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长娴，无上至宝精神天尊琼游道子是我的父亲。
我的姐姐叫长妤。
关于我们的母亲，父亲不曾提及。
在后来的很久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我并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
小的时候，父亲收了两个弟子，叫天启和天华。
他们都比我年长，所以我就唤他们作大师兄和二师兄。
大师兄总是一副古板的样子，但是为人很是谦和，二师兄最疼爱我，无论我做什么，他都会宠着我。
虚无之境的生活说无趣，但是其实也有很多有趣的事情。
比如，我就很喜欢捉弄树上的松鼠，还有河水里的人鱼。
关于人鱼这件事，其他的人都不知道，甚至连我的父亲都不知道。整个虚无之境，只有我知道。
那是我五岁的时候，我记得非常的清楚。
虚无之境中其实是有海的，所有的河流都会奔赴大海。我闲来无事的时候，便去海边坐着，吹着海风。
其实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这虚无之境中的一切都是可以幻化的。
那个时候，我总是坐在海边，看着海，看着天，看着海跟天相连接的地方。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在看什么，有的时候就只是发呆。
爹爹和阿姐总是说我不好好修炼术法，其实，我不想修炼的那么厉害，修炼的那么厉害有什么用呢？
我那个时候觉得，有爹爹和阿姐保护我，我就能永远地快乐下去。
天华经常会坐在我的旁边，他会陪着我，有的时候，他就是静静地坐在我旁边，一句话都不说，那时候我就想，可能有的时候，他是一个哑巴也说不定……
我跟人鱼有约定，当有人陪着我的时候，他就不会出现。
它是一条很漂亮的鱼，有着金红色的鱼尾，在阳光之下会闪着好看的光芒。
我喜欢用手去摸它的尾巴，那一片一片的鳞片像是玉石一样，我经常跟它开玩笑，“你这个鳞，我拿下来一片到人世去卖，一定会很值钱的吧？”
它就笑着跟我说：“你拿一片试试嘛！”
我就摇头，没有鳞的鱼是会死的，我怎么可能那么残忍为了知道多少钱就去抠下它的鳞片呢。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到底多少钱呢？”它笑着跟我说。
我就跟它说道：“我只是好奇而已，但是好奇归好奇，我不会伤害你去知道答案的。”
它认真地看着我，倒像是一副很感动的样子。
我仰着头说道，“我是一个善良的仙人。”
人鱼擅长捕鱼，不过，它总跟我说，海里的鱼不好抓。我就问它为什么。
它说，因为鱼都会巨怕它，离它很远。
它还跟我讲了去人世的故事。
原来，在大海的深处，有一个洞穴，穿过那个洞穴便可以到达人世。
只不过，那个洞穴十分的隐秘，除了它，便再也没有其他的鱼知道了。
我曾经问过它有没有什么兄弟姐妹，它说，或许是有的，不过，不是在虚无之境，可能是在别的地方。
在这个虚无之境中，便只有它这么一条人鱼了。
它其实也不是虚无之境的，它是从那深海的洞穴之中钻过来的。
人鱼跟我说，外面的人世也很好看，问我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我拒绝了，因为我还是个孩子，还没有长大，虽然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好奇，但是更多的是巨怕，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之中有什么。
很可能，我出去了便再也回不来了。
我想着，等我以后长大了，再去看外面的世界也不迟，毕竟，世界永远都在哪里，而我终有一天会长大的。
有一段时间，我很久都没有见到人鱼。
我哀伤了很久，以为它死在了深海之中。
但是大海还是太大了，我根本没有办法去寻找它。
我不会水，我的术法也没有办法让我进入水中。
我在海边为它伤心了很久，甚至还落了眼泪。
天华问我为什么哭起，我跟他说，我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朋友。
他问我是什么朋友，我却没办法告诉他，我的朋友是一条在海中自由自在的鱼。
大概是过了一年的时间，我坐在海边吹着海风，看着夕阳的时候，人鱼再次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十分的惊讶，兴奋地问他:“你回来了！我还以为你死了！你这么久去了哪里？”
人鱼很开心，它对我说:“我爱上了一位姑娘！我想带你去见见她，可是我知道，你没有办法出去，所以我带回了她的画像！”
它把一幅画拿给我看，那画上的姑娘确实十分的好看，我对人鱼点头，说道：“她跟你很般配阿！”
人鱼也笑了，它说道：“我很爱他，我要永远跟她在一起！”
我当然是支持它的，我举双手赞成它。
为了给他们准备新婚的礼物，我找遍了整个虚无之境，但是还是觉得没有合适的。
