不会如此沉重了。
“继承者，必须抛却自己的肉身，亦要抹去在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存在痕迹，更不可留下传承。他的存在，只有一个意义，那就是管理虚神界。”
“虚神界掌控者也会死，并且死的更加彻底，在他化身虚神界意志的那一刻，真灵便与虚神界相融了，七情六欲都会随着时间的更迭而消失。”
七情六欲也会消失！
那还算是人么？
何牧心神一颤，眼瞳一凝。
这只是一个工具啊！
“疯子老兄答应了？”
何牧听到这里，蓦地发问，问出口之后，才发现这是一句废话。土老人也不怪罪，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
“是的，只有他一人答应了。”
“虽然我们都已日落西山，晋升无望，但也渴求，自己一生所得可找到合适的传承者，继承自己的衣钵。为天下苍生奉献自己，我们做不到。”
“但是，疯子老兄，他答应了！”
“时至如今，我仍然记得他曾说的最后一句话——”
“薪火递传！”
薪火！
为人族大义，甘愿身化薪火？
何牧闻言心神一颤，脸上再也不复之前的冰寒。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为何土老人执意不愿让自己仇恨他。
单是这份丰功伟绩，便足以令人崇敬。
但听到这里，何牧心底的疑惑也更浓烈了：
“但是这和他针对我有什么关系？”
“既然他无情无欲，也应当不会做出这种事吧？”
土老人也不由皱起眉头，摇头道：“我不知道，我只是得到他的嘱托，尽可能的刁难你。但现在，我手段用尽，你也没有死，倒也让我不再那么为难，在老夫临死之际，也不愿再粘什么因果。”
尽可能的刁难？
虚神界意志就这么希望我死在这里么？
何牧心头满满都是困惑，但他也知道，起码从土老人这里，他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了。欲知详情，只能与虚神界意志当面对质！
何牧沉吟半晌，神色终于恢复平静，淡漠道：
“我知道了。”
感应到何牧话语里的冰寒，土老人忍不住再次叹息。他当然可以听出，何牧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他并未放下心中的怨念。
没办法。
他也能理解。
毕竟，任谁被这么看似毫无根据的刁难和针对，都会不舒服的。
他也无力再劝说了，能说的他都已经说尽了，甚至不该说的也说了。
何牧冷冷看来：“前辈把我单独叫到这里来，应该不止是为了交代我一声，要把传承留给我的族兄吧？”
土老人精神一凛，点头道：
“的确不止于此。”
“我最大的期望，就是看到自己的传承者成长起来，但现在，对我来说已经不可能实现了。所以我希望，我不在他身边之时，你能照拂一二。”
何牧闻言，眉头一皱，正欲说什么，却被土老人打断了。
“我知道你想说你们是兄弟，照拂一二是必须的，但这是我晚年的执念，希望小友可以立誓而应！”
立下誓言？
何牧惊讶看向土老人，只见后者眼神坚定，眼瞳深处更有一丝挣扎和怨毒，何牧精神蓦地一震。
土老人曾遭遇过背叛？
并且还是兄弟之间的背叛？
所以，这才成为了他心中的一道执念，至死不消？
何牧明悟于心，芥蒂尽消，几乎没有任何犹豫，郑重道：“我答应你。”
“只要我活着，就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土老人闻言，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面露欣慰。
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省事！
紧接着，土老人手腕一翻，突然手中出现了一物，是一个白色的圆球，如若白骨，通体森然发白，递了上来：
“多谢小友成全。”
“这是老夫年轻时在一处秘境得到的一件秘宝，可戴在身边稳固心神，只可惜，老夫无能，一直不能参透其中的秘密，就赠与小友，也算回报小友满足我心愿恩情吧。”
秘宝？
稳固心神？
何牧本来是不以为意的。
以他的神魂境界，何曾需要这种东西？更何况，何牧已经打算好了，等他出去之后，就找个地方闭关几日，再把神魂层次提升一下。
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虽然对他没用，但对陈靖、杨广来说，这东西应该是挺有用的，聊胜于无。
可是，就在何牧的手掌碰触到这枚纯白石球之时，突然，他清晰感应到，自己体内丹田中，有一物蓦地一颤，让他精神一凛，险些失色。
若是力量种子或者速度种子的话，何牧也不会如此吃惊。
但是，突然颤动的，赫然是自从进入他丹田之后就再也没有动过的——
九极琉璃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