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五丫冷笑食指轻轻击打着桌面:“我的命再值钱,在这些人眼里,恐怕也没有自己的命要紧。”

“夫人说的是。”许三会意,又问:“要不然我再叫兄弟们去拉两车来?”

“不必了。这种损招也只有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有点用处,你真当万能了?”秦五丫轻笑,取了还算温热的茶水抿了一口,方才继续道:

“我这宅院当时可花了我不少银子,若因着这些人给一把火烧没了岂不可惜。倒是你脚兄弟们眼里准一点。”

“夫人放心。”许三嘿嘿一笑,领命退了出去。

清水镇到底是张山的地盘,这些人即便是想动自己,也未必敢派太多人混进了。想来能有个一二十人就是极限了。

许三带的人手也不算少,若是硬拼硬或许会吃力,可要是在对方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用点特殊手段,到时候就不知道是谁吃亏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魏氏将小宝安置到秦五丫的床榻上,取了薄被盖好,方才问:“看连廊外头架着小炉,我去与夫人拿进来煮点热茶?”

“也好”秦五丫点了点头:“柜子里还有一些临杭白菊,正好煮一壶给大家醒醒神。”

“是。”魏氏点头出门。

秦五丫摸了摸肚子,忽然轻笑,初春化雪的天气,喝清热解火的临杭白菊,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一壶菊花茶见底,窗外暮色渐暗,院子里依旧安静的令人胆寒。

“福至,护住夫人,千万别出来。”

忽然许三轻轻拍了拍外间一侧的矮窗,神色肃穆。见秦五丫看过了来又道:“夫人将窗掩好。”

“人来了?”秦五丫一怔,眸色微寒。

“来了。”许三点头,不再多语,瞧瞧从矮窗一侧隐去。

秦五丫示意福至将矮窗掩上,插了窗闩,方才又抿了口茶水,低声道:“等一下,不管听到外头有什么动静,千万都不要出声知道吗?”

“是。”福至、福喜、魏氏应声。

林氏的脸色愈发苍白没有开口,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秦五丫的目光落在床榻上酣睡的小宝身上。微微蹙眉,许久方才看向魏氏道:“魏嫂子等下看守好小宝,若是外头动静大了,千万护住小宝,莫要让他哭啼。”

“是。”魏氏面露难色,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小孩子哭闹是最哄不住的,少不得到时候得用点手段。

约莫又过了小半主香的功夫,忽然院子外炸起一片哄闹声,随后又有一汉子大呼道:“兄弟们,那娘们在这。朱爷说了,今日谁要是能将这娘们绑走,赏银子赏女人!”

“都不许出声。”感觉到身边的林氏身子抖了抖,秦五丫蹙眉低低的喝斥了一声。

林氏闻言一震,忙伸出双手仅仅捂住嘴巴,不敢有任何动作。

秦五丫见林氏安静下来,方才思量起刚刚那人的话来。

朱爷?

难得是朱四?

这次来的居然是中冀堂的人马!

“兄弟们!咱们今天好好请这帮中冀堂的狗贼们喝上一坛好酒!”

说罢,只听大喝一声,右手手掌下的一坛子醉八仙就被许利落的三扔了出去,直击对方人马的领首朱重九。

朱重九显然没想到许三会出这一招,当即本能的用双刀挡去。

紧接着,只觉自己紧握刀柄的双掌虎口微微一震,朱重九还未等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刀刃直击坛罐。

随之又是一声噼里啪啦的碎裂声,酒坛轰然在半空中炸开,辛辣刺鼻的酒水沿着发须漫过眼睛、口鼻。

朱重九浑身一凉,竟然已经被酒水浇透了!

“许三,你他/妈的找死!”朱重九一手摸着脸上的酒资,一脚踢掉了脚边碎裂成四五片的酒坛碎片,一双赤红的眼珠子气急败坏瞪着许三。

许三见一击必中,心情大好,也不再理会朱重九只伸手朝着身后的兄弟一招道:

“兄弟们,别客气,既然中冀堂的狗贼们大老远的过来了,咱们朝青堂的酒水钱也不能节省了,今儿个一人赏一坛,让中冀堂的狗贼们有去无回!”

“让中冀堂的狗贼们有去无回!”众人嬉笑着齐声呼应。

要说这两月跟着许三十几个朝青堂的兄弟早就等的不耐烦了,此时见领头的许哥已经下手,哪里还会再磨蹭。当即左右开工,想也不想见人就咂,直砸的翻墙进院的一众中冀堂的人马头花眼晕,四处逃散,却因着院子本就不大,竟然有不少人稀里糊涂的又撞到一起。

不过片刻功夫,院子里响起一片叫骂声,刀击声,酒坛碎裂落地声,一时场面好不混乱。

“他妈/的!这帮朝青堂的软脚虾是不是跟着娘们时间久了,已经不会用刀子了,只敢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折腾人!”

