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有钱的人反而越迷信。”老涂关了对讲机认真的看着我，“你知道我是怎么得出这结论的吗？”
“有钱人脑子活泛，物质条件也满足了，应该比一般人更相信科学，相信人本身的力量才对。”我好奇的看着老涂，“你却告诉我他们比一般人还迷信，我实在无法理解。”
“这么说吧。城南这边富人多，因为这边靠近高新区嘛，一堆的工业园区加写字楼，排排坐，一眼望去，不是高楼大厦就是工厂大楼，有钱人和大公司扎堆。”
“这里治安好，虽然富人多，但是我们工作也还算卖力，偷盗抢劫什么的案子，很少见，发现了也是24小时之内迅速破案，但是这里有一种犯罪很高发，你知道是什么吗？”
“什么？”我被老涂的话勾起了兴趣。
“诈骗。”老涂摊了摊手，“我曾经一年之内抓过五个自称是澳港风水大师的人，他们在高楼大厦里面组团给那些阔太太们上课，花钱算命，一个人你知道收多少钱？”
老涂的两根食指在我面前交叠：“十万。而且还是十万起步，这帮人说起风水玄学命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套一套的，还这个派那个派的，总之我这种老江湖一眼就看出来是骗子的人，那些阔太阔老爷们竟然相信他们真的能帮他们消灾解厄。”
“你是警察嘛，跟这些三教九流的社会人士打交道，自然清楚他们的套路。”我笑着摇了摇头。
“这套路新鲜吗？不新鲜。说实在的，像我这样的，培训三个月，我也能去上岗骗人。可偏偏就是这些拙劣的骗子，却引得这些上流人士一个个的摇头晃脑的相信，这是为什么？”
“这帮人有钱，可是越有钱的人，越害怕失去。越有钱的人，他的内心无所依托，他越空虚。越有钱的人，想得到的也越多。”
“这话倒是在理。在生死轮回的命运面前，有钱没钱，人都是平等的，但是拥有的越多的人，更患得患失。”
“哈哈。患得患失，好一个患得患失。”老涂笑着点头，“可不是这样吗？”
“其实这些富人上当受骗，未必是他们真的蠢。”
“你要是多见过几个骗子，你就会发现，骗子未必聪明，上当的人也未必是真的愚蠢。”老涂冷笑一声，“旁观者看到有人上当，总觉得受害者太蠢，而自己足够聪明。”
“实际上呢，他们搞不懂骗局内在的逻辑。”
“骗子能骗到钱，是因为他们抓住了受害者内心的弱点。恐惧，担忧，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置身事外的人自然头脑清晰，在局里的却当局者迷。”我点点头。
“所以啊，这些富人迷信，他们信神，信佛。他们害怕未知的命运突然之间夺走了他们的财富和地位，像我们这种小老百姓就没有这样的担心和恐惧，骗子就是看准了他们的弱点，才对症下药的从他们手里骗钱。”
老涂收起了对讲机，冲着我咧嘴一笑，然后带着自己几个人朝着别墅区走过去。
不过刚走到第一栋别墅跟前，就听到吵闹的声音，肖明似乎在说服里面的业主，想要进去查看情况，但是里面的业主坚决不让。
老涂皱着眉头朝吵闹的中心走了过去，我跟在几个警察的屁股后头。
“怎么回事？你们在争什么呢？”老涂拨开自己的手下，却见到眼前一个身形挺拔的男子，叉着腰颐指气使的站在自己副手肖明面前指指点点。
“你们有搜查证吗？没有搜查证我是不会让你们进去的。”说这话的声音我听着有些耳熟，我在警察堆里探出头来，发现说话的人竟然是李牧云。
他虽然是精英阶层，不过这里的别墅起价都是一千万rm·b，凭他的经济实力能买下来，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过人家毕竟是碧水居的高管，说不定这房子是公司送给他的。
“这位先生怎么称呼？”老涂皱着眉头看不下去了，心想肖明这小子好歹是个警察，对方语气强硬了些就被训成了这样，这才第一栋楼呢。
“本人姓李，你也可以叫我尼尔森。”李牧云还是有点眼力见的，一看到老涂就知道对方是个头，立马收敛了刚才外露的气势，转而语气平淡的说道。
“李先生。”老涂面无表情的走进，“是这样的，我们现在在调查发生在碧水云天小区的一起凶杀案件，我们怀疑凶手可能潜藏在你的房间里，所以希望您能让我们进去调查一下。因为是临时的搜查方案，为了迅速抓到凶手，暂时没有申请到搜查令，麻烦您配合一下，五分钟就好，我们保证不会打扰到您的生活，也不会翻动你屋子里的东西。”
“你是说我这里窝藏了杀人凶手？”李牧云面带微笑，眉头却微微皱起。
“不是窝藏凶手，而是我们怀疑凶手可能躲在里面。”老涂正打算解释清楚，李牧云却轻轻的摆了摆手，嘴角扬起笑意。
“我敢保证，我这里大门紧锁，没有任何人闯入，实在不信你可以找物业调监控，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出没。”李牧云虽然脸上客客气气，但是他打定主意不想让警察进去。
事实上，那东西能轻易的躲过监控，搜查是必要的。
老涂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清楚：“不好意思，那东西……不是人。”
“大型食肉动物？这就更不可能了。”李牧云摇摇头，“我的房间里百分之百不会窝藏凶手。”
“看来你还是没弄明白。”老涂懒得在李牧云面前装相了，“死者是被作祟的精怪给杀死的，凶手是能变化身形，藏匿在夜色中的妖怪，监控录像拍不到，它可能存在在整个小区任意一株植物之上，你懂吗？所以我们得进去看看，你房间里如果有不对劲的植物，这里面也许就藏着凶手，我们只是进去看两眼，没有不对劲的地方我们就离开。”
“不会有任何的地方打扰到你。”老涂觉得自己已经解释的够清楚了，他最烦跟这种人打交道，他宁愿去路上抓十个抢劫犯，也不想跟这种上流人士多聊半句。
“警察同志……”李牧云用有些狐疑的表情看着老涂，“你是在和我开玩笑吗？”
事后我还调侃老涂，说他的那套越有钱越迷信的话站不住脚。
他只是冷冷的回应，这说明那个姓李的小子还不够有钱。
“我们这么多警察站在这里，肯定不是来跟你一个人开玩笑的。”老涂已经够耐心了。
“可是这种理由我实在没法让你进去。说真的，我不去举报你就算好的了。”李牧云倒是抢先露出了微怒的表情，“请你们回吧。”
“你这算什么？妨碍公务。”老涂心头的火蹭的一下就着了。
“那你们这些警察算什么，滥用职权？还是打算对我暴力执法？”李牧云有恃无恐的说道，“我认识不少的人，我看你也不过是个小小的队长所长之类的人吧，别在这耀武扬威，这里是正宗的富人区，我也算是对你忠告一句，这里的人你惹不起的。”
老涂怒极反笑，他像看傻子一样的看着面前的李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