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时隔了将近一个月，对于那个闯入凶案现场的道士我一直感觉印象深刻。
对他的话我也记得清清楚楚。
按照他的说法，如果真的是鬼怪作祟，那么我们这帮警察花费大量的精力来调查却一无所获，就能解释的通了。
可是我不能承认这样的说法，这更像是自暴自弃的逃避。
这世上哪有妖魔鬼怪？连我自己都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大嘴巴子，难道仅仅因为案情进展缓慢，自己就自甘堕落意志消沉到了这个地步？宁愿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承认我们的侦破工作始终有疏漏？
可是即便我绞尽脑汁，也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有疏漏。
那个道士的身手我更是印象深刻。
一般人绝对达不到他的身法和速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种人可能只有电视剧或者电影之中才有踪迹。
那个道士是骗子吗？在见识了他的本事之后，我否定了这个想法。
他既然不是骗子，那他说的东西，也绝不是空穴来风。这让我十分的痛苦和矛盾。
我不知道是该按照自己一贯的三观，始终相信有个肉体凡胎的变态凶手在杀人，还是应该相信那道士，觉得这件事背后是凶厉的恶鬼在作祟？
正在我无比痛苦的挣扎时刻，我忽然见到小李脸色惨白的站在我面前，他整张脸完全垮了下来，整个人不住的颤抖，似乎经历了什么巨大的打击。
“小李！你怎么了？”我紧张的看着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在调查挖眼魔连续杀人事件之前，我和小李都算得上是搭档，搭配合作解决了不少案子。
这挖眼魔的第一起案子也是他和我加班审贼后，我接到了报警电话，和他一起去的案发现场的。
可惜的是专案组最后他没有参与，如果小李参与进来，能给我们帮上不少忙。
案件是在我们县城里发生的，可是县局的警察就我和队长在专案组里，或许这也是我们迟迟不能揪出凶手的原因。
平日里干劲十足，精神饱满的小李，忽然以这样的状态在我面前出现，确实吓了我一跳。
“我妹妹……我妹妹死了……”小李的嘴唇微微翻动，双眼无神，“她是挖眼魔的第五个目标，她……她在宿舍被……挖眼魔……”
说到这里，小李再也说不下去了，整个人抽搐起来，茫然而绝望。
听到了这个消息，我也是目眦欲裂。
对他的痛苦，我可以感同身受，毕竟小李是我的亲密战友，算得上是我在警局里最好的朋友和搭档，此时她的妹妹竟然遭遇了挖眼魔的毒手，如何让我不痛心。
当他说出这消息的时候，连同我都天旋地转起来。
我去过小李家，她妹妹我也见过，生的十分俏丽可爱，只是有些怕生，我们之间没有打过多少交道，但是我看到她，就如同看到我的妹妹一样。
有一条鲜活的生命被挖眼魔夺走，此时此刻，我能责怪的只有自己。
是我的无能，让这个残忍的罪犯逍遥法外，甚至连我最好朋友的妹妹都遭了毒手。
队长也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看到小李悲伤到无法自拔的状态，又看到我万分歉疚悲痛的样子，只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无奈的摇头：“你们不要太过悲伤内疚。”
“尤其是你！”队长抓住我的肩膀，“你要第一个振作起来，抓住真凶才是！”
我看到队长疲惫不堪的神情，知道他内心深处也藏着巨大的歉疚，但是他必须抵抗住情绪的波动，以最冷静最专注的状态来对付凶手。
“我们马上去现场！”我也不多话，马上调整过来状态，眼神坚定的看着队长。
“本来就是叫你去现场的。”队长的手往外面一抬，“上车！”
“队长！袁哥！”小李忽然转过头来，直勾勾的望着我和队长，“我也要去现场！”
“不行。”队长眉头紧皱，“第一，我怕你伤心过度，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第二，你不是专案组成员，你没有现场勘查的权限。”
“那我现在申请专案组成员的身份行不行？”小李眼睛里要喷火，我能看的出队长的顾虑。
“不予批准。我这关你就过不了了。你自己现在也算案件相关人员了。小李，你冷静些！”队长叹了口气，“如果你真的想找到凶手，那你现在必须收起你的悲伤，以一个冷静客观的头脑来看待这次事件，分析凶手，你能做到吗？”
“我能！”小李吞咽着口水，刻意的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悲伤。
“我看不出来你现在能。”队长摇了摇头，“我能体会你内心的悲痛之情，但是案子就是案子，你不能夹带私人感情进来给我查案。”
“走！”队长推着我往外走，我也转过头来冲着小李摇摇头。
最后我只能看到无助的小李跌坐在地面上，面如死灰，眼泪横流。
“他现在连作证问询都做不了了。”队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转头看向我，“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近人情？”
“有那么一点。”我也是直言不讳，“他过去又不会破坏现场，为什么不让他过去？”
“可是他的状态，过去又能做什么？现场是用来调查的，不是用来开追悼会的，去到了那里，他见到自己妹妹的尸体变成了那种惨像，你确定他不会失控？不会发狂？我是不想他崩溃。”
“等她妹妹的尸体入殓，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现在把他带过去，你以为他的状态能破案吗？带他过去只能把他逼疯，你也得冷静。唉。”队长的语气十分沉痛。
“不得不承认，这个挖眼魔是我从警几十年生涯遭遇的最大失败。”队长苦笑一声，“我现在也有些招架不住了。”
“如果能解决这个案子，我都有点想提前退休。”他忽然正色起来，打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我这说的是混账话，你别往心里去！”
“忘了吧！忘了……”队长把脸绷起来，不再说话。
现场一如往常，还是一片狼藉，不过相同之中又有些许不同，我仔细审视着小李妹妹的尸体，血液喷洒，糊满了整个地面，她的眼睛是两个血窟窿。
眼珠子在她身后滚落，像是两粒被血浆裹住的浑浊玻璃珠子。
“这现场……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队长粗略的扫视了一眼现场，然后又仔细的盯着尸体。
“案子是白天做的，小李的妹妹似乎还没死几个小时。而且小李的妹妹也是先割断喉咙，再被挖了眼睛。”队长粗略的判断了死亡时间后说道，“不过这不是我说的奇怪的点。”
“说不上来。”队长酝酿了半天，还是没说出个所以然。
我也顺着队长进来的路线，将整个宿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最后将视线落到尸体上。
究竟是哪里不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