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谢我,我们都是宇文的子民,救你们的也是宇文的子民。”宇文乾挪开脚步,女子像是惊醒一般,朝着在查看丈夫身上伤势的士兵猛地磕头,“谢谢,谢谢!”

士兵们哪见过这阵势,抬眼看了宇文乾,眼里有什么别样的情绪。还是那队士兵的队长检查好后,走过来,止住妇人的动作,“你丈夫没有大伤,不过外伤还是比较严重,赶紧带他去山脚那边找大夫。”这队人马是从京城前往的一小队,忽然明白了宇文乾让叫大夫的原因。

这面动静太大,一边死气沉沉的气息忽然膨胀,远处独自哭泣、求助的人好像见到了阳光,纷纷朝这面涌来,“大人,求求你,救救家孩子,她就在哪儿……”

“大人,求求你,救救我……”

呼救声络绎不绝,宇文乾脸色阴沉,他的视线完全可以在黑色中看清,这才发现周围不远就是树林了,山下的人家看来无一幸免,这些幸存者不知道是多少亲人的牺牲换来的。宇文乾忽然眼眶发酸,自己期待的东西这些人轻而易举的便拥有。

忽的,宇文乾自嘲一声,想起刚刚那个悲伤的孩子。皇家,哪里有这样的父亲呢?宇文乾偏头看向崎岖不平的山峰,眼里暗光一闪。

那小队的人被百姓围着,左看看,又看看,最后目光汇聚到队长身上,对上带着众人的期盼看向宇文乾。心下难受,这要多费时间啊,这人怎么会同意,可是,若一晚上都没有收获,能救上一些人也是好的。

“头儿,你干嘛啊,开动啊!”队长呆呆的看着男人离开的背影,他刚刚看到什么了,这人点头了。

“是啊,钱先生点头了,你看这些孤儿寡母也不容易,赶紧的。”要是时间救了就算救出来也是尸体了。

“哦,哦……”

梅山海拔不高,山地更是平坦,虽然现在大部分被碎石覆盖,东面那处还是有一大片空地,如今一个个简易帐篷扎起,像是移动的房子。边上还有士兵架着火堆。办完事儿回来的蓝衣满头雾水,“钱先生,这是做什么?”找人需要架帐篷吗?

宇文乾环视一周,偏向梅山的方向,“这些士兵挖了多久了?”

“多的快十个时辰了吧!”蓝衣搓搓手,这郊外好像特别冷。

“还没吃饭吧!”

“没有!”明明冷,为什么汗水冒的更多了。

“换下来吧,歇一歇再去。”

蓝衣张张嘴,想解释,却有不知该该说什么,难道说,那位都没找到敢休息么?还是说什么都没有,怎么休息?难道就靠一个帐篷?

“你亲自去。”宇文乾加了一句。

蓝衣呐呐什么都不敢问了。等他把一大早就开始动工的士兵叫下山的时候,有点儿明白了?真的是,本太守亲自来叫你们,居然还觉得是在骗你,我能骗你们让你们休息吗?

再回到营地,蓝衣满肚子的疑问被解决,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粮食和被褥,还有一干心灵手巧的姑娘们。架起的一堆堆火已经点燃,冒着肉的香味,不用烛火就就点亮了半边天,温度一下子上升不少。

一路走来,听到边上的士兵和百姓细声嘀咕,“刚刚那些人送了好多粮食来,这是太守吩咐的吧!”

“你没看见那为首的姑娘和钱先生那么熟悉吗?我看啊,肯定是钱先生找来的。”

“钱先生果然是个好人,看来当官的也不一定坏。”

“就是,我们越城太守就很好,你看大晚上的,也跟着我们在一起。”这是一个士兵说的。

蓝衣灰扑扑的脸好像在放光,心头不知什么流过,烫的人要烧起来,看着坐在大锅边上围着的士兵和百姓,眼里发酸发涩。

“钱先生。”蓝衣怀着一腔热血走来来,尴尬的侧过脑袋,什么时候钱先生身边多了个女人,而且态度还那么亲密。

宋初身子从小不好,到了风云阁何有信一直那药养着虽是好了不少,可夜里手脚冰凉的毛病还没有变,宇文乾只说让人送来,没想到这人亲自来了。心疼不已,当然要用体温回报一下。

宋初倒是很自在,抽回手,笑得温柔,“这是蓝太守吧!”