朱重九看着自己带来的二十余名兄弟还没动手已经被对方用酒坛子砸了个措手不及,人仰马翻,气的牙根痒痒,大骂的伸出一脚就近朝着身边一个已经被砸懵了的跟班就是狠狠一踹:

“他妈/的。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给我上,弄死这帮朝青堂的孙子们!”

“哼,想弄死我们,就凭你们这帮东西?”

许三冷笑,伸手从后方取了一根火把,嘲弄的对着朱重九摇了摇。

在朱重九看到自己手里的火把脸上炸起一丝疑惑和警惕,似想后撤,不由嗤笑。

“兄弟们,既然酒水上齐了,就该上肉菜了!”

许三嘴角一弯,静静的看着两丈开外混乱怒骂的冀堂人马,就如同看见一堆已经被人搬上了案板却还在做垂死挣扎的猪肉。

“上肉菜,烧死这帮王八蛋!”

得到示意。许三身后一众朝青堂的兄弟眼睛贼亮,皆是兴奋的放下酒坛子,转而取了被掩藏在板车后头的十几根烧火棍,在朱重九慌乱震惊的怒视中,那几十根烧火棍一根不拉齐齐朝着朱重九和他身后的中冀堂人马砸去。

“艹你娘的!快撤!朝青堂的狗崽子太阴险了,他妈/的给老子撤!”

朱重九虽然是个莽夫,却也不是一点脑子都没有,见此时情景哪里还敢硬拼,只胡乱的舞动着手里的双刀,一边斩落迎面而来的烧火棍,一边快步撤退。

要说朱重九也算反映迅速,且手底下功夫不错,方才能在这种杂乱的情况下几次避开那些专门往他身上招呼的烧火棍同时还有功夫看准了退路往后撤。

不过朱重九的功夫再好,也不能确保他手底下带来的人各个都能和他一样沉得住起。

若说开门酒坛子的招呼只是让这帮人乱成了一锅粥,那么这回的烧火棍却足够让这些人吃足苦肉。

醉八仙,可是清水镇上最烈的酒了,冬日里喝上两口嗓子眼都能觉得冒火,更何况几十根烧火棍的招呼,特别是这些中冀堂的人现在浑身都被酒水泡了个透心凉,只要但凡沾上一点火星子,就足以让这些人整个儿烧起来。

而很显然,朝青堂的十几个兄弟,看似毫无章法的随手乱丢,实则却早就吃准了,几十根烧火棍,除了往朱重九身上招呼的,其他可都是一丢一个准。

不过眨眼的功夫院子里火光冲天,入耳皆是令人胆寒心境的痛苦嘶喊声。

也不知道是这些中冀堂的人手是太蠢了,还是真的被火烧晕了脑子,这种时候不知道撤退逃生,竟有半数人马居然不管不顾的就地翻滚企图将自己身上的火苗扑灭。

可整个院子大半的地面早就被酒水泡湿了,此时又有什么地方是安全的,不过是越点越着罢了。

就如许三预料中的那样,那些就地翻滚的中冀堂弟兄,片刻后就立马发觉了自己的选择有多少错误,可这时候再想起身显然已经来不及了,一丛丛火焰接踵而至的拔高,顷刻间便将这些企图爬起来的人整个吞噬。

“他妈/的!不过滚,给老子脱衣服,退出,退出去!镇东有河,落了河你们的命才能回来!”朱重九双刀挥舞,一双赤红的眸子几乎瞪着许三恨不得上前咬上两口。

他没想到原本志在必得的行动,竟然还未开始就吃了大亏。

不过即便是这样,理智尚存的朱重九也知道现在不是能意气用事的时候,若不能赶快撤出去,他这一队人马说不定都要折在这里了。

想到这里,朱重九狠狠一咬牙,急速往后猛的退了十余步,紧接着一个终身,人就落在了院墙上。

朱重九的举动,自然逃不过一直未将视线从他身上离开过的许三,之间许三冷笑,不徐不疾的道:

“怎么,朱重九你是打算抛下你这几十个兄弟,自己逃了?”

许三的声音算不重,不过在这种时候却足以给院子里那些痛苦嘶喊不知道如何是好的中冀堂的人马当头一击。

几个原本不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燃上了火星子,还想冲上来和许三等人拼命的中冀堂弟兄,骤然停了下来,不可置信的顺着许三目光所及的位置看去,却看见朱重九红黑的一张脸,怒极攻心的站在墙头,走也不是,不走也是。

许三身后朝青堂的弟兄们轰然大笑,大声嘲弄叫骂这:“中冀堂的孬种们,你们的头子跑了!你们还打什么,一刀子自己抹了脖子去,下辈子投胎擦亮眼睛,别跟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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