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旅小说网 > 其他小说 > 李修吴玉寰 > 第222章 翩翩:五十、鸿门宴
李修跟着严公公来到御书房,见李治正对着墙上悬着的那一幅《龙凤呈祥图》出神,似乎都没有察觉他进来了。严公公见状也没敢出声,对李修微一点头便退了出去,李修有些尴尬地干咳了两声,放低了声音道:“臣弟给皇兄请安。”

李治还是没有看他,目光不曾离开那幅画,“这是几年前你同父皇一起完成的吧?”

不知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最近总觉得李治对自己不似从前那般亲近了,李修也不好贸然去问,只应道:“是。”

李治微微一笑,“父皇有这么多儿子,却只对你偏爱得厉害,真是叫人羡慕又嫉妒。”

李修怔住,正不知该如何应他这一句的时候,李治已经不再继续看那幅画,而是转过来看向他,“没想到你这么早便回来了,今日求见,又是有什么事?”

“没……”李修还在想着李治先前那一句,勉强回过神来,“没有旁的事,还是戚将军的那件案子,臣弟认为有很多的疑点需要查清,否则可能会危及……”

李治抬手阻止他,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眉头已深深皱起,“朕已经对你说过叫你不要去怀疑父皇的决定了,怎么你还是这般执着?你这么做,对得起父皇么?”

李修不懂为何李治会对此如此抵触,他们兄弟的感情一向深厚,自己说的话李治向来不会不放在心上,这一次是怎么了?蓦地想起李正提到李平也曾私下求见过李治的事,李修疑惑地问道:“皇兄,是不是大哥他说了什么?”

“他说了什么并不重要,”李治走到书案前坐了下来,“是朕不想再从你口中听到‘戚胜’这个名字,不要让朕对你失望。”

事关重大,李修不能就这样妥协,“皇兄,这件事有可能牵扯……”

“好了,”李治不悦地喝了一声,“回去吧。”

李修不甘,“皇兄……”

李治将手上的奏折狠狠摔在了案上,“朕叫你回去!”

李修握紧拳头,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臣弟告退。”

事情可以说是毫无进展,李修心里不觉有些恼火,回到王府歇下来,才感觉胸口又泛起丝丝疼痛。伤虽然没什么大碍,却也没有彻底痊愈,这会儿他气血行得急了,疼痛才又跑出来提醒他。李修试着平静下来,李治这条路如果走不通,那他能指望的,便只剩下太后;可如果他在这个节骨眼上去找太后,李治一定会更加生气,从而可能会对他们兄弟关系造成更加恶劣的影响。看来只能暂且缓一缓了,李修理了理不很通畅的气血,运起功来。

不过李修没想到的是,他没有去找太后,太后却在三日后找上了他,宣他入宫赴宴。李修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家宴,待得李正来找他问他要带什么礼物好,他才省起今日乃是李行的生辰。宫中为皇子办生辰宴,在成人之前向来不会铺张,只邀请家中人在一起热闹一番便是,这是李修的皇祖父在世时便留下的规矩。他最近忙得紧,倒是把这事给忽略了,心中不禁对那个乖巧的小娃儿好生抱歉,忙叫周伯将这几年自己走南闯北弄来的新鲜玩意儿都拿了来,捡了几样宫中见不到的,为李行带了去。

晚膳设在了御花园,李修与李正来到时,见李平和李齐也已携了家眷入座了。与太后皇帝皇后纷纷见了礼,李修与李正也各自坐下。

太后将小寿星抱在怀里,心情看上去很是不错,捏着李行胖嘟嘟的小手道:“你看你九叔和十二叔多不争气,人家都是一大家子一起来,只有他们俩还是独一个,也不嫌丢人。”

李行虽不懂太后的话,可小孩子正在学说话,听到什么都觉得好玩,便跟着学道:“丢人!”

众人一阵哄笑,李正干笑了两声,脑中忽然出现了何向君的脸,倒是让他一时愣住了。李修心下黯然,想从前虽然也没可能有这么一大家子,但至少是两个人,如今钟毓跟自己说分开,倒真真成了独一个了。

桌上除了女眷孩子,不是皇帝便是亲王,一番觥筹交错后,免不了又将话题扯到朝政上去了。而最近最大的事,便是虬罗觐见,此时正在兴头上,李平便忍不住谈起到时一定是盛况空前,在虬罗太子面前尽显我大宁天威。

戚胜的案子困难重重,李修也不免要留心起那纸处处透着诡异的降书来,如果不是有内鬼,降书绝不会来得那么准时。假设自己的猜想都是真的,朝中确实有人里通外敌,那么虬罗的觐见也许没有那么简单。李修放下酒杯,面色有些凝重,“皇兄,觐见这事,能不能取消?”

