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警局，苏木给秦一诺打了个电话，把他约在了酒吧。
一个小时后，苏木走进酒吧。
大白天的，酒吧一个客人都没有。
酒吧里烟味很重，苏木看着坐在吧台前的背影，叹了口气，走过去。
“不是戒烟了，怎么还抽这么多？”一屁股坐在秦一诺旁边，苏木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仰头干了。
秦一诺没说话，笑了笑，将面前的酒一口闷了。
相对无言，短短半个小时，两人都喝了不少。
苏木趴在吧台上，她身形懒懒散散的，酒吧光线昏暗，宣诺娜看了看两人，随便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坐下，并没有上前。
“十九年了吧。”苏木又倒了一杯酒，慢条斯理的晃着，懒散的坐直身子，侧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好看。
秦一诺仰头喝完酒杯里的酒，闻言，面容温和，有些风淡云轻，“嗯，我们认识十九年了。”
“我那个时候挺嫉妒你的。”苏木喝完了一杯酒，又倒了一杯，“你心里的那点想法我也都知道。”
秦一诺一颤，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
他半低着头，让苏木看不清他的表情。
“我有时候也会在想，如果是你也没什么不好的，起码在当时，除了小玖你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的人。”苏木盯着酒杯，安静又专注的样子，“尤其是在小玖死后，你天天陪在我身边。”
“我有认真考虑过的，”苏木转头看着他，“但后来你母亲来找我，让我和你保持距离。我去接受催眠治疗前，最恨的是你，虽然我知道，其实和你没有关系。”
秦一诺闭了闭眼，几乎已经不想再听了。
“因为最依靠你，最不能接近的也是你。”
苏木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后来我失去了一些记忆，后来你找了王紫怡……诺诺，你别再这样了，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有些沙哑。
秦一诺听到这里，知道她已经有些醉了。
他将她搂进怀里，沉声道：“这边我会处理，你放心去京城吧。”
所有的微博追查到最后，指向的都是王紫怡，季凌的人查出来了，他也查出来了。
十分钟后，季折来接苏木了。
看着苏木很放心地跟季折走了，秦一诺找人要了根烟，走了几步，靠在宣诺娜坐的那个卡座边上，笑了笑。
宣诺娜叹了口气，“别想太多，她不会怪你的。”
秦一诺看着门口的方向，没有说话。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放弃的呢？大概是她后来一直喝醉，但最后靠向的人永远都是宣诺娜，她在避开他。
——
京城，季家大宅。
三楼一个装潢精致，活像是童话世界里的公主房中，季晨扔下手机，稚嫩的小脸泛着狠戾，“该死！”
话音刚落，房门被踹开，“砰”的发出一声巨响。
是季凌，一个人，赤手空拳就来了。
来得还真快呢！
门外有保镖站着，战战兢兢地不敢进来，“六小姐，我们拦不住。”
也不敢拦，季家最有可能继承的三少，谁敢拦？
保镖们堵在门口，没有一个人敢进去。
季晨短暂的错愕后，冷静下来，说道：“都给我滚！”
保镖们面面相觑后，关上门，都匆匆离开。
季晨往床头上一靠，双腿交叠，拖着懒洋洋的腔调：“稀客啊。”
季凌走近，窗外日色刚好落进他眼里，黑漆漆的瞳孔里映出一抹明黄色的光。
他问：“你干的？”
简单，干脆，单刀直入，是季凌一贯的风格。
季晨不答反问：“三哥你的意思是？”
季凌凉凉掠了一眼，没有说话，近了一步，不疾不徐地自袖口滑下一把手术刀。
季晨盯着他手上那把锋利的手术刀，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起身，却在这时，肩膀被按住，她刚要挣脱，锋利的刀刃，就抵在了脖颈。
挣扎的动作骤然停下，季晨顿时瞠目结舌：“你——”
刀刃往里推了一分，季晨的声音戛然而止，这时，季凌开了口，平铺直叙：“不用试探了，我可以告诉你，那个人你碰不得，除非先把我弄死。”
果然！
竟这么轻而易举地摊了牌，倒更像堂而皇之地恐吓。
季晨突然笑了：“三哥，你怎么还和十三年前一模一样。”低了低头，看着抵在颈上的那把手术刀，她嗤笑，“兜兜转转，还是为了女人。”
季凌不置可否：“你也和五年前一样，”停顿了一下，面无表情地道，“一样的不知死活。”
话落，高抬手，他将笔尖狠狠插进季晨的肩膀。
季晨失声惊呼，怒笑。
