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真的还是假的？”画面虽然灰暗，但是照相机是全彩的，那从苹果中涌流出来的颜色是暗红色，我能清楚的分辨。
这幅照片的标题是苹果，旁边还有日期显示，应该是后期加进去的，不过整个画面有种异常的真实感。
这个男人擦着额头上的冷汗：“说实在的，我不知道。”
“因为这图是别人投稿给我们的。”男人见我将上面的照片看清楚了，又小心翼翼的把杂志收回来，“一开始，我负责这个版块，没人愿意看，鬼故事都是瞎写的，不如前面那些东西吸引人，因为不真实嘛。”
“你像外星人，什么金字塔揭秘这种，大家都觉得有这么回事，虽然没亲眼见到过。”
“可是这不信鬼神的人大把的存在，如果只是靠些鬼故事，糊弄不了他们，咱们这个猎奇杂志，就是靠真实性来吸引读者的，又不是故事会。”
听到他说真实性，我实在是有些想笑，难道前面那些东西就真实了？
不都是胡编乱造拿来吸引眼球的东西吗？谁还比谁高级？真是和尚笑话秃子。
“有这种照片就不一样了。”那人露出微笑，一口白牙明晃晃，“比如我给你看的这张照片，谁家还没个客厅？谁家没吃过苹果？这苹果不知让谁给切了，还流出血来，这就很吓人了，尤其是这张照片拍的太真实了。”
“你是觉得鬼故事不吸引人，于是征集灵异照片刊载，吸引读者眼球？”我看着他。
“对对对！”他赶紧点点头，“我一发公告，有偿征集，立马就有大批投稿，当时还是我自己掏的钱，一张照片4块钱，征用了之后再给100。”
“你这出手还满阔绰的。”我看着他，“那得花不少钱呢。”
“是花不少钱，可这血必须得出啊，要是我这版块做不起来，被砍掉了，我收入至少减半不说，还有可能饭碗不保。”他吞咽着口水，“你看的那张就是第一期刊载出来的照片，效果不错，很多人来信询问这是哪里的宅子，照片是真的假的。”
“我就告诉他们，反正是咱们C市某个富豪小区，具体位置不方便透露，那是个有名的凶宅。”
“具体情况呢？”我当然知道他是在扯谎，“这照片到底是哪里拍到的？”
“我不是说了吗？其实我也不知道。”他苦笑一声，然后又从公文包里掏出另一本杂志。
快速的翻看到了他刊登照片的版面。
又是一张诡异的照片。
照片上的位置好像也是在客厅，是小孩子的生日聚会合影，家人和小孩子的朋友簇拥在一起合照，透过那不太清晰的照片，我能清晰的看到在照片的右上角，有个漂浮着的虚影，仔细辨认似乎是个穿着白衣的小女孩。
下面还有配文，说的是照片上的小女孩是这家人两年前因为急性肺炎去世的小女儿。
“这张就没那么有冲击力了。”他苦笑一声，“第二期发出去之后，反响就没这么热烈了，都在说这种照片司空见惯，没什么可怕的，不如第一张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的摆放着流血的苹果来的可怕。”
“是啊，你把读者的想象力都给补足了。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又觉得真实，大家会觉得更可怕一点。”我叹了口气，“所以你是为了征集素材，专门跑到我们这种抓鬼降妖的地方来要照片？还是你打算雇佣我们给你去拍照啊？”
“都不是。”他苦笑一声，“前面说这么多，都是铺垫，我接下来给你说我碰到的事。”
“因为第一期反响更强烈一些，我干脆就找到了第一期投稿的人，看看他那里还有没有更多像这样的照片。这东西吧，看起来像是摆拍出来的，在我看来，那张带血的苹果照片其实和第二期的灵异照片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我找到那个人，他长得，怎么说呢，长相有些猥琐，穿着花体恤，秃头，整张脸油乎乎的，小鼻子小眼睛，不像是那种会拍照的人。”
“我约出来请他吃饭，告诉他，如果他还有更多这样的照片，都给我，我出钱包了。”
“当时那小子喜上眉梢，大概是我的出价让他十分满意，他说让我等着，他回家去拿。”
“可等了半晌，这小子两手空空一脸尴尬的回来了，说照片没拿到，家里门锁了，他忘了拿钥匙。”
“我心说你小子扯淡，自己出门哪有忘带钥匙的，实在忘记带钥匙，你找人给你开锁不就完事了？这小子保准是半路上又后悔了，觉得一口价砸下来，他吃亏，故意用这招来给我提价。”
“我直接告诉他，一口价，照片包圆了给我，要想加价门都没有。”
“他说不是这意思，叫我等一等，然后又急匆匆的回去了，走之前他跟我说，等过两天他会再寄一张照片过来，到时候我如果满意，双方再一手交钱，一手交我要的定额照片。”
“你当时要了多少张？”我看着这人疑惑的问道。
“我当时要了100张，足足要了一年的量，花了我一千块钱呢，反正不管采没采用，我都不会在另外给钱给他了。当然，即便是这一百张里面，我还得筛选，也不会完全采用。总之我想找到的是质量高一点的照片来源，大概就是这么个想法。”
“一般人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灵异照片？”我看着他，“你开口要了，他真的给了你这么多？”
“实际上最后没有这么多张。”他笑了笑，“应该是93张还是94张的样子，具体数字记不全了，整体质量还蛮高的。”
他说着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杂志，迅速翻阅到指定位置，他指了指上面的照片页面：“这个是我们刊登的，他提供的第二张照片。”
这里出现的场景是空无一人的餐桌，这张照片是侧着拍的，也是在夜间，没有打光，四周的一切似乎在莹莹发亮，餐桌上只是摆放着一碗面条，面条里面似乎有黑色的东西，仔细看似乎是混杂在白面里面的发丝，头发丝煮面，筷子高高的立起来，好像在搅动。
“这筷子也不对劲。”我指了指，好像有人在捞面条一样，可是镜头里连个鬼影都没有，黑暗中空无一物，并不存在什么拿着筷子吃东西的人。
“这比单纯的照片里露出个鬼要可怕，关键是这照片真实，没一点作假的痕迹，有挑刺的读者是专业摄影的，不管是苹果那张还是吃面这张，他没找到一点不真实。”说道这里，连编辑自己都觉得有些慌张。
“说实在的。我都觉得有点怕。”他苦笑一声，“我是出于生计才做这个的，我本身胆小的很，跟别人不一样，我蛮信邪的，所以对鬼怪之事从来是避而不谈。”
“原本我以为这些图片只是高仿真的灵异图，是做出来的，没想到连读者都认为这是真的。”
“蛮好的。你的版面不就能吸引更多读者吗？这是好事。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说道这里，编辑忽然一阵哆嗦：“这问题是后面才来的。”
“那个给我提供照片的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