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的光线勾勒他半张脸的轮廓,地上的影子被拉长。

  七巷跟九巷隔着一段距离,走路十来分钟上下,坐自行车的确是个很好的选择,省时间省力气。没多想,梁舒坐上单车后座。

  车随着边鹤用力,朝前驶去。

  ——共骑一辆车,潇湘币+10,总币值48。

  这周币值过半,任务就算完成。

  梁舒对边鹤来说的确够特别,照这样相处下去,任务升级,感情升华,触成一段好姻缘,指日可待。

  路路美滋滋的想。

  梁舒赶到时,救护车已经停在陈百生家门外。

  陈百生气息奄奄的被护士人员抬着出来。

  “房东爷爷。”梁舒喊。

  陈百生意识没有彻底昏迷,他努力睁开眼,能模糊的看到梁舒的身影,他欣慰的扯笑:“舒舒,你来了啊~”

  梁舒握上老人的手:“我陪您去医院。”她坐上救护车后,正想寻边鹤的身影跟他道谢,目光扫过,发现他已不见踪影,只有三两个街坊在看着,议论着。

  陈婶赶到医院的时候,陈百生已经做完检查,从急症室出来,住进普通病房。

  老人家打着点滴,面色苍白的睡着了。

  陈婶格外心虚的走进病房:“梁舒啊,陈老爷子怎么样啊?情况严不严重?”

  梁舒抬头,幽幽的看着她。

  陈婶头皮有点发麻。

  这个梁舒,一旦没跟你笑着脸,便会端着一个架子,气势骄矜贵气,像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而自己,则像一个做错事待训的卑微仆人。

  梁舒足足沉默有十秒,开口:“房东爷爷的检查明天出结果。”

  “这样啊···”陈婶讪笑下。

  “我问你,房东爷爷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接?”淡淡柔柔的嗓音,不怒自威。

  陈婶是陈老爷子高价请回来的保姆,负责陈百生的生活起居,一日三餐,大大小小的事情,都得兼顾妥当。

  陈婶不算多合格称职的保姆,还怀揣小心思,陈百生年纪大,不想折腾,倒没再换个的意思。

  一日复一日,做了将近一年。

  话落,陈婶的心咯噔一下。她总不能说自己在别处打麻将正过瘾,怕大晚上这老头子打电话过来打扰兴致,故意把电话关机了吧···

  服侍人久了,总是会烦的。这老头最近事太多,总是这不舒服那不舒服,搞得她晕头转向,没私人空间,但为以后能得到多点好处,又不得不憋着。

  陈婶一脸愧疚,半点慌乱不见:“不是我不想接,上厕所的时候手机从口袋滑出来掉马桶里入水,坏了。”她故意拿手机出来作证明,“你瞅瞅,是不是开不了机。”

  梁舒神态不变。

  陈婶本就看不惯梁舒,凭什么老头子要对她那么好,当人家亲孙女一样疼,反而她这个天天照顾他的人,得不到一分半点的好处。

  如今被压一头,心里不平衡,“我听说老头子出事,马不停蹄的就赶过来了,你何必给脸色我看。”

  陈婶继道:“再说,你两非亲非故,发生这种事,轮不到你指手画脚,这里还是不麻烦梁小姐你了,赶紧走吧,别在这碍手碍脚。”

  梁舒皱眉,她本意并不想跟陈婶争执,只是希望她能尽到拿钱办事的本分,好好照顾陈百生,别再出什么差错,而且,她声音太大,会惊扰到睡着的老人家,张嘴欲语。

  “你说谁碍手碍脚——”老人浑厚沙哑的声音骤然响起。

  陈婶面容失色,不知这老头听多少去,一时不敢说话。

  陈百生道:“虽然梁舒不是我的孙女,但跟是没什么区别,你以后待她,说话客气些。”

  陈婶变得愤愤不已,咄咄逼人的:“老爷子,你心是真大,现在这社会,人心难揣,就算是家人,还不照样在背后捅刀子,你自个的儿女一年到头没回来探望你一次,这梁舒,她对你好,你就不怕她是有所企图。”

  陈百生冷着脸:“哼,梁舒图什么,我就给她什么,就怕我没有。”

  陈婶:“······”这老头没救了。

  梁舒明显怔愣住,但陈百生的维护,让她唇角微微牵起。原来,被长辈维护是这种感觉,仿佛眼前有座伟岸的大山,替你遮风挡雨,她想起自己的父母,眸色黯然些许。

  梁舒软下语调:“房东爷爷,你肚子还疼吗?”

