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
还是先杀了杜晋？
何牧犹豫了。
他知道留下来的风险。
但也知道，若是杜晋不除，日后必成大患！
饕餮凶兽血脉，实在是太凶悍了。
如果真有一天让他成长起来，定然会对自己所在的这方世界造成无穷的后患！
就连何牧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隐隐被四季神王沾染了。
力量越大，责任就越大。
何牧虽然不是圣人，但也知道得失和取舍。
更何况，现在正是杜晋最为虚弱的时候，他完全有能力杀了他再走！
而正在这时——
“快走！”
“他扛不住的。”
“他身上的神力已经近乎全无，不多时就会被咱们九州世界的世界意志所镇压，他是逃不了的。”
四季神王的话语骤然从九极琉璃塔内传来，何牧精神一凛，如释重负。
既然四季神王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没问题了。
先离开再说！
“轰！”
下一刻，何牧身化流光飞掠而起，朝着之前从四季神王口中所知四季极地最近边缘掠去，不敢有丝毫迟疑。
最后一刻，不容有失。
若是自己没有死在杜晋的手里，却死在了这片虚空震荡中，那可就太倒霉了。
幸运的是，或许是因为何牧拥有玲珑道心，一路上可以提前预知吉凶，还真没有遇到什么特别难缠的凶险，只是一刻钟后，便临近四季极地的边缘了。
正在这时——
“不！”
何牧听到一声凄厉的怒吼咆哮从身后骤然响起，赫然正是之前杜晋被黄沙掩埋的那片山谷。听出其中的不甘，和越来越微弱的尾音，何牧这才终于舒了一口气。
杜晋，这算是真的死了吧？
然而，事实是，杜晋并没有死。
他的确也觉得自己要死了。
尤其是当他从黄沙中钻出来，看到四周宛若世界末日一般的一切，整个人瞬间慌乱。并且他还注意到，虽然此地虚空在震荡，越发混沌和混乱，却没有丝毫崩坏的迹象，杜晋意识到，四季神王还没死！
他被何牧救走了！
他更加不甘心了。
筹备数十年，辛苦月余，最后却落得这样的下场，他实在是难以接受。
而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他已经没有机会翻盘了。
正如四季神王所言，他身上被祖母加持的神力几乎已经耗尽，来自祖母世界的他，甚至都已经隐隐感到这方天地给他带来的敌意了。
世界意志都是独特的，都是排外的。
杜晋似乎已经看到，当自己身上被祖母加持的神力消失的那一瞬间，天罚降临的凶悍，小脸瞬间一片惨白，发出撕心裂肺的怒吼，似乎在控诉命运的不公。
而就在这时，突然——
“叫什么？”
“叫就能解决问题么？”
“废物，还不快回来？”
“记住今日之仇，总有报仇之日！”
一道冰冷的女声骤然在杜晋的身后响起，杜晋猛地一愣，旋即脸上浮起难以置信之色，蓦地转身，只见一道曼妙的身影不知何时悄然出现，出现在一方漩涡的另外一端。
“师傅，您怎么来了？”
“您不是说”
曼妙身姿的主人不等杜晋把话说完，似乎颇为忌惮的朝杜晋的头顶看了一眼，云霄之上，隐隐有紫金雷霆呼啸轰鸣，即将落下，她不再迟疑，一挥手把杜晋扯到身边，大手一挥，漩涡消失不见
远处，已经成功掠出四季极地的何牧并没有发现天空的异象。
他在距离四季极地数十里的地方站定身形，遥遥看着前方的天地一片混乱，更加混沌了，却又有一丝难以明述的气息蕴藏其中，给人带来强大的压迫感和吸引，吸引人进去一探究竟。
四季极地正在缩小。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缩小。
春夏秋冬四季相融，各自的特点渐渐消失，但又似乎无处不在一样，格外诡异，何牧看到这复杂的一幕甚至都感到一阵头疼。
“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不懂就要问。
何牧就很好的贯彻了这一点。
不多时，四季神王的叹息传来：
“它变成无主之地了。”
“昔日，因为我在这里，所以它和我功法相融，虽然不在我的掌控之中，但气机相连，更作为众神之墓根基的核心。”
“而现在，我从这片天地消失了，它自然就成了无主之物，彻底融入世界本源之中了。或者说，将成为此地的世界本源。”
“这也是我虽然‘死’了，但众神之墓却没有受到很大影响的缘故。”
原来是这样。
何牧一挑眉。
虽然他不知道世界本源之力是什么，但从四季神王的话语里他也能听得出，世界本源之力，应该比天道规则之力更强！
掌握天道规则之力已经这么难了，至于世界本源之力
