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摘下口罩，看着程君宴，开口道：“你是伤者家属？”
程君宴皱了皱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想了想，回答道：“她是我嫂子……现在怎么样了？”
“还在昏迷中，内脏受到了损伤，还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季雅婷被转移到病房，程君宴倚在门边远远的看了一眼。
她身上几乎插满了管子，手上正在输液，脸色苍白的吓人，但是面容却是难得的安详。
程君宴拉上病房门转身去了走廊，他对面的墙上是一个巨大的窗子，窗子没有关紧，一阵刺骨的冷风从窗外灌进来。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外面璀璨的夜幕和异国漆黑深沉而又平添了一丝神秘的天空。
他眯了眯眼睛，忽然想到了安岑。
不知道她所看到的天，会不会也是这样的。
看现在季雅婷这个样子，估计是做不了飞机了。
程君宴拿出一根烟点上，他微微眯了眯眼睛，心中思索。
毕竟她是为了他才成这个样子的，那自己先回国的话……好像也不太道德。
……
次日，季雅婷终于醒来。#@$&
她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微微愣了一下，过了几秒，她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她动了动手指，虽然全身酸痛发麻，但好歹没有失去控制身体的能力。
季雅婷眨了眨眼睛，看着输液瓶里缓缓滴下来的药水愣神。
没过多久，病房门被推开，程君宴径直走进来，他看着躺在床上元气大伤的季雅婷，张了张嘴，但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季雅婷循声看去，对上程君宴冷漠的眸子后忽然哭了出来，她还在吸氧，这么一来，连呼吸也跟着急促起来。%&(&
程君宴微微皱了皱眉。
他一向不喜欢看着哭。
他顿了顿步子，抬脚就想出去。
“别走……君宴，别走！”
季雅婷声音嘶哑的可怕，语气中还带着哭腔：“别丢下我一个人待在这里，我害怕。”
程君宴往外走的步子顿了一下，他沉了沉眸子，低声道：“我出去给你带饭。”
说罢，他便出了病房。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他心里那股压都压不住的烦躁才勉强的散开了些许。
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随手从医院外面的小餐馆里打包了一些东西，然后才回了病房。
季雅婷勉强能坐起来，但是身后靠着起码三个枕头。
程君宴一言不发的把盒饭放在折叠桌上，拆开一次性筷子后递给季雅婷。
出乎意料的是，季雅婷没有接过来。
她咬了咬唇，有些难为情的举了举她正在输着液的左手，说：“我不太方便……你能……”
程君宴的眸子蓦地冷了下来，他按耐着心里生出来的不耐，沉了沉声音，道：“你用左手拿筷子？”
季雅婷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的神色，她低了低眸，似乎又要哭出来。
程君宴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把筷子递给她的想法，夹了一块青菜喂在她嘴边。
季雅婷一怔，眼底闪过一丝欣喜的神色，随即张开嘴。
一连几天，程君宴都给她喂水喂饭。
他看着季雅婷眼底时不时闪过的欣喜，忽然觉得一阵一阵的不耐烦。
想要回国的意愿也越发的强烈了。
……
时间一晃，季雅婷终于恢复的差不多了。
办好出院手续之后，程君宴便马不停蹄的回到了程君磊所在的私人医院，准备收拾行李。
程君磊还是一如往常一般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季雅婷打了一盆水，正在给程君磊擦脸。
“回国的机票我已经安排好了，可以准备收拾行李了。”程君宴微顿，目光落向程君磊，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即使是最顶尖的医疗技术，程君磊好起来的概率都依旧是小之又小。
季雅婷拧毛巾的动作一顿，从湿毛巾上落下的水珠溅到她的衣服和裤子上。
她像是有些没反应过来，住院的这段时间习惯了程君宴只属于她一个人的日子，现在突然要回国了……
她感觉很不真实，像是利刃一刀又一刀的在心脏上狠狠刮着，痛得清晰而又纯粹。
到那个时候，她不得不承认，程君宴不会再是她的了。
季雅婷沉默的低着头给程君磊擦脸，但是明显能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擦脸的力度一下比一下大。
程君宴看着，眉头紧紧的皱起。
“季雅婷，你在干什么？”
音量有些大，正在走神的季雅婷猛地回过神来，同时也被吓得抖了一下。
手上的美甲离开了毛巾的束缚在程君磊脸上狠狠的划了过去。
季雅婷也意识到了，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腰撞到床头柜上的盆，随着一声巨响，装满水的盆轰然落地，水花四溅。
地板上顿时湿成一片，水流汩汩的在地板上迅速流淌起来。
程君宴的眸子顿时就沉了下来，积攒了几乎几个月的烦躁和怒火像是突然被点燃，他抬了抬眼，声音没有再压着。
“季雅婷，你到底想怎么样！？”
程君磊脸上的划痕缓缓渗出血来，猩红的血迹在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明显而又触目惊心。
程君宴抬脚上前几步，阴沉着脸掏出纸巾来轻轻擦了擦擦了擦，顺手从床头柜上拿起了一个创口贴。
而季雅婷愣愣的站在一边，大脑已经失去了任何反应能力，显然是已经被他吼懵了。
她呆了半晌，才如梦初醒一般回过神来。
“我……我不是故意的。”
“季雅婷，都过去这么久了，我觉得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吧？”程君宴掀了掀睫毛，语气中是不加掩饰的暴怒，“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如果你还对我抱有任何一丝的幻想的话，那我还是劝你尽早打消这个念头。”
程君宴眼中寒芒闪动，声音一字一顿：“我哥至今昏迷不醒，有可能这辈子都没法站起来，你是他的妻子，就这么对他？”
闻言，季雅婷脸色煞白：“君宴，你听我说，我真的只是不小心。”
程君宴冷眼看着她，凌厉的目光让季雅婷莫名的害怕。
她顿了几秒，眼中划下泪来：“我做错了什么，你也知道，程君磊他这辈子都站不起来，那我怎么办，我要守着一个植物人过一辈子吗？”
她几乎是嚎啕大哭了起来。
程君宴被她吵的头疼，他抬手揉了揉眉心，也懒得再和她争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