最后我实在没有找到心仪的礼物，便寻乐一束花送给了人鱼，“这是虚无之境最美的花了，你拿去给她，她一定会喜欢的。”
我找这束花，整整找了五日，人鱼拿着花，开心地看着我，“嗯！”
它再次离去了，我知道，它去了大海的深处，从那个洞穴之中去人世见它心爱的姑娘了。
从那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它了，我以为它还会回来的，但是没想到，它一直都没有回来。
后来，爹爹领回了一个叫天凝的弟子。
这个天凝，跟大师兄和二师兄都是不一样，他总是喜欢跟我作对，什么事情都跟我唱反调，真是烦死人了。
不过，他长得可真是好看，即便他跟我唱反调，我的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寻向他。
有一次，我在河边洗衣服，向上游看去，没想到，他正在上游洗脚。
我生气找他去理论，没想到，这个天凝竟然跟我说，谁也没有规规定他不可以在那里洗脚。
我说不过他，便想对他动手，但是在我还没有动手的时候，他已经十分机灵的跑了！
我跟天凝的仇便这样结下了。
我还记得我生辰的时候，那个时候年纪小，总是期盼着别人会送自己什么贺礼。
大师兄送的最是寻常，我都习惯了，他这个人就是有点木木的，送我的是一把小扇子。
二师兄送给我一个十分精巧的琉璃盒子，我喜欢的不得了，偏巧天凝，他刻了一个小人送给我。
那个木头小人实在是太丑了，连我容貌的三分之一都没有刻出来，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送我的那个却是我最喜欢的。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的目光总是追着天凝在转，他到哪里，我就想到哪里，我不知不觉的，感觉自己喜上上了他。
连带着他做的那些讨厌的事情，我都不觉得是讨厌的了。
我记得他总是喜欢弄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就比如吧，他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种子，种在了地里。
那个时候，他跟墨飘千玩的好，我问他种的什么，他就是不说，偏偏他就是告诉了墨飘千。
我最后还是从墨飘千那里知道了他种的到底是什么。
墨飘千说，天凝种的东西叫天雷八蛊。
我听着觉着这个名字真是难听，我还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么难听的名字呢！
我偷偷地去看过那什么的天雷八蛊，它长的真的不怎么样。
我还在那天雷八蛊的上面看见了血迹。把我吓得够呛。
后来我就问墨飘千，为什么天雷八蛊的上面还有血呢？
墨飘千给我的回答是，天凝是用他自己的血在养这个东西。
我听了之后，觉得这实在是不能理喻，什么养的植物需要用血来养阿？
我觉得那一定是个什么魔物。
为了弄清楚，那到底是什么，我偷偷地折断了一些天雷八蛊，把它们放在了二师兄送给我的琉璃盒子中。
不过，后来，我那个盒子不知道被我弄到哪里去了。连着我偷偷折断的天雷八蛊也不见了。
我并没有在意，想着，那天雷八蛊都已经被我折下了，应该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们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我也记不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发自己喜欢上了天凝。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他俊朗的外表一日一日的给蛊惑了。我的眼神，我的心，总是向着他的。
那天，我坐在树上，天华来找我。
“长娴。”
“嗯？”
天华很少叫我的名字，他都是叫我小师妹，那天，他竟然叫了我名字，我有点意外。
我扭头看着他，“二师兄，怎么了？”
我看着他的神情，有一点奇怪，那种表情是我从来没有在他的脸上见过的，像是很难过，却要很隐忍。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我问道。
我在脑子里想了想，最近好像没有发生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的。
除了前端时间，天凝跟墨飘千偷了凌凌仙人的草药，被罚的事情，便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呀。
可是在二师兄的脸上，我看到的表情，就好像是发生了十分严重的事情，这件事情的眼中程度超乎我的想象一般。
见他不说话，我便再次问道：“你说嘛，到底怎么了？”
二师兄看着我，那眼神非常非常地认真，让我差一点就以为，下一刻整个虚无之境就要陷落了一般，“你说话呀？”
“如果……”
“如果什么阿？”我问道。
“如果师父把你嫁给……”
“嫁给？爹爹让我嫁人吗？”我吃惊，“二师兄，我还很小的吧，爹爹怎么会让我嫁人呢？”
“小师妹，你有喜欢的人吗？”