何牧没有深想，也没有多问，只是看着眼前的一片混沌放空了不知多久，直到四季极地的边界在他眼中彻底消失，他才蓦地惊醒。
结束了。
终于结束了。
杜晋死了，祖母教一个不留，都死在这里了，危机终于解除了！
何牧当然感到一阵轻松。
但是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也更加沉重。
因为他知道了，九州世界也不是太平的。
在不只相隔多远的地方，还有强大的敌人虎视眈眈。
或者说，众神之墓这一行，终于使得这方世界在他的面前揭开了冰山一角。只是这一角，绝对没有那么美好就是了。
虽然他才刚刚知道，但天知道，九州世界和祖母世界之间的战争到底持续了多少万年。
恐怕，连四季神王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吧？
所以，何牧甚至都没有去问。
哪怕他还有很多困惑存在心底，但现在也顾不得询问了。
这一战，何牧也算经历了一场生死。
侥幸还生，何牧真的什么都不想理会，只想立刻回去，回到陈靖，回到戒元等人的身边，和自己的同伴在一起。
“前辈，咱们怎么回去？”
何牧迫不及待立刻询问。
四季神王自然不吝回答，何牧闻言，身体一晃，赶往出口。
一路上，何牧归心似箭，没有多说话，倒是四季神王，则一直处在惊骇之中。
是的。
他的这份惊骇不是源自他处，正是他所在的九极琉璃塔。
何牧开启的九极琉璃塔的第一层，五彩星池存在的那一层。
当四季神王落定，他并没有在乎周围的五彩星池，却被这一层空荡荡的一切震惊了。
没有天道规则之力！
这里真的没有！
四季神王在感觉自己必死无疑时说的那些话，肯定是真的，但他也知道，要想找到一个没有任何天道规则之力存在的地方，到底有多难！
只有两种可能可以实现。
第一种——
这片区域和空间实则是被一位超级大能掌控的，正是他用自身的力量，隔绝了此地的所有天道规则之力，所以才能形成这样一片奇特的空间。
但是，要想做到这一点，实在是太难了。
空白，这是最难的！
四季神王自负，自己做不到。
如果再进一步，或许有这种可能。但现在的他，哪怕是鼎盛状态的他，也做不出这种效果！
第二种——
宝物！
这片空间实则是一件宝物的内部空间。
这是可以实现的。
但难度丝毫不逊色于第一种。
因为这样的宝物定然不是天地所生的，肯定是有人炼制的。而炼制它的主人的境界，同样是自己无法比拟的！
总而言之一句话——
惹不起！
不管是哪一种，都让四季神王对何牧产生了浓重的好奇。
何牧什么背景？
自从何牧进来众神之墓，其实四季神王就注意到他了，但那时候，四季神王并未特别注意，对何牧的注意，也和其他人一样，并无其他不同。
直到，何牧合道的那一刻。
有九极琉璃塔隔绝探查，四季神王是不知道何牧险些化道，而后才合道成功的。若是知道，定然会更为震惊。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四季神王震撼了。
大星位境，参悟掌控天道规则之力！
并且，还足足有两种！
这是何等逆天的悟性？
寻常武者能有这样的天资？
“背景！”
“他肯定有大背景！”
之前共同经历生死，四季神王没想那么多，也没有时间去想那么多，直到现在，他见识到九极琉璃塔内部的奇异，诸多震撼加在一起，终于让他对何牧正视了起来。
但是，他却不敢问。
因为他判断不出，这里到底是哪个宝物的内部，还是一位超级大能的安身之所，他怕自己一旦问出声，会被瞬间镇压！
所以，在何牧掠出这第三层的一路上，他都是始终保持缄默的。
他知道，自己暂时是离不开这里了，一旦离开就会彻底死亡，肯定是要一直伴在何牧身边了。他必须要保持一个姿态，不能让何牧发现什么端倪。
但是——
“我要保持什么状态呢？”
四季神王扪心自问，忍不住自语出声，而就在这时，突然，一道沉闷的声音在他的耳畔陡然响起，把他吓得眼珠子都差点瞪出来了：
“把你所知道的都教给他就可以。”
“但是不得干涉他的修行，一切由他自己决定。”
“当然，如果你胆敢有二心的话哼！”
一声冷哼，四季神王险些吓破了胆。
这里竟然真的有人！
四季神王却连四顾探查都不敢。
他怕自己一扭头，就人头落地！
“糟了！”
四季神王感觉自己人身不再有自由了，满嘴苦涩。
“我不是出了狼群，又入虎穴吧？”
而就在四季神王险些崩溃，陷入凌乱之时，何牧却已经来到一座看似普通的洞窟前，脸上涨红，难掩心头激动。
因为眼前这看似普通的洞窟，正是通往第二层的甬道。
后方，就是陈靖等人！
“我，终于要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