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亚玥被他呼出的气息中夹带的浓重酒精熏得口干舌燥，仿佛自己也醉了般思绪有些飘飘然不受控制。
他越是说她偷看他，她的眼睛就越是盯着他一眨不眨。
“江亚玥，你到底想做什么？嗯？”
江亚玥痛呼，因为他咬了一口她的耳垂，而且力道不轻。
“你、你喝……醉了……”这样的他让她心慌意乱，甚至有些忌惮，只想把他推开。
“我是醉了。”他大方承认，黑眸有些迷离，“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江亚玥倏地脸红，别开眼睛不看他。
“女人，我如你所愿。”
深蓝的天光透进来，洒在床上交叠在一起死命纠缠的身躯。
江亚玥气息奄奄，脑海里不时爆开大片大片的空白。
明明只能出气无法吸气，身体的感官却还是那么强烈。
乔司律看着江亚玥太过平静的脸，惊得脸色刷白，坐起来抱她，一只手同时去触摸她的颈动脉，在感觉到那处依然在跳动后悬高的心才蓦然放下。
还好她只是昏过去了。
随后，他更是自嘲地笑，他还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什么，他做不到对他彻底狠心，就算表面上说了再多残忍的话，但是还是会不自觉的担心她。他甚至都怀疑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是出于什么原因。
是因为还是想要她留在自己身边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低头凝视怀里的人儿，不见一丝血色的小脸映衬着她嘴唇上的几道透着血色的齿印，更显苍白。而他这才看清楚她身上满布自己失控后的杰作，此时窝在他怀里的女人就如同一具被玩坏的破娃娃，浑身上下惨不忍睹。
他拼命告诉自己不要心软，这不是他的错，这是她咎由自取，是惩罚她的任性和自私。他不应该为她心疼。
可他最后还是抱着她进浴室清洗干净身体，又换了干净的床单，然后细心的给她手腕的青紫擦了药散淤。
此时已是凌晨四点多，而他非但没丝毫睡意，就连之前残留在体内那点醉意也完全消弭。
他坐在床边静静望着她，脑海里掠过许多记忆，有几年前两人在一起时的甜蜜，有失而复得的喜悦，有为她一次又一次的伤心，有她一次次回来又离开……
他忽然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
而这全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他很清楚，没有她，他不会过得快乐，而留她在身边，他又无法再像以前那样全心全意爱她，因为他不知道，下一次她又会因为什么而离开自己。
天边渐渐泛白，他就这样目光定定的望着她，直到窗外透进来第一缕阳光，他才起身走出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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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快起床啦！不要再睡了！”江亚玥在沐沐断断续续的喊声中醒来。
一睁眼，眉头便因一阵身体四肢百骸传递的痛楚而皱拧。
身体像是散了架，这种难受的感觉很快激起她有关昨晚被翻来覆去折腾的那部分记忆。
“妈妈，爸爸还说今天带我去游乐园，可是他都不在家。”小家伙一见母亲睁开眼就不悦的告状。
江亚玥探出一只手摸摸女儿气鼓鼓的小脸蛋，有些吃力的坐起来。
身上的被子滑落，她看清楚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乔司律的衬衫，而下身她能感觉到是空无一物。
红着脸环顾一圈，在床头的矮柜上瞥到自己的衣物被叠好放在一起，她松了口气，就怕女儿看到一室的混乱。
“妈妈，你打电话给爸爸，我要去玩。明天就要去上课了，呜呜呜，今天不去都没有机会了。”小家伙见母亲不开口又催促。
“好，你先出去，妈妈先换衣服好不好？”
“嗯，你快点。”等小家伙跑出去，江亚玥拿了衣服回浴室换，脱下乔司律那件衬衫的那刻，镜子里出现的那具光裸的娇躯上或深或浅的各色印记吓了她一跳。
——你的身体比你爱我。
——我不会原谅你，但你如果想留下来，我也不反对，刚好我缺一个床伴。
床伴。
江亚玥反复咀嚼着这个词的意思，一丝悲哀缓缓漫上胸口。
他昨晚果然只把她当成了一个可以取悦他供他发泄的床伴，而不再是他爱着的女人。
可这一切她又能怪谁？不过是她自取其辱。