此言一出,席上除了孩子外,所有人都静了下来。

“九哥,”李正偷偷扯了扯李修的袖口,低声道,“你是不是喝多了?”

李平大笑道:“九弟开什么玩笑,眼见着还有几天就是觐见的日子了,这会儿忽然取消掉,我大宁颜面何存啊?”

李修看向李平的目光颇有深意,“颜面事小,我大宁安危事大。”

李平板起了脸,已然不悦,“你这话什么意思?”

“皇后,”李治开了口,“带着言儿和行儿,请王妃和小王爷小郡主到你宫中去坐坐。”

“是。”皇后站起身,对大儿子招了招手,又自太后那里抱过小儿子,对太后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李平与李齐的妻子也忙带了自家的孩子给太后和李治行了礼,匆匆跟着皇后离开了。

眼见着太后没动,李治也不好赶人,只有些为难地看着她,“母后……”

太后瞥了他一眼,“行儿好好的一个生辰宴,瞧让你们闹成了什么样子?你们想让哀家给你们让地方,哀家偏不走,倒要听听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搅了我孙儿的生辰宴!”

太后这么一说,李平也不好再说什么了。李修却想李治听不进自己的话,如今有太后在场,可不失为一个难得的机会,便道:“皇兄,臣弟请求皇兄重新审查戚将军一案,原是对此有诸多疑虑,生怕此事关系到大宁的安危,不得不慎重为之啊。”

李平再也忍不得,“当年这案子是我负责的,你这么说是我冤枉了戚胜了?”

李修哼了一声,“我倒希望仅仅是大哥你冤枉了戚将军,而没有旁的。”

李平脸色都变了,“你……你血口喷人!”

李正眨了眨眼,拍了拍李修,“你说他什么了,他怎么吓成这个样子?”

李平这才察觉自己的失态,忙稳了稳心神,又恢复了一副沉着的样子。

“我还什么都没说。”李修微笑着回答李正,心中更确定了李平有问题。

李治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眼中多少有些不耐,“李修,你私自翻看了戚胜一案的卷宗已是犯了大罪,若不是敬亲王尽职尽责地在第一时间通报给朕,恐怕朕会一直被你瞒着骗着吧?朕对此没有追究,也告诉你不准再提,你却得寸进尺,你到底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怪不得李平事后没有来找自己理论,原来并不是怕李治知晓,而是早已暗中在背后先捅了自己一刀了。李修站起身,“皇兄莫要听人谗言,戚胜一案若不彻查,只怕大宁危在旦夕。”

听到这里,太后忍不住打断了他们,“怎么回事,什么事如此严重?”

李正也一脸疑惑地抬头看向李修,连一直像是置身事外的李齐眼底也有了波动。

“李修,你不要再危言耸听了,大宁正值盛世,好得很。”李平也站了起来,“倒是你,私自翻看通敌叛国重犯的卷宗,又几次三番地说要重查,你跟戚胜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何对此事这般卖力?”

“这真地不像你,”李治靠在椅背上半抬起头看着李修,“你的一反常态让朕很不放心啊李修。”

他的皇兄从不会这样对他讲话,从不会直呼他的姓名,可自从自己着手调查戚胜一案开始,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之中将他们兄弟间的亲密都斩断了,李修觉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跳入了别人挖好的陷阱,而且也许根本没有抽身的可能。

李治起身围着李修走了一圈,最后站在了他的背后,“为什么不说话?”

众人都跟着站了起来,李正有些担心地看着李修,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帮到他。太后也走了过来,看着他们兄弟二人,“思昭,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李修对太后笑了笑,“没什么。”

“这么快就没什么了?”李治转到他身前,“也就是说这件事,你以后都不会再提了是么?”

如果自己说什么还有用的话,如果自己的话他还愿意信的话,自己当然还是会继续说下去,可惜,没有这些如果。所以李修选择了缄默,他忽然不想再多费唇舌了,想必用不了多久,事实便会代替他将一切说明。与李治这么多年的手足之情,却经不起旁人三言两语的挑拨,多少让李修有些心灰意冷,再没了把酒言欢的兴致,李修打算回去了。

可还不等他将告退的话说出口,那边李平却忽然又道:“九弟,听闻当年父皇可是想要传位于你的,此事不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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