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一切都是命数使然。
我眼见黑狐王追杀少虎王，打算一路北上去北境城。
结果在丛林中却听到了黑狐王的狂笑声，他在逃跑。
我不知道眼下是什么情况，本能的感觉到了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对于黑狐王而言，我修为低下，可是戮妖剑却是妖气的克星，即便是杀不了黑狐王，这戮妖剑也绝对能伤到他。
心念电转，长剑出手，迎面出剑的速度再加上黑狐王狂奔而来的速度，他竟然对眼前的戮妖剑躲闪不及。
明晃晃的剑身直接穿透了黑狐王的右肩，鲜血迸射而出。
长剑插入了黑狐王身后的树木当中，就在这瞬间的迟滞之下，妖帝和少虎王已经将黑狐王重重包围住了。
戮妖剑能完全克制住伤口的愈合，黑狐王感受着身体里久违的疼痛感，惊异的看着突然出现在他身前的我。
妖帝没见过我，以为我只是个半路杀出的义士。
少虎王却和我有过命情谊，原本因为王旋身死而状若疯狂的他，忽然惊喜的看着我。
“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你。”黑狐王不知该如何形容此时的重逢。
“你欠我的……你也欠那些野妖的……你所谓的一将功成万骨枯，把你送上了妖帝宝座了吗？”我神情冷峻的看着他，收回了远处钉入树木的戮妖剑。
“有意思……”黑狐王看着我笑道，“你比少虎王还要有意思的多。”
“你为什么要杀我？”他有些不解的看着我，“我做的有什么不对？”
“那些野妖？我如果不将那些野妖当成炮灰，怎么实现我的全盘计划？”黑狐王冷笑一声，“庸人，你懂什么？若是没有他们的流血牺牲，我如何打破这横亘千年，悬浮在妖族头上的枷锁？”
“算了吧。”我看着黑狐王冷笑一声，“别说的冠冕堂皇，你眼睛里只有你自己罢了。”
“老猪！”少虎王面带笑意的看着我，“好样的，杀了黑狐这个暴徒，就能还妖界一片清净。”
“你这个屠城魔鬼，有什么脸面同我说话？”面对少虎王，我就更不留情了。
“你们一个个的，在我面前没什么两样。”我这句话，把妖帝也算了进去。
“看看你们做的事。为了一个妖帝的宝座你争我夺，掀起无数血雨腥风，一个个的将自己自比成妖界的救世主，粉饰着自己野心勃勃的面孔！你不要过来！少虎王，我说的就是你！”
“看着你们这些人，我只想作呕！”我气喘吁吁的看着他们所有人。
“这位义士。”妖帝神情淡漠的看着我，“你可以这么说黑狐王，也可以说少虎王，他们是不折不扣的野心之辈，可是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一心只想这妖界平稳安定，从来不希望在这妖界掀起刀兵，更不愿眼见腥风血雨在我子民头顶播撒。”
“你的子民？”我抬头看着他，“我……算不算你的子民？”
妖帝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妖界没有猪族，你应当是野外（人间）来的妖类吧，若是野外来的妖类，虽然也算是我的子民，但是却只能算在奴族。”
“什么虽然但是？”我看着他露出笑意，“你的子民还分三六九等……是吗？”
“他们只不过是野心之辈，而你确是将枷锁套牢在整个妖界的人，他们带来了动荡，而你带来的却是无穷无尽的痛苦，可笑的妖奴制度，人间早在几千年前就没有奴隶了，可你们还堂而皇之的用这种落后千年的手段，限制着整个妖界。”
“你以为这场刀兵的源头是什么？悬在妖界头顶上的枷锁一日不除，妖界便没有安宁的日子，今天是黑狐王，明天就是白狐王，青狐王，总有人会试图撕裂这一切，你的王位你能坐享千年，能坐享万年，十万年吗？”
“在我看来，你们都是散播痛苦的恶人。不仅在妖界散播仇恨和杀戮，还想要将这些东西带入人间。”
“黑狐王。”我直视着眼前妖界第一高手，“当你下命令让那些野妖做炮灰的时候，可曾有过怜悯和不忍？”
黑狐王冷笑一声，他不说话，反倒是露出志得意满的表情，他没有半点忏悔之意。
“少虎王。”我转头看着我亲手释放出来的屠城魔鬼，“当你下命令屠灭狼头城的狼族的时候，可曾有过怜悯和不忍？”
“我说过，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少虎王摇了摇头，“换做是小狼王攻破了北境城，他多半也会做一样的事，我的怜悯之心，只会对虎族人身上使用。”
他承认的坦坦荡荡，令我沉默不语。
“看看。”黑狐王哈哈大笑起来，“你就是在人间待久了，才会有这种无谓的怜悯之心，毫无用处。你看你自己都差点害死你自己。”
“说这么多有什么用？”黑狐王不屑的看着我，“你学会的不是怜悯和慈爱，而是虚伪。”
“试想一下，若是让你去屠戮人类，你会对他们有怜悯之心吗？没有吧。”黑狐王笑意越发强烈，眼神越发诡异，对我所说的一切都十分不屑，“你确实博爱，不仅仅是对野妖，对整个妖界的妖族都一视同仁，我自认做不到，可是你的那些慈爱，不过也只是片面的。”
“你是妖怪，你的慈爱之心不会落在人类身上，对吗？”
“你并不比我们强多少，你只不过是虚伪罢了。”黑狐王志得意满的反驳着我，他见我一言不发，以为将我驳倒了。
事到如今，我反倒是不在乎了。
“我是人类！”我挺直了腰杆冲着黑狐王说道。
少虎王面带疑惑，妖帝骤紧眉头，黑狐王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你说什么？”黑狐王脸上还残存着笑意，“为了驳倒我，你竟然撒这种谎。”
“我是人类！”我再次看着黑狐王。
“我现在占据的猪妖身体，是一个屠杀了五个无辜民众，然后伏诛的山猪妖怪。”
“我原本就是进来杀死你的。”
“因为你祸乱妖界，后来又祸乱人界，我是临危受命，凭着夺舍的法术，进入了这猪妖的身体里，蒙混了进来。”
“真可悲。”我看着笑容渐渐消失的黑狐王。
“你口口声声造福妖界，造福奴族，你看看，你又做到了什么？”
“你的战争，我全程在一旁围观，那些跟着你造反的奴族，只是被你利用着流血牺牲，并没有捞到半点好处，你连解除他们奴籍的承诺也不肯放一个，你对待他们和对待野奴们，其实是抱着一个态度，利用完了就扔，你眼中只有你自己。”
“你唯一的成果和本事，就是将这妖界和人间搅成了一锅粥，可是即便如此，你始终也无法成功，多可悲啊，总有人拦住你，站在你对立面，你自诩妖界的救世主，却连自己的野望也无法达成，连自己都拯救不了。”
“连跟着你多年的赤狐，也惨死，可是你又能做什么？混到现在，你既没有杀死妖帝，也没有登上帝位，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英雄，后来发现你是个枭雄，现在看，不过是狗熊一只，不足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