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旅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九丫杨宇桓 > 第259章 牵连
一个简单的问题,竟被小姐扯得那么繁杂,茗玉心生佩服。她从前便听人说过,有些妇人怀了娃娃后,性情会略有变化,大概自家小姐便属这一类,孕前的她,可不至如此细心。看着小姐认真望着自个的真切眼神,茗玉觉得多安慰一句才能以示忠心,“小姐这么爱吃酸的,定会生个小公子。”

九丫想了下,可眉头还是蹙着,“但是我最近不爱吃酸了,这几日瞧着那嫩姜似乎很好吃。”

茗玉抽了抽嘴角,发现方才表达忠心的方法在此时的小姐眼中大抵不太值钱,沉默了片刻,便又道:“小姐,您最近是不是闲得慌,要不奴婢陪你去外面走走。或者……嗯,跟你说说今日城中的新鲜事儿。”

如此,方法算是找对了。自知道九丫有孕后,杨三公子便不让她分心于诸事,就连莲坊的生意也由他接了过去。她果真是闲得太久了些,以至于无聊之下胡思乱想,此刻听到茗玉口中的“新鲜事”三字,她顿时来了兴致。

茗玉想了想,记得昨日回城办差时,听到街边的小摊贩谈起一事来,便转口说了出来:“最近宫中似乎不算太平,听说是太子患了病。但你说患个病吧,却为何抓了些人关进大牢里,而且这事儿是因为传出这话来那人的兄弟在刑部当差,旁的人是不知道此事的。”

这“新鲜事”说得实在没头没尾,九丫理了半天才大致晓得了个始末,无非就是太子得了病,然后一群人倒霉地成了垫背的,至于为何捂着此事,自然是怕引起朝臣们的慌乱,毕竟储君亦可称为国之根本,根基有个动摇,社稷亦有所闪失吧。

虽然太子的事儿茗玉说得不太清楚,且不知此事是真是假,可无聊时只能闲言碎语做个消遣的九丫找到了乐趣。

于是是夜,当杨三公子闲坐在桌边吃着一条清蒸鲤鱼时,她开口问道:“听说太子病了?”

杨三公子的手抖了抖,刚刚剔完刺的一块鱼肉掉在了桌上,“哦,是有这么回事儿。你怎会知道?”

九丫与太子虽没深仇却有旧恨,想当初自已在醉仙居被他刁难,后在宫中又被他追得险些走投无路,因此听到杨宇桓的答案,她眼睛亮了亮,心里这一高兴,便将对方的问题略了过去,“死了还是残了,我说他就是罪有……”

话还未说完,便已经被塞进来的一块鱼肉封住了嘴。方才她思量得过于认真,以至于没发现自已口中那肉先前掉在了桌子上,此时细细地嚼着,亦觉得很有一番滋味,“唔,其实我不该这么幸灾乐祸的,我还听说许多人因为他入了牢,真是可怜了,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人?你似乎知晓此事,不如说来我听听?”

杨宇桓正剔着鱼刺的手又是一抖,鱼肉再次掉在了桌上。

关于太子的案子,杨宇桓只用“道听途说”四个字将九丫打发了,但他毕竟了解她的性子,尚且知道那四字只能解一时之险,因此当夜便让大志回了趟府,将前日他买的一个连环锁给她解。他琢磨着,如此至少也能拖个把月吧,然而不曾料到,十日后,她竟拿着解好的连环锁向他邀功了。当是时,他正与一人在偏厅中说一正事。

人是醉仙居的老板娘,而事正是关乎太子一案。

太子一案之所以称为案,是因为皇帝已经指派专门的官员进行究察。此事还得从一个多月前说起,那日太子忽发恶疾,连着喘了数日,险些背过气去。皇帝忙请了太医前去诊治,可是吃了个把月的药虽有缓和,却不见根治,于是连着换了几位太医前去诊治,直到大半月前一位颇有些年岁的太医瞧出了端倪,并指着桌上的一盆紫色的绣球花道了句“这便是罪魁祸首”。

便是老太医的一句话掀起了轩然大波,一查之下,真就发现那绣球花的花粉带着毒性。这毒倒也不太厉害,平常人吸进脏腹里也算不了事儿,可偏偏太子自小便有喘症,遇上这些有些毒性的粉,便如烈火上浇了油,瞬间燃得五脏俱萎。