二师兄他突然就这么问我，让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这么一问我，我就想起了天凝。
我喜欢天凝呀，他笑起来的时候可真好看，就像是天上的太阳，如果我跟嫁给天凝……我幻想着……
但是我不准备把我喜欢天凝的这件事说给二师兄听。
我说道：“喜欢的人吗？”
我佯装思考了片刻，说道：“你们每个人我都很喜欢的阿！”
二师兄还是问：“那如果让你选，你想嫁给谁呢？”
我当然是想嫁给天凝的了，“嗯……这个问题，我没想过，二师兄……”
我从树上跳了下来，“我去问问爹爹，看看他到底要把我嫁给谁！”
说着，我就走开了，没有再去看二师兄。
我隐隐约约地是能感觉到二师兄对我的情谊的。
但是我对二师兄，更多的是兄妹之情，实在是没有男女之情。
虽然我现在还小，不是很懂得男女之情，但是，我也不傻，我还是分得清楚，我到底是想跟谁在一起的。
想想以后跟谁在一起会更开心呢？
我想，我更喜欢跟天凝在一起。
去找爹爹的路上，我遇见了墨飘千。
墨飘千一看见我就脸红的不得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烧灼着他，让他看见我就会脸红。
“墨飘千！你去哪里啊！”我喊着他。
“长……长娴啊……”墨飘千说话结结巴巴的。
“你怎么一跟我说话就结巴啊？你是害怕我吗？”
墨飘千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不是的不是的！”
“那你怎么一见到我说话就结结巴巴的……”
“我……我……我……”他又结巴上了。
我看了看他的身后，天凝并没有跟他在一起，他们两个总是形影不离的，“诶，天凝呢？”我问道。
“啊……天凝他……在种东西呢？”
我想了想，可能天凝又在弄他的天雷八蛊。
“那我去找他！”
我把去找爹爹的事情给抛在了脑后，快步地就朝着天凝种天雷八蛊的地方去了。
“长……长娴……”
墨飘千的声音还在我的身后，我大声地说道：“我知道怎么走！”
他似乎又说了什么，不过我走远了，没听清，也没在意。
等我到了地方的时候，天凝并不在那里。
我叹了一口气，有点失望。
看着他种的天雷八蛊，这植物已经长得挺大的了。
我伸手摸了摸它的叶子，我一摸它，它竟然就后退了一点。
我一惊，但是随后，我又摸了一下，我心说，小样，我还摸不到你了？
“小师妹，你在干嘛？”
我一回头，就看见了天凝。
“我……没干嘛啊！”
我收回了手。
天凝看了看我，“上次， 是不是你偷了我的天雷八蛊？”
他突然这么一问，我有点心慌慌的……
但是很快，我就说道：“我就是好奇，你种的这个到底是什么啊？我拿一点不行吗？”
天凝看着我，“这个东西是很危险的。我不是怕你拿，是担心你。”
我一听，高兴了，原来他是担心我啊！
“诶，你最近怎么都没找我玩啊？”我问他，其实我很喜欢跟他玩的。
“上次不是给你捉了一只松鼠？”
“……难道就捉一只松鼠就够了吗？”我问道。
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
有一种情愫在我们两个之间开始慢慢地蔓延开来。
最终是天凝先开了口，“长娴……我……”
我跳起来打了一下他的头，“怎么不叫小师妹了？”
他一愣。
我扭头就跑，“你要常找我玩啊！我喜欢你找我！”
我回头，就看见他对着我笑。
但是我很快就抛开了，我有点害羞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走着走着，我就碰见了阿姐。
阿姐正准备上山去采药。
“阿姐！”我喊了一声，她就回头看我。
“爹爹正找你呢！”阿姐笑着对我说道。
“我知道啦！”我冲她摆了摆手。
我记得非常清楚，那天的天空很美，不知道为什么，天空上有着彩色的云朵。
我找到爹爹的时候，他正在下棋。
爹爹的对面坐着凌凌仙人。
我有点吃惊。
因为凌凌仙人跟爹爹的关系并不好。
凌凌仙人跟爹爹是同父异母的姐弟，但是也正是因为爹爹的母亲……凌凌仙人的母亲才离开了爹爹的爹爹。
即便是一同生活在虚无之境，凌凌仙人也很少跟爹爹说话和往来，除了天凝去偷她的草药，她会来找爹爹理论一番。
所以当我看见爹爹和凌凌仙人对弈的时候，我十分的吃惊。
爹爹看见了我，便对我说道：“来，长娴，看看爹爹和姑姑谁能赢？”
姑姑？
我从来没有叫过凌凌仙人姑姑，爹爹也从来没有让我们叫过。
凌凌仙人看着我，笑了笑，对着爹爹说道：“琼游道子，别吓着孩子。”
我从来没想到，爹爹和凌凌仙人能如此和谐。
凌凌仙人站了起来，“我先回去了，相公还在等我。”
说着，她就走了。
我不名所以。
“来，长娴，坐下。”
我坐在了爹爹的对面，爹爹说道：“你看这盘棋，谁能赢?”
我根本就不会下棋，自然也看不懂棋盘上的秘密了。
我说道：“爹爹，我是看不明白的。”
爹爹就笑了，说道：“没有输赢，这盘，我跟她都赢了，也都输了。”
爹爹的话说的云里雾里的，我听不懂。
我直接问道：“我听二师兄说，爹爹让我嫁人？”
爹爹点了点头，竟然十分自然地说：“是啊，长娴，你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