“我的好哥哥，你知不知道我的房间外面藏了多少把枪？”
只要她一声令下……
季凌漠然置之，将手术刀拔了出来，似乎很是嫌恶，皱着眉抽了一张纸巾，细细擦拭手上的血渍。
“我已经和老头子妥协了，”季凌漫不经心地抬了一眼，“你是不是忘了，他心目中最希望的继承人是谁？”
季晨闻言，面如土色。
她怎么可能忘了，老头子之所以这么放纵她，就是因为季凌死活不愿意回季家继承一切！
“老头子到底是选你还是选我，”季凌眼底没有半点起伏，目光凛冽，不避不闪就落在季晨的脖子上，“你想知道吗？”
他真的会！
他真的会戳穿她的脖子。
论心狠手辣，他季凌可从来不差谁半分。季晨撑着床退了退，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心里自然已有了盘算。
她和季凌之间，老头子肯定会选季凌，好汉不吃眼前亏，只要她妥协出国，季凌也就没有了杀她的理由，顾及到老头子，他会放她一马。
至于苏木，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好好筹谋，她就不信季凌能护她一辈子！
“何必打打杀杀，我和苏木之间也不过是小恩怨。”季晨抬手，按了按肩头的伤，摸到一手的血，她阴着脸，眼角却是带笑，“你是未来家主，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自然不会违背你的意愿。”
嗯，不能急。
季凌急了，会杀人！
“小恩怨？”季凌从善如流地反问了一句，然后，徐徐抬眸，话锋忽然一转，“筹划了这么多年你觉得是小恩怨？”
季晨立马警惕，下意识要退，右肩有伤，刚慢了一步，就被季凌一把擒住了右手，她暗道不好。
却见季凌不急不缓，转了转手里那把血迹未干的手术刀。
他看着季晨，“你的信誉度太低，为了木木的安全，你最好还是去死吧！”
季晨大惊失色，挣扎了两下，未果，她恼羞成怒：“你以为你杀了我苏木就会好过？一个能让你发疯残害妹妹的女人，你以为老头子会让她活着嫁给你？”
季凌从善如流地接：“我会让他不敢动手！”
说完，他抬手就刺下去。
“啊——”
季晨惨叫一声，脸色登时就白了，痛的整条手臂都麻了。
季凌不紧不慢地说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太轻易死掉，木木所受的苦，你得百倍千倍地还回来！”
季晨眼睛都被逼红了，大喝：“季凌！”
她怎么也想不到，季凌对苏木的爱到了这个地步，让他放弃以往的怨恨接受老头子的提议接受季家！
季凌慢悠悠抬手，再刺下去：“你就慢慢偿还吧！”
又是一声痛叫。
季晨龇牙咧嘴，五官都疼得狰狞了：“我一定会杀了你！”
有朝一日，待他拿下季家，第一个要千刀万剐的，就是季凌。
季凌轻念：“你不会有那样的机会，在那之前，你就会是一具尸体。”
抬手，刺入。
“啊——”季晨咆哮，“季凌！”
季凌置若罔闻，稍稍加了一分力道，将挣扎的季晨按在床上，手术刀刮在她手臂上，刺入，划下。
惨叫声还未停，门猝不及防被踢开。
季晨痛得满头大汗，看向门口，唯有季凌不骄不躁，目光半点起伏都没有。
门口，是季折，还有隐在他身后的苏木。
“季先生……”季折开口，竟哆嗦了一下，“你、你这是做什么？”
季晨怒目圆睁，大吼：“还不快拉开他！”
季折还在愣神，一双黑漆漆的眸望过来，是季凌，声音里没有一点温度，言简意赅：“滚！”
季折刚迈出去的一只脚本能地就缩回去了，顿时噤若寒蝉，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最怵的就是季凌，起承转折里特么都是往死里怕他。
季晨登时就气急败坏了，大喊了一声：“拉开他！”
对方眼皮都没动一下，一声不吭。
季晨瞪着眼，睚眦欲裂，恨不得现在就摸出一把枪崩了季凌，可偏偏，特么的枪都没季凌的动作快！
“伤害木木的都该死！”
季凌说完，抬起手，又一下，狠狠刺下去。
“啊——”
季晨面目狰狞，痛得青筋暴起。
五下，一下比一下重，不要性命，却能疼掉半条命。
“你去死吧！”季凌抬手，慢条斯理地说道，“这一下，割破的就是你的颈动脉！”
“季凌！”
就在季凌举刀想要刺下的时候，一道熟悉到刻在骨子里的声音响起，季凌的动作顿时顿住。
僵硬半晌，他转头看过去，只见苏木自季折身后走出来，缓缓走到他身后，抱住他。
“季凌，没事了。”苏木亲了亲他的额头，笑道，“我们手上的证据已经足够判定季晨有严重的精神异常，足够让她被关一辈子。”
季凌一时愣住。
苏木将他手里的手术刀拿下，又在他唇上亲了亲，“我没事，你也不能有事，就将季晨交给精神病院治疗吧，好不好？”
季凌任由苏木拿下他手里的手术刀，勾了勾唇，“好。但你要等着我娶你，不许反悔。”
“好。”
全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