“是在下,”蓝衣自是见过世面,见对方坦诚,也不尴尬了,倒是多了分好奇,“不知姑娘是……”

宋初看上去年轻的很,笑了,还没开口介绍自己,宇文乾就开口,“这是贱内。”

宋初一僵,点头算是默认。

拓跋熙和拓跋家喜欢舞刀弄枪的族人不同,从小在外游历,对地形这块更是感兴趣,宇文瑞才特意让他跟来。查探了一圈,有所发现,激动跑回,瞧见满地星火,笑得更是灿烂,这钱先生果然不同凡响。一会儿看来要给人道个歉。

“钱先生,我想到了……”未见人影,声音迫不及待传来,想要开口的宋初偏过脑袋,一人急急跑来,黑暗中那欣喜的声音更加清晰。

宇文乾上前两步,拓跋熙扯着他到一边把自己的发现细细说了。陪着宇文浩南的人也跟着埋在了里面,自然不知道宇文浩南当时到了那个地方,宇文乾也只是凭着多年行军经验粗略判断了下,避开易塌的地方仔细搜寻,。拓跋熙不愧是专业人士,根据太守给的地图,仔细查看了几个时辰,根据时间大致估计了下,范围立马缩小。

“好,就先找这几个地方。”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宇文乾从来都没有老子天下第一的狂傲。

“钱先生,还是您想得周到,傍晚时分我是错怪你了。”原来这人心中早有腹稿,一进城就去联系卖粮食被褥的商铺了,真是……

宇文乾看着拓跋熙的星星眼,眼里有几分明了,美好的误会总是不在于多不是吗?

拓跋熙又凑到蓝衣身边,准备跟他商量一下人手分配,都是血肉之躯,还是要休息的不是?

“这是?”拓跋熙这才瞧见和蓝衣交谈甚欢的女人,脸色有几分黑,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和女人打情骂俏。

蓝衣一偏头就猜到拓跋熙脑子里的想法,脸黑的更厉害,要是被钱先生误会就糟了,赶紧解释,“拓跋大人,这是钱先生的家眷,这些粮食被褥就是这位夫人送来的。”末了还不忘拍拍马屁。

拓跋熙脸上的不满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微微的诧异和欣赏,“不愧是钱先生的夫人,果然巾帼英雄。”

宋初笑了,说了句客气。

蓝衣一脸扭曲,要不要这么区别对待,都说拓跋家的人心直口快,怎么看都是拍马屁的能手啊,传言有误啊!

宇文乾把两人赶到一边,拉着宋初进了一个帐篷。银桃送来碗热汤。喂了宋初几口,丝毫不介意自己也喝了起来。

“担心吗?”外面灯火明灭,香味扑鼻,要不是坍塌的山峰,哪里像是救灾。

宇文乾摇摇头,宋初自是笑了。

皇宫有宇文瑞顶着,对他们来说,宇文浩南只是一个皇帝而已,从他要杀宇文乾的那一刻,便不再是父亲。即使这人在这里死了,或许都引不起两人半滴泪水。他们担心的,不过是地动本身罢了。

“传言可谓,东胤西潘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宋初盯着外面无数人的倦容和笑脸得意的笑了,“还是你有办法。”

宇文国力不济,人心不齐,更不要说经过一场京城保卫战。若这个时候再出个天灾人祸,大厦将倾,可谁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瞧瞧,那幸福的笑容、那满足的胃口,谁能说宇文不得人心呢。

“怎么了?”沉默半天,宇文乾担心的握住宋初的手。

宋初笑得灿烂,仿若星河,“我忽然觉得很有成就感。”这些,对曾经只想复仇报复的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但那种心理的满足不是谁仇人死了就可以填补的。想到那时候听到宇文厉下场的时候,不也觉得心空空的吗?好像有些懂了大师所说有多大的能力就要承担多大的责任这句话了。

即使宇文乾不再承认自己的皇族血统,也照样放不下这块曾经抛头颅洒热血的土地,不就是如此吗?

宋初反握住宇文乾的手,她看着男人,目光柔和,“乾,我觉得,让这块土地的人们笑成那模样就是幸福,师傅……”

宇文乾早已听不到宋初说了什么,从宋初那形状姣好的嘴里吐出那个字的时候,他早就沉浸在说不出的满足和幸福里,宋初话未完,男人就把自己抱个满怀,鼻腔里满满都是对方的味道,安心而平静。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兄弟姐妹,我钱宇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天有不测风云,可我宇文的将士势必护我宇文百姓,而我宇文百姓势必护我宇文国祚。不瞒大家说,今日,为大家夜里守候的老大夫们是我强行抓来的,可是到了这里无人抱怨……心灵手巧的妹妹们是自愿来的,她们是我宇文的巾帼英雄……宇文内乱,让各位受苦,颠沛流离,连上天也看不下去,赐下一场灾难作为警告,但我相信,我宇文上敬天,下爱民,一定会挺过难关,京城的五皇子早已派下精兵强将……扬我华夏荣威,复我宇文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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