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砚倾拿着勺子的手一顿，面前杜淑珍忧心的问道：“你好吗？砚倾，妈不在乎他多有钱，就想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待你。”
一旁的心电监护仪屏显上的波浪线起伏幅度变大，顾砚倾立即握住母亲的手，手上的力道紧了紧，“景霆他这些天在外面出差，等他回来了就会来看你，妈你别担心。”
杜淑珍望着女儿挂着浅笑的脸庞，低声叹了口气：“那就好，妈只希望你嫁对人，嫁个好男人，而不是像妈这样，不但自己受气，还伤害了你。”
“景霆他对我很好，平时都不让我受一点委屈。”顾砚倾轻声的安抚，“顾建昌的事情跟妈没有关系，是他欺骗了你，而且现在我不是好好的吗？过去的就让它过去，重要的是现在妈你平安无事，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砚倾……”杜淑珍轻叹了口气，倒是放下了一点心，抬手抚上顾砚倾比以前更加小手的脸颊，“你会不会怪妈，后来跟顾建昌在一起，害你在顾家受了那么多的委屈？”
顾砚倾忙摇了摇脑袋，眼圈已经通红，“怎么会？妈你再嫁都是为了我，想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想让我不再过穷苦的日子，你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你爸那么早就去了，留下我们母女相依为命，顾建昌那种德行，绾绾那孩子又暗地里欺负你，还把你男朋友抢走，是妈识人不清，看错了顾建昌，害得你遭了那么多罪……”
杜淑珍说着说着，开始体力不支，毕竟刚刚苏醒，整个人还很虚弱。
顾砚倾替母亲盖好被子，看着她闭上眼睛，沉沉的入睡后，才稍微安心。
眼角的酸涩还没有退散，她揉了下眼睛，一回头就看到陆樽正在瞅着自己，那双黑眸里尽是理解和关切。
“陆樽，真的很谢谢你。”
“又来这句话。”陆樽从顾砚倾手中拿过碗勺，放到水龙头下冲洗。
顾砚倾跟在他身后，一起来到盥洗池边。
陆樽低头洗着碗，嘴里忍不住道，“可惜我是个男人，不然准跟你以姐妹相称，不过下辈子要是让我投胎做个女人，或许能实现。”
“那下辈子我就当个男人。”顾砚倾被他逗笑，不禁打趣道。
陆樽佯装生气的横她一眼，“你想得美。”
……
知道母亲喜欢喝粥，晚上顾砚倾又回去熬了一份皮蛋瘦肉粥。
拎着保温桶，下了出租车，刚走进住院部大厅，视线瞥到不远处那抹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顿。
距离电梯口不到两米的地方，肖亦辰一身棕色大衣，靠在墙壁上，身侧的烟筒上一堆烟蒂，正抬头朝她望了过来。
顾砚倾可不觉得肖亦辰会来脑科医院看病，他的突然到来不得不让她产生警惕。
冷风灌入她的袖口，顾砚倾打了个激灵，紧了紧身上的外套，拎着保温桶径直走向电梯口。
“砚倾。”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手臂突然从后面被攥住，顾砚倾秀眉一蹙。
她反感的回头望向肖亦辰，表情冷漠：“你是来看病的话就请自便，不是的话就放开我。”
肖亦辰迎视着她疏离的目光，从她的眸底竟看到一丝不加掩饰的厌恶，突然间不知该说什么。
他抓紧她的衣袖，力道不由加大，“你妈醒了？”
“这跟你有关系？请放开你的手，我还有事。”
肖亦辰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垂下眼帘，长睫投下两片晦暗的阴影，遮住他此刻眼底的情绪。
“我接到医院的电话，可能是以前我留在这边的电话他们还有记录。”
“我们已经没有瓜葛，电话你可以当做没听到。”顾砚倾扯了扯嘴角，“顾绾绾等着你，穆敏也在等你，你这样跑来医院，她们知道吗？”
肖亦辰猛地眯了下眼睛，蹙眉盯着她。
“是我粗心大意没有及时消掉你的号码，如果你还有点自知之明，念在我妈以前对你好的份上，就不要去打扰她。”顾砚倾毫不避讳的迎视他，似乎要看进他的眼底，“你伤害我就够了，别再伤害我妈，否则我绝对不会饶恕你。”
肖亦辰喉结动了动，眉宇间染上一层戾气，“你把我想成什么了？我根本没有要伤害你妈的意思。”
他承认自己自私势利，但不是完全没有良心的人，顾砚倾是他遇到过的最好的女人，而顾母曾经对他有过恩。
当年他病重在医院抢救急需输血，血库空缺和他匹配的血型，是顾母主动给他献了血，才挽回了他一命。
得知顾母出车祸的时候，他不是没有心痛过，但他也无能为力，长期的医药费不是一笔小数目，他根本负担不起，而且那时候他完全被利益蒙蔽双眼，一心只想着往高处攀爬。
如今再回想当时的自己，就觉得实在可恶，顾母对他的恩惠是这辈子都不能忘记的事情，他那时候实在够混蛋！
而与此同时，尾随着肖亦辰而来，一直躲在角落偷听的那道身影，悄然无息的从另一边上了电梯。
医生刚给杜淑珍做完检查离开，病房里只有心电监护仪的嘀嘀声。
顾绾绾捏紧了冷白的手指，她站在病房门口，背对着光线，一张看不清情绪的脸笼罩在阴影里。
床上的杜淑珍听到脚步声，缓缓睁开了眼睛，看到突然造访的来人，眼中先是微微惊讶，随即恢复了平静。
“杜姨，你什么时候醒过来的？”顾绾绾嘴角挽起浅浅的笑意，只是这笑只停留在皮面上。
杜淑珍手肘撑着床坐了起来，瞟了一眼她攥紧的双手，淡淡回答：“没几天。”
她听砚倾说过顾绾绾做的那些事，加上自己曾经对顾绾绾的了解，对这个姑娘着实喜欢不上来。
“变成植物人，一年多就醒了过来，看来老天爷对你们母女挺眷顾的。”
顾绾绾瞟了眼无人的四周，嘴角渗着凉气的笑意更浓，“你女儿也是个厉害的角色，攀上了穆家这个高枝，把我爸送进了监狱，又害我离了婚，你们母女果然深藏不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