其实此事说起来也就算个失误,可发生在太子身上便不同寻常了。皇帝一气之下,将置办花草的内侍关进了刑部大牢,接着内侍供出了送花的宫女,再接着宫女供出了分发花草的内侍。如此这般,短短数日便已关了十多个人,其中便包括城南巷子里的一老汉。杨宇桓是在自已旧属的口中无意听到这还未公开的案子,因心知此事只是个开始,所以十日前九丫问起时,他没敢透露一星半点。而仅仅数日,便正如他所料,案子又有了进展。

“我昨日一早去了迦南坊,坊工们说当时刑部的人便将海棠抓走了。”今日,老板娘来杨府是为了迦南坊,可亦是为了九丫,“你瞒着她,本是应该的。可是如今牵连到迦南坊,若她此后知道了,定会怪你没告诉她实情。”

杨宇桓捧着茶盏,但茶早已凉了,“我是为了她好。”

老板娘叹道:“我自然知道,阿九亦不会怀疑,但是一旦迦南坊有事,她不会原谅你,亦不会原谅自已。”

他的眉拧了下,快速地展了开,“因为白尹?”

老板娘似乎意识到方才的话有几分伤人,沉默片刻,微微摇头道:“是为了她自已,为了自已心里无悔无愧。如果她真的是那样没心没肺的人,你亦看不上她了吧。”

他反复搓了搓手中的杯子,“若我能保迦南坊无恙呢?”

老板娘一怔,双眸顿时抬了起来。便是这时,一人拿着连环锁推门而入。

厅中的光景有些奇怪,杨宇桓的大眼瞪着老板娘的小眼。在九丫的记忆中,这两人虽皆是自已至亲之人,可每每碰面都只是当个头道个好的交情,即便有一两次老板娘对他唠叨,也都是在其酒醉之时。如今这般,关着门两两相望,是闹的哪一出?

“你们……”她怔了怔,继续道,“你们这眼神是因为‘相见恨晚’还是因为‘血海深仇’?”

这话一出,先笑出来的是老板娘,“什么相见恨晚血海深仇?你肚子里揣了个娃,脑子倒是空空如也了。方才正与你家相公说起莲坊的生意,有些意见相左罢了,不过已经没大碍了。”

“哦?有什么左意见?”九丫闻言望向一旁的杨宇桓。

此时的杨三公子正喝着凉茶暗暗吁气,被一望一口茶顿时呛在了喉中,咳了片刻才笑着答了她,“哦也没什么大的事儿,就是方才干娘说紫绣球最好是养在土中,我却觉得水中养起来花色会更好些。阿九你也算通晓此道,你说如何好?”

九丫在迦南坊学艺虽只有数月,但因亲得白尹的倾囊相授,也算得上半个行家,有些老板娘不知道的技巧,她也知道一些。如今听杨宇桓有此一问,立马生出了优越感,于是手中的连环锁被她抛在了脑后,方才厅中的怪异气氛亦被她抛得没了踪影。

老板娘很佩服杨三公子四两拔千金的能力,但却不知在她走后,九丫拉着他讨论了一夜的花儿草儿。其实一位妙龄女子,与男子谈花论道算得上一件风雅之事,可是若这个花还包括了土呀肥呀虫害呀,那便有些死板了。

杨三公子并不爱听这些,可偏偏得装出兴致勃勃的模样,大概是装得过于像,九丫深深地觉得,他真的很好学,因此在自个实在困得撑不下去之后,她打了个哈欠,打算明日、隔日、再隔日继续为他讲道。

却说杨宇桓的承诺实非信口开河,两三日后,他便开始着手此事。活了二十多载,他自认为在谋虑上不亚于自已的老爹,要在刑部大牢里救个人也不算难事,然而此次却有些不同。其一,案子关乎储君,获罪之人极有可能被定为谋逆;其二,杨家一向不参合这等事,若他出面必得会惊动阖府。这两样其实尚且能靠着嘴皮与脸皮解决,可最重要在于最后一项。

此次办理此案的大臣是谢太尉,也就是太子的舅父,皇后的亲兄弟。

杨宇桓觉得有些头痛,思来想去总觉得此时越是着急越容易让人拿捏住把柄,毕竟迦南坊与莲坊关系甚密,就算莲坊与此并无关联,却也难免被人诟病。如此思量,最终决定先去刑部大牢走一趟。

杨宇桓在刑部待的时间其实不算长,但那时因着刑部尚书办不下来的案子,他硬是能办下来,所以从上到下的官员部属对他都颇为佩服,或有四五个耿介的差点没拜入他门下。从前的主事便是其中之一,前次因为琴姬的案子办得不差,近来升任侍郎一职,杨宇桓要去刑部大牢走上一遭,自然找到了他。

“大人,你可小心些,那婆娘悍得很。”侍郎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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