看来，这次想要好好跟他谈是不可能了，他……根本就听不进她说的话，他现在，那么恨她。
她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坚持，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坚持多久，哪怕是爱着，如果他不再愿意给她回应，她也是没有办法的。
那到时候，她怎么办？沐沐又怎么办？
江亚玥苦笑，这大概就是上天给她的惩罚吧。
用力甩甩头，江亚玥逼迫自己不再去想这么多，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不敢去打扰乔司律，江亚玥一个人带着沐沐去了游乐园。
一路上，小家伙一直是不满的嘟着嘴，江亚玥自然知道小家伙心里在想什么，但是，她找不到话语来安慰她。
等站在游乐园门口，江亚玥牵着沐沐打算往前走，可是，沐沐却拖住她的手。
“妈妈，我们等爸爸一起来好不好，你给爸爸打电话，他一定会来的，他答应我了啊！”沐沐撅起嘴，哀求地看着江亚玥，那双大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渴望。
江亚玥看得心疼，竟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她不忍沐沐失望，却又不敢去打扰乔司律，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实在没有任何的勇气去主动跟他讲话。
“沐沐，爸爸他……一定是有工作要忙，我们不要去打扰他好不好，妈妈陪你去也可以啊！”江亚玥企图用讲道理的方式来打消沐沐的念头。
可是，孩子毕竟是孩子，她才不会想到这么多，她心里怎么想的就会怎么表达。
“我不要！爸爸他答应我了，他说会推掉工作，他骗我！我讨厌他！”
江亚玥没想到沐沐这次会这么任性，记忆中，沐沐一直都是她的贴心小棉袄，从来都不会让她为难，可是这次她却不那么听她的话了，难道是被乔司律宠得脾气娇贵了？
…………
当乔司律顶着一张北极脸出现在公司时，成进一脸诧异。
“总裁，您昨天不是把今天的工作行程延后，要陪小小姐去游乐园玩吗？”怎么又跑来公司了？
游乐园？乔司律神情微愕，像是压根把这回事忘得一干二净。
他想起自己昨天的确答应女儿今天要陪她去游乐园玩，但因为昨晚醉酒引发的一系列失控，他一夜未眠，直到天亮才去车上睡了一个多小时，随后直接来了公司，就是为了避免回到家看到那张脸。
“总裁？”见他没回应，成进又喊一句，而乔司律转身就往专用电梯走去。
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取了车，他掏出电话拨住宅的座机，电话响了许久都没人接听。
边重拨边把车开出公司，终于在第N次无人接听后他放弃，改拨江亚玥的电话。
这边江亚玥最后实在拗不过沐沐吧哀求，硬着头皮掏出手机，打算给乔司律打电话。
谁知一掏出手机，就来了电话，屏幕赫然显示着“老公”来电。江亚玥吓了一跳，差点把手机给扔了。
“妈妈，妈妈，是不是爸爸打电话来了？是不是爸爸？他记得要带我来游乐园吧？”沐沐激动的大喊，扯着江亚玥的手往下拉想要去看来电显示。
江亚玥只是点点头，然后深吸了口气，才鼓起勇气颤着手接通电话。
“在哪里？”那边传来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
江亚玥抬头看向面前那华美的建筑，美眸轻眯：“游乐园。” 话一落电话就被挂断了。
江亚玥收回视线望着屏幕笑得苦涩。
现在他对她可谓是惜字如金，能少说一个字就绝对不会多说。
昨晚如果不是因为醉酒，大概他连那几句话都吝啬对她说吧？
“妈妈，我们要不要先进去吗？”小家伙知道爸爸会来，心也放下了，望着游乐园入口，神情有些迫不及待。
江亚玥把手机放回外套口袋里，微俯身摸摸女儿的头冲他笑：“你不是很想等爸爸陪你玩吗？他一会就过来，我们在这里等他。”
虽然刚才乔司律并没在电话里说他要来游乐园，但直觉告诉她，他现在一定是在来游乐园的途中。
小家伙一听要等父亲来才可以进去玩，立即兴奋的瞠大眼往车来车往的马路上瞧，迫切的希望下一秒就能看见父亲。
而实际上大约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乔司律的车才在小家伙的望眼欲穿中姗姗来迟。
“爸爸！”乔司律刚下车就听见女儿兴奋的呼喊声，目光循声探来，嘴角勾起一抹和煦的温笑，张开双臂微俯下身，在女儿扑到面前时一把抱起她举高。
江亚玥站在原地望着乔司律亲昵的以额抵着女儿的，父女俩脸上绽露如出一辙的迷人笑容，引来无数或欣羡或惊艳的目光。
