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来吧。”季栾川给沐筱熙系好鞋带后转过身子，拍了拍自己的肩膀，示意沐筱熙上来。
“你是以你什么身份来背我的，我又是以什么身份被你背的。”沐筱熙豁出去的，反正今晚丢人已经丢到家了，就不在乎这一句两句的了，总得说清楚才好继续走下去。
“很重要吗？”
“嗯，很重要！”
季栾川真的很认真地想了想，“我刚刚说了你是我妹妹，那我就是你哥哥喽。”
沐筱熙胸腔里窜起一团火，刚想发泄，就听到季栾川细声说，“你知道刚刚陈叔和我说什么吗？”
“什么？”
“他和我说我老婆真好看。”
好吧，她又被撩了一次。
季栾川把沐筱熙背到季宅楼下，慢慢把她放在地上，然后也没打算上去，也没打算离开。
只是走出一段距离静静地靠在路灯上，一言不发地看着站在路中央的沐筱熙。
沐筱熙被他看得打怵，怕他看透自己的心，但同时又怕他看不透自己的心，感情大部分时间是不理智的，会驱使着你做这样或那样不理智的事情，可是你只能无所适从乖乖接受。
季栾川勾勾手指，示意沐筱熙过去，脸上笑意不减。
沐筱熙十分听话，慢慢走过去，脸上的紧张也是一分不增一分不减，全部落入季栾川的眼底，可是她直接绕过季栾川走到路灯的背面，靠在了上面，微微一偏头，用余光扫到了季栾川的衣袖，她声音很轻，“你别往后看。”
季栾川迟迟没有说话，可是沐筱熙能够听见他平稳的呼吸声，那样安稳，一如一汪柔情的水将她重重包围，她闷闷地开口，“季栾川，我是不是很坏？”
“嗯。”季栾川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沐筱熙没有想到他是这个反应，当即心就沉入了海底，原来他也觉得她坏。
“熙熙，这么多年了。”季栾川的声音里糅合了岁月的沉淀，夹杂着无奈与不安。
沐筱熙听出他话中有话，可是却不敢深测，因为他太过深沉，眉间有太多她看不懂的情绪。
季栾川摸向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根已经折断的香烟，他手握着那根烟，眸子里却是清澈得很，一点都不像是一个会抽烟的人，他淡淡一笑，“我曾经觉得你不会再回来了。”
沐筱熙喉咙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她还没有开口说话，就听见身后啪嗒一声，随后就是刺鼻的烟味，她脑袋嗡地一响，迅速转到前面。季栾川好似并不在意，自顾自的把玩着手中的香烟，烟圈像是一条毒蛇将季栾川紧紧缠绕，而他那一脸的享受模样都让沐筱熙觉得心疼不已，“你以前很少在我面前抽烟的。”
烟头在黑夜里闪着萤黄的光，季栾川用手掐着半截烟，看起来就像是孩子偷穿了大人的高跟鞋，处处违和，沐筱熙不由分说握住了他的手腕，语气生硬，“别抽了！”
“没关系。”季栾川语气轻轻，满不在乎的态度反倒让沐筱熙不知所措起来，她的手减了力度，却还是想要阻拦，季栾川也没有推开她，只是用眸子凝视着她，他的眸子里像是住了一片寂静的海，沐筱熙在里面找不到一丝波澜。
“对不起。”
季栾川眉眼垂下，神情挫败，拿着烟的手微微颤着，一个不稳那半截烟就坠落在地，猩红的光依旧不知疲倦地亮着，而季栾川看起来就像是个被偷走糖果的小孩，满腹委屈不知该向何人说，他的声音已经沙哑，鼻音浓重，可是眼睛里却是一点泪光都没有，“熙熙，三年前为什么那么狠心离开我？”
沐筱熙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她上前紧紧抱住了季栾川，泪水糊住了双眼，什么都看得不真切，可是她庆幸自己可以看清面前这个男人脆弱的一面，她庆幸自己可以看清面前这个男人的心，她也庆幸自己喜欢上了一个这么好的人，就算上天觉得她心猿意马也好，就算上天觉得她脚踏两只船也好，就算她会遭到天打雷劈，她也无所谓了，因为她知道人活一辈子，没有几天可以去浪费。
季栾川垂着手，没有回抱沐筱熙，可是他却慢慢将头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熙熙，今晚你说的话我等了很久，等到连我自己都忘了有多久，你知道吗？你是值得我浪费一辈子的时间去喜欢的人，可是正因为这样，我才会怕，怕你只是一时兴起，并不是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上天会对我这么好，他拿走我太多东西了，我怕连最后的你都会守不住，熙熙，我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知道”
季栾川停顿了一秒钟，一滴哽咽了许久的泪顺着脸颊滑落在沐筱熙的肩头，湿了她的衣服，他的声音颤抖沙哑却格外深情，“我生命里唯一的财富就是遇到了你。”
沐筱熙听到这句话，理智轰然倾颓，她立刻推开季栾川，眼睛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泪水哽咽在喉咙里，堵得她喘不过气来。
季栾川则十分平静，悠悠道：“我不会再放你走了。”
季栾川望着沐筱熙绷紧的下巴，叹了口气，柔声问道：“被吓到了？”
沐筱熙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只能愣愣地看着季栾川慢慢靠近自己，他微微低下头，“有些事情我不告诉你是想要让你自己去发现，可是你也太笨了，这么点事情都看不出来。”
“所所以你是被鬼附身了？你还是季栾川吗？”
季栾川一愣，随后勾唇笑笑，摸了摸沐筱熙的头，用嘲笑的口吻说，“以后少看点电视剧吧。”说完，他就从沐筱熙身边走过，慢慢往季宅里面走。
沐筱熙愣了两三秒复又追了上去，跟在季栾川身后进了门。
他转过身来俯视着一脸好奇的沐筱熙，他的手腕撘在门上，笑得意味深厚，“你们女生不都喜欢这种感觉吗？朦朦胧胧，若即若离，我觉得有时候我就得腹黑一点来迎合你的口味。”
沐筱熙看着季栾川嘴角噙着得意的笑上了楼，她一脸郁闷，谁说她喜欢腹黑男，她明明喜欢她明明喜欢的是他。
过了一个并不怎么安稳的夜晚以后，沐筱熙反倒安稳下来了，也许她该把三年前的疑问都告诉他了。
至少，尝试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