  “不疼了。”陈百生立马变脸,笑眯眯的:“舒舒啊,爷爷想喝水。”

  “我给您倒。”

  翌日,陈百生的检查结果出来了。

  检查结果让梁舒心情沉落谷底。

  是结肠恶性肿瘤,医生说,这个病早期术后存活率还能有百分之八九十,而晚期,则只有百分之五,且不说陈百生年纪大,身体根本不适宜做手术,如今,只能靠药物治疗维持生命。

  陈百生在得知检查结果,他很坦然的接受。

  病房里,陈百生淡淡问一句:“医生,我还能活多久?”

  医生回话:“没有准确时间,您好好配合治疗,还是能撑个一年半载。”

  陈百生便没再问,自己的身体怎么样,心里还是有点数的。

  人生百态,生老病死是一个人走向大结局的最后高潮,他一生过得顺遂,虽儿女不亲,也不枉走此一生。

  梁舒坐在病床旁:“房东爷爷,你住院的事,不通知您家人过来吗?”跟陈百生认识两个多月,她从未见过其亲人。

  陈百生笑说:“他们在南城,各有各的事情要做,下来做什么,我还嫌他们碍手碍脚呢。”

  南城,他们这的省城,离桐云市不远不近,坐飞机过来要三小时左右。

  梁舒认为不对:“他们是你的家人,您生病了,他们理应要来关心你照顾你才对。”

  陈百生嗤之以鼻:“一个个白眼狼,不来也罢。”老人家又笑眯眯的说:“舒舒多来医院跟爷爷聊天就行,他们不重要。”

  见陈百生不愿多说,梁舒嘴里略略苦涩,应好。

  接下来几天,梁舒大多时间是家,医院两头跑,跟边鹤没机会碰面。

  路路还算人性化,没有催她做任务。

  陈婶得知陈百生活不长久,变得更加殷勤,嘘寒问暖,恨不得整个人拴上去挂着。

  不过,自打那晚她出言不逊,陈百生一直没给她好脸色,人来医院没两分钟,便下逐客令:“行了,把药放下,你走吧。”

  “这哪行啊,我得看着您喝完药才放心。”陈婶说的冠冕堂皇。

  陈百生脸臭臭的:“这里有舒舒就够了,你要是无聊,打你的麻将去。”

  听到打麻将三个字,陈婶脸色微变,那天晚上,陈百生不会知道她是在外面打麻将才没接电话的吧?

  “瞧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您如今病重,手脚不便,我哪能不顾您啊,我又不是狼心狗肺的人。”

  陈百生冷哼。

  陈婶死皮赖脸:“中药要凉了,您赶紧喝吧。”

  陈百生理不理一眼,他感觉胸闷,不停的在咳嗽。

  梁舒从门外进来,见状:“房东爷爷,你哪不舒服?”

  “胸口闷。”

  “我给你叫医生过来。”

  “好~”

  梁舒按了铃,又看到桌上的中药:“房东爷爷,你怎么不喝药?”

  “太烫了,等它凉会。”陈百生慈眉善目的回,跟刚才凶着脸的模样天差地别。

  陈婶面色古怪,双手握拳,气的牙痒痒。正好她有个电话进来,瞧一眼屏幕,吓得面容惨白,急匆匆的转身出去。

  医生还没过来,陈百生慢悠悠的喝着中药:“舒舒啊,你帮爷爷打个电话给庞律师,我有事找他。”

  梁舒应一声,拿起陈百生放桌上的老人机,在电话录翻到庞律师的电话。

  电话很快打通,听他们聊天的内容,陈百生有意立遗嘱,律师明天会过来医院详谈。

  菜市场,四处喧哗不已。

  边鹤漫不经心的挑着蔬菜,他身上散发的气息冷漠,与这地方格格不入。

  旁侧有两个妇人聊着天,对话如下:

  “我听说陈老头得癌症活不长了,陈淑芬照顾他将近一年,应该能分到不少钱吧。”

  “人家陈老头有儿有女,虽然关系不好,可做啥子给一个外人留钱。”

  “陈老头心善是出了名的,你以为陈淑芬为什么要给陈老头做保姆啊,还不是贪他的钱,前几天跟她打麻将,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以后一定会分到不少遗产呢。”

  “她想多了吧~”

  “谁知道呢,我觉得人家陈老头会留点遗产给梁舒也不一定会给她。”

  “我还听说她欠高利贷不少钱,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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