乔司律没看江亚玥，径直抱着女儿走向游乐园的入口。
江亚玥尴尬地仍旧一动不动，跟上去不是离开也不是，直到女儿大声喊她，而乔司律并没有开口阻止，她才忐忑的跟上前，却始终和他们保持两三步之遥的距离。
沐沐这不是第一次来游乐园，但是是第一次父母都陪着，因此玩得有些疯。
江亚玥并不参与父女俩的游戏，只拿着手机站在一旁，偶尔抓拍几个女儿开心时大笑的画面，及她扮鬼脸搞怪的可爱样子。
女儿笑得这么快乐是她以前从未见过的，即使是在国外是江宁成带她出去玩时，她也没像现在这样开心过。
“妈妈~”女儿的声音穿透周遭其他声音传入耳，江亚玥敛住思绪，抬眸望向正在旋转木马上朝她挥舞着小手臂笑得眉眼弯弯的沐沐，也弯起嘴角回她一记微笑，却忽地想起什么，美目有些慌乱的四下环顾，却意外的在自己身侧搜寻到那抹挺拔的身影。
他是什么时候站到她身边的？
江亚玥忍不住又看他一眼，见他双眼望着前方，似乎并没注意到她在偷偷看他，胆子不由大了些，视线沿着他狭长的眼尾勾勒他的侧颜轮廓。
貌好英俊的男人总是百看不厌，江亚玥一时看得痴迷，冷不防被突然转过头来望向她这边的那两道目光盯住，连收都来不及收，就那样生生被抓个正着。
她想起昨晚他说她时不时偷看他是因为想和他好，想和他上床，而这会她偷看他又被抓住，不知道他会怎么嘲弄她？
她垂眸等着他开口说出难听的话，然，他却把目光转开，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把视线落在骑着木马兴奋往这边张望的女儿身上。
不知怎么的，江亚玥竟有些失落。
似乎经过昨晚，他对自己漠视得更彻底了。
一直玩到下午四点多，小家伙累得实在没力气再玩了，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游乐园。
“爸爸，游乐园好好玩哦，我下次还要来。”小家伙赖在母亲怀里，拿了瓶水喝了一大口解渴后对前头驾驶座上的父亲说。
乔司律从后视镜瞥他一眼，问他，“你想和爸爸在一起多久？”
小家伙一楞，回头看母亲，目光带着询问。
江亚玥苦涩地微笑：“你想和爹地在一起多久都没关系，如果你想妈妈了，妈妈会来看你。”
“你要去哪？为什么不和我们在一起？！”沐沐一下就紧张起来了，原以为以后他们一家人可以生活在一起，可是……
爸爸妈妈之间到底有什么事？竟然都不能在一起了。
“妈妈的家在A市啊，当然是要回A市。”
“可是我想爸爸又想妈妈。”孩子还小，不太懂表达方式，她只知道自己想和父母在一起，而不只是其中的一个。
江亚玥不说话了，只揉揉女儿一头黑发，扯出一抹无可奈何的笑。
驾驶座上双手掌着方向盘、目光专注盯着前方路面的乔司律不自觉收紧握着方向盘的手，手背根根青筋绽出，下颚也蓦地紧绷，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车子停下来时小家伙已经倦极而眠。
江亚玥抱着她下车，原以为乔司律下车后会从她怀里接过孩子，然后赶她离开，没想到他径直走去开了门，之后直直走入卧室。
江亚玥见状只好自己抱着女儿回她的房间，等安置好她出来，乔司律已经换了套休闲的家居服，一派慵懒地仰靠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这种姿态，江亚玥摸不透他是否是在等自己有话要和她说。
迟疑地走向玄关时终于听到他开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没弄懂这句话的意思，她停下来回头看他：“什么考虑得怎么样了？”
乔司律侧眼看来，黑眸冷峻：“床伴。”
江亚玥心里‘咯噔’了一下，脸色煞白。
“当然，我不会逼你，愿意就留下来，不愿意就给我滚。”那个‘滚’字远比他冷漠的声音更让她心口胀痛，甚至让她呼吸不得。
他不但不爱她了，而且还厌恶至此，连好脸色都懒得给她了吗？
乔司律像是没打算多和她交谈，话落便起身，冷着脸回房，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回答。
江亚玥听见关门声，抬手按住隐隐作痛的心脏位置，伫立许久都没挪动分毫。
乔司律躺在床上终于抵不住困意沉沉熟睡，没想一睡着便入了梦，而梦里出现的那张脸真真让他心烦意乱，连睡梦中都不自觉紧咬牙关。
——我想，我们不能在一起，那是折磨。
这句话是梦魇的开头，之后穿插整个梦境，一直和那张脸交换着出现，如影随形，让他想忘都忘不了，如同根深蒂固了般，脑海里反反复复就只有这句对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