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天田学军起的特别早，这几天烦心事多，已经好几天没看报纸了。刚才送报纸的邮递员说，“已经连续两次来村委会锁着门，村委会难道关门歇业了？要是再不开门，以后报纸直接送供销社陈万昌那里了。”田学军也只是笑了笑，他无心打趣，尽管他同邮递员的关系非常好，其实他同每一个下村来办业务的人关系都很好，他们也不容易，每天奔波于这山区远路的，这里面的付出，只有当事人能明白。
小唐警官说今天一早来，估计县刑警队的人仍然要来做后续工作。不知道怎的，一个谜团在他心里，这个谜团似乎会传染，林悦、唐萌、甚至干出租车的张贵普，每个人心里都有染上了这个谜团，说不出来，看不清楚。
不一会儿，唐萌的警车驶进了院子。
一进屋，唐萌就从包里拿出了平时用的本子，摊开在桌面上。他似乎有些疲倦，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也许昨天晚上没睡好。田学军低头一看，本子上还是那张人物关系图，只不过在陈玉山那个画了圈的名字上面，又用粗笔重重地打了一个“×”，这个“×”顿时让田学军的心沉重起来。
“现实就是这么个情况田哥，所有的线索都需要重新整理，有时候假设会给我们指明一个方向，但有时假设会把我们引入歧途，所以接下来的在线索没有重大突破的时候，我们不能否定任何一种可能性，哪怕是像贾奶奶王大娘这样的信息来源。”这番话是唐萌经过一夜思想斗争，重新思考的结果。
“嗯，这就叫发散思维，”田学军又想了想说，“这个词是小悦教给我的”，说完嘿嘿的苦笑了两声。
“这个词说的好——‘发散思维。’”唐萌也笑了。
“如果单就这起案件来说，昨天县局的人和所里的老马基本都已调查完成，让老马参与也是曲所考虑到他刑事经验比较丰富，我毕竟年轻，再说咱这里在师傅的努力下，多年刑事案件零记录，曲所也很清楚，这一点我没意见，”唐萌跟田学军介绍了昨天调查案件的经过，他负责整理了陈玉山的关系脉络，而老马负责和县刑警队的人调查案件。
唐萌接着说：“昨天我又回去跟老马谈了谈，基本确定是意外死亡了，下一步即便做尸体解剖检验，也应该不会有什么新的发现，所以我觉得，我们应该认同这是一起意外死亡事件。”
“意外死亡？”
林悦有些迷惑不解，在一旁开口说，“意外死亡为什么偏偏会是他！而且是在陈家夜猫子叫了以后，还有村民谣传的陈家做祭祀没有设‘拦魂棍子’招鬼的事，还有这个时间点，也太巧合了吧？”
“我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唐萌提高了语气说。
“什么问题？”
“那天你去了所里以后，我们就把目标聚焦在你所说的照片上的两个人，我师傅老许也是出于这种考虑让陈祥住的院，其实我们的这些考虑，都是假定陈祥会是下一个受害者，但是恰恰我们忽略了照片上还有一个人活着，那个人就是——陈玉山！”唐萌又补充说，“更巧合的是，陈祥住院期间她媳妇把家里的钥匙给了陈玉山，而陈玉山在陈祥两口子住院期间，实际成了这个鬼宅的主人。”
“七月十五闹鬼以后，那几天时间里，陈玉山应该走进过那间鬼屋，七月十五他家的鬼魂没有送走，还在那间屋里”，林悦瞪大了眼睛，恍然大悟地说。
“嗯，那一次是陈祥他娘替了陈祥，这一次是陈玉山，”是这样啊……”田学军一边喃喃地说着，一边摇着头，似乎很难相信陈玉山死这个事实。
三个人都被这样的结论惊呆了，虽然唐萌不相信他俩口中所说的，但这些传言中应该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于是，他得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
“田哥，小林，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认为，既然陈玉山意外死亡了，那么陈祥是不是安全了，陈玉花，陈玉魁夫妇，陈玉山，都是在间隔十五年的农历八月附近。”
唐萌用征询的眼光看着二人。
“对，陈祥安全了！”田学军肯定地答道，“但陈祥是唯一的幸存者，他又没有杀人的时间，难道全家人为了保护他一个一个牺牲了，可姑奶奶的死又怎么解释呢？”田学军说出了一个令人头疼的疑问。
“也许陈祥是被封印的鬼王，也许陈祥有某种使命……”林悦嘴里胡乱说着，不敢相信这样的结论。
“会是什么人紧盯着陈家不放呢？陈家的过去发生了什么？”田学军疑惑地摇着头，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支烟，他这几天抽烟的次数明显比以前要多了许多。
“也许，也许和姑奶奶有关系。”林悦接口说。
“那证据呢？”田学军问。
“没有证据，就是一种直觉！”
“直觉，我上次还直觉陈玉山是凶手呢！结果怎么样，陈玉山现在就躺在尸检房里呢！如果不是相信直觉，我就不会跟唐萌讲，不跟唐萌警官讲，兴许还能考虑到他有可能会是被害人，或许可以对他采取一些保护措施，或许可以……”说到这里，田学军痛苦地把头埋进了手臂里。
“我们并不能解除对陈玉山的怀疑。”唐萌安慰着说，“因为很多线索都指向了他，但目前看，我们的这些资料并不足以提交给县刑警队，就像老江当年处理陈家陈玉花那件事一样，他的处理方法同样不能上报，但是特殊情况下他确实解决了问题，我们现在需要找到问题的根源，只有找到了问题的根源我们才能彻底解决问题，很可能这个问题已经不涉及到刑事犯罪领域了。”
“根源，根源会不会和女儿林有关系？”林悦望向了窗外的大冢子山。
三人都没有答案。沉默了片刻，唐萌说：“如果找不到其它他证据，那么陈玉山的死亡就是一个个案，他死亡的现场在山上，而其他人都是在陈家老宅里，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陈玉山死亡方圆百米以内并没有其他嫌疑人的脚印和痕迹。”
“但是……”田学军忽然想到了什么，抬起了脸说，“那里距离女儿林不到一百米，虽然隔了一条河，但是河对岸就是女儿林，也就五六十米不到。”田学军说出了三人都没有想到的一个地方。
“对呀，二叔，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女儿林陈家的三座坟就在附近呢？”
“嗯，对。”唐萌也同意了他的观点，“一切的谜团都有待揭开，我们不能依赖别人，就像当年老江还有我师父处理陈家的案子一样，我相信这秘密早晚是要揭开的。”说完唐萌合上了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