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曦，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啊？”白母款款走上前，明明已经是中年女人。身形却是如同少女般的纤细。
年轻的时候，白母就是街上远近闻名的美人。如今年龄大了，却因为保养得当。脸上也没有多少皱纹，眼角的鱼尾纹并未有彰显出她的年迈，反倒是增添了些许的韵味。
也难怪。冷父会看上她。
白锦曦沉默不语。白母却一副没有察觉到女儿的样子。自顾自说道：“我知道你从小到大都有自己的脾气。今天的事情我也不怪你，毕竟那是你自己的意思……”
白锦曦颇有些惊讶地看向她，却听见她接着说道：“不过你要知道。你继父……冷叔叔也是好心，这件事也不急。你好好想想。”
“我不会答应的。”白锦曦生硬开口。在白母的柔声细语下，她之前的不悦也消散了许多。“我知道你想要留在冷家。我不会阻拦，但是我不会回来的。”
白母的脸上闪过些许的尴尬。看着倔强的女儿，她悠长地叹了口气。接着从一旁的下人手中接过了瓷碗，送到了白锦曦的面前。
瓷碗被放在了桌子上。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银耳甜水，上好的银耳呈半透明状，点缀着几颗深红的红枣。撒上几粒莲藕和枸杞，汤汁也颇为粘稠。
“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妈也是没办法……”白母的眼里满是哀伤，“我现在拥有的，只有这个家了……”
只有这个家？
白锦曦的指尖未顿，她压抑着唇角，才让自己没有露出那抹苦笑。
如果冷心柔和冷父是白母的家人，那么自己在她的眼里，算什么？
“算了，是我的不对，竟然和你说这些。”白母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角，接着将瓷碗往白锦曦的方向推了推，“这是妈亲手给你熬的银耳，你小时候不是最喜欢这种甜甜的东西了吗？”
白锦曦没有吭声，她沉默地将手放在了碗壁上。
小时候，她的确很喜欢吃甜食。因为家里贫穷，这种甜腻的东西可以说是她儿时的梦想。只是白家重男轻女，很少给她吃这点东西，直到有一天，外婆给她了一把糖果，她如获至宝，又怕外婆反悔收走，于是一股脑地全吃了。
结果那些糖果是过期的，因为吃太多让她牙疼不说，还因为肚子疼进了医院。为此，白锦曦对甜食的热爱减弱，甚至开始排斥。直到长大后，这种排斥感才减弱。
不过，自己的母亲，显然早已忘记这些事情了。
白锦曦抬起眼，就是白母满怀期待的双眸。她死寂的心荡了荡，最终拿起了勺子，舀起了一勺子的银耳汤。
至少，这是白母的心意……自己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尝过这种母爱了。
她正要将银耳汤往嘴里送，却一不小心对上了白母的眸子。那双自己熟悉的眼睛里，拥有的不仅是期待，还有些许的不忍。
在两道视线相撞时，白母似乎怕被发现什么，竟是心虚地挪开了眼珠。却又在转了一圈后转了回来，接着笑容满面地催促着：“快点吃。”
这异样的态度，让白锦曦的动作下意识停住了。
一抹怀疑的情绪浮上了她的心头，也让她原本举起的勺子又放了下来。见状，白母似乎松了口气，却又想到了什么，在踌躇一番后，眼里又焦急起来：“你快吃呀。”
太奇怪了。
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在警示着这一切。
一道念想在她的脑海中闪过，让她的脊背愈来愈为凉。她将瓷碗推到了一边，脸色有些难看。
“怎么了？”白母的目光闪躲，“你是不是不喜欢妈妈做的东西了？那要不，妈妈给你换一样吃的？”
她说着，仓促地想要端起瓷碗，却被白锦曦扣住了手。
“这里面有什么？”
女儿的声音在女人的耳边徘徊，也让白母浑身僵硬。
没有得到母亲的回答，白锦曦加重了音：“这里面，到底有什么？”
“这里面什么都没有！”白母下意识出声，当声音出口的那一刻，她才意识到不对，接着慌忙道，“锦曦，你胡说什么呢？你是不是不喜欢甜水？那妈妈重新给你做……”
然而她的手被白锦曦死死地扣住，无法挪动半分。
“这里面，有东西，是不是？”
若是之前，那还是白锦曦的猜测。那么如今，看着白母的样子，她所有的猜测，都得到了证实。
白锦曦的心越来越凉，就连指尖都似乎失去了血色。
“之前我就好奇了，为什么冷二家千方百计地想让我回来，还找上了你。”白锦曦低声道，“冷心柔这么讨厌我，却开口让我留下来。这一切，不是单单想让我回归冷二家这么简单吧？”
她是想相信这个女人的，毕竟那是自己的母亲。可是，白母越来越为慌乱的神情，让她心如死寂。
她说中了。
没有什么母爱，这个糖水，恐怕也是骗局。
“我问最后一次，你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白锦曦缓缓开口，见白母依旧死咬着唇，她叹了口气，“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到。”
“我怀孕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有些人认为，我是因为孩子才进了冷三家的门。”白锦曦开口道，“冷心柔这么讨厌我，也不会让我好过，不是吗？”
“所以，这个碗里面，有流产药，对吗？”
白锦曦一字一顿地开口，她每一个字眼落下，都让白母的脸更白了一度。同时，她的心，也跟着每一个音节，彻底沉了下去。
她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是的，锦曦，不是的……”白母慌忙开口道，“我是你的母亲，怎么会害你……”
“你不是说，你的家人只有冷心柔和冷先生了吗？”白锦曦嗤笑一声，“原来你还记得，你是我的母亲啊。”
“锦曦……”
白母慌得说话都开始含糊了，她想要抱住女儿，却迎来了冰冷到宛若死寂的女声：“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