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常鸣接到电话的时候，他面前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酒瓶。
嗡嗡的铃声在空荡的套房里响起来，格外的刺耳。
他正要将手机甩开。
却眼尖地注意到了来电人是‘阿声’。
霍常鸣的酒顿时醒了。
他颤抖着手拿过手机，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接通电话，“……阿声？”
“我说过了的吧，别去骚扰宁宁儿了。你们究竟想要我多痛苦才甘心？”霍闻声的声音低沉。
霍常鸣的面色煞白。
对方虽是轻飘飘一个‘痛苦’。
霍常鸣自己却知道，这些年来，霍氏，他，还有霍老爷子，是如何苛待他这个亲生儿子的。
分明该是被人捧在云端的天之骄子。
却被他们一次次作践。
岂止是简单的‘痛苦’二字可以形容？
“阿声，我只是……你爷爷是真的快要撑不下去了，我就求你可怜可怜他，去见他最后一面……”霍常鸣哽咽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无耻。
在知道了一切真相后，他无时无刻不被悔恨和愧疚折磨着。
他恨不得用自己的这条命，去换时光倒流。
去换他的儿子，被偷走的那些关怀和快乐。
“我说过了，我不会回去，不要再来骚扰我们了。”霍闻声丢下这句话。
不等霍常鸣的反应，直接挂断了。
霍常鸣本想要再度拨回去。
可半路却眼前一黑，整个人都朝着地面上倒去——
霍闻声这边。
挂断电话后，他十分烦躁地扯了扯领带。
正要皱眉。
目光却又落到了不远处陆宁宁的睡颜上。
紧皱的眉头下意识松开。
这才继续去看桌面上的文件。
正是这段时间来傅景行的动态。
越往后看，霍闻声思来想去，终于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
“三哥？”
……
因为怀孕，陆宁宁的心情变得很快。
也只有霍闻声和乔幽会无条件陪着她胡闹。
这天她非要乔幽陪她去看画展。
乔幽和霍闻声都不太赞同。
“我说你大着个肚子，非要去画廊那种人挤人的地方干什么？”乔幽抱着手臂，满脸不爽。
霍闻声也劝道：“你要是想看的话，我把画廊包场吧？或者把那些画买回来，你在家里看也可以。”
“你有毒吧，走远点！就你这么惯着，陆宁宁这都不知道自己叫陆宁宁了，还以为自己叫窜天猴呢，动不动就上天。”乔幽给了陆宁宁一个白眼。
“我想去嘛，我好久都没去人多的地方了……”陆宁宁央求地看着两人。
乔幽正要反驳陆宁宁才出去过。
霍闻声就十分没底线地心软了，“好了好了，那我包场，包场。”
“不，我就想要和大家一起看。”陆宁宁得了便宜还卖乖。
“陆宁宁！”乔幽没好气。
陆宁宁开始装可怜。
这一招简直屡试不爽。
“算了算了！我不管你了！”乔幽自暴自弃地转身，不想看见陆宁宁。
“幽幽……”陆宁宁晃了晃乔幽的袖子。
乔幽还能怎么办。
当然是孕妇最大，带着陆宁宁去了画廊。
霍闻声手上的事情实在是太多。
只能恋恋不舍地将两人送到画廊门口，自己又转身回去为了赚钱娶宁宁而努力奋斗。
“我说这些画究竟有什么好看的？”乔幽实在是不理解。
陆宁宁看着画册，道：“以前我也觉得没什么好看的，但是……”
如果这是你在乎的人的喜好，你就算刚开始的时候觉得没意思，慢慢地也会跟着觉得有趣了。
乔幽猜到了陆宁宁的言外之意。
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
因为受到陆安安的影响，两人提前来了一个小时。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只能等在外面。
陆宁宁本来就身子重，又不肯去咖啡厅坐着，非要站在外面等。
乔幽实在是看不下去，道：“你现在是要做给谁看？别忘了人家恨不得你去死！”
“幽幽……”陆宁宁无奈地喊。
乔幽一肚子的火又被陆宁宁这个带了央求的眼神给压制了。
只能闭嘴生闷气。
几个穿着玩|偶服装的工作人员正来来回|回地派发着画册。
两人的身后不远处正好站着一个，浅棕色的熊仔装，看上去格外的可爱。
陆宁宁絮絮叨叨地对着乔幽说：“你知道宁致远吧，很厉害的，年轻，画也很有意境。每年都要办好多场画展呢，很多迷妹的。”
“嗯嗯，知道了。”乔幽很敷衍。
陆宁宁也不介意，继续道：“很多人都说宁致远走到现在，完全就是靠他那张脸，但是懂他的人都知道，他是真的有才华。”
乔幽无语地说：“你这么说，就不怕霍闻声吃醋？”
陆宁宁笑笑，“他懂我。更何况，我是觉得宁致远……”
乔幽崩溃，“你现在真的好像唐僧啊。我看你根本就是爱屋及乌，因为陆安安喜欢，你也喜欢。”
陆宁宁没什么底气地反驳，“没有……”
乔幽站起来，决定去买热牛奶堵陆宁宁的嘴。
陆宁宁垂着眸子，看着手上的画册。
她分明是在看画册。
可偏偏就给人一种，她是透过了画册，在看别的什么。
“嗯？”陆宁宁抬起脸，就被人用画册怼了一脸。
她奇怪地看着眼前穿了玩|偶服的工作人员，再看看对方手里的画册。
最后还是接过，道：“谢谢你啊。”
对方给了画册，就十分高冷地准备走。
陆宁宁朝着对方笑笑。
她身后正好有几个人冒冒失失地冲过来。
正好撞到了陆宁宁。
“啊……”陆宁宁被吓得低呼一声。
没想到熊仔装的工作人员居然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
陆宁宁本来没有跌倒的意思。
却不想工作人员自己倒是一歪，整只熊冲着地面砸去。
顺带着陆宁宁也跌在了软绵绵的熊仔身上。
“抱歉抱歉……”陆宁宁挣扎着站起来。
又伸手要去拉那个工作人员。
对方却像是不愿意接受她的帮助，自己挣扎了许久，才笨拙地爬起来。
跌跌撞撞地跑了。
陆宁宁禁不住狐疑地想，这玩|偶服下面不会是雇佣的童工吧？
衣服都扛不起。
“看什么呢？”乔幽奇怪地问。
陆宁宁摇摇头。
乔幽把热牛奶往她手里一塞，又问：“刚才我看见几个小疯子在路上跑呢，他们没碰着你吧？”
“没有。”陆宁宁撒了个善意的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