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就见黄志自己拎着孤灯进来。
丫鬟行礼退下，黄夫人这才关好门窗，看向黄志，“大人，绍儿他……”
黄志放下手里的灯，示意夫人过来更衣。
黄夫人上前伺候他更衣，伸手在他颈后摸了一把冷汗，心里一惊，“大人？”
黄志换下衣裳，这才道：“绍儿这孩子，太过聪明，过慧易夭，日后必有苦吃的。”
黄夫人小心翼翼看着他，“你打他了？”
“离家半年，毫无音讯，你知道他干什么去了？”不提这个黄志还不生气，仿若自己打冤枉了他似的。
黄夫人摇头。
“他与那张晓灵一同，跑了半个落尘大陆，寻星符去了。”
黄夫人捂着胸口，“那，他看上的姑娘，难道是，难道是……”张晓灵？
“不是！”黄志冷冷道，“是另一个，张晓灵的好友，叫潘小乐的。”
黄夫人松了口气，“不是便好，随便是谁也比那个丫头强。至今还是没有音讯，保不齐落入三界混杂之地，命都没了。”
“快闭嘴吧，这事叫镇国公和张之洲操心便是，你莫要再提。”
“是是是，我糊涂了，这哪是我们能议论的。”黄夫人给夫君捏着肩颈，“你也莫要生气了，绍儿自小便是有主张的孩子，你我都左右不了他。”
“便是左右不了才叫人烦闷。心不在仕途上，做什么也没个章程，不知道他怎么想的。都回京三个月了，也不曾回家一趟。”
黄夫人大惊，“已经回京三个月了？”
“可不是，就在外边与那姑娘弄什么药剂铺子，倒是学会做生意了。”
“药剂铺子？我今日听秋叶说，在长平坊开了一个甚火的药剂铺子，便是叫潘氏药剂的，难道是那个？”
黄志颔首，“八-九不离十。”
黄夫人默默坐在榻旁，心有所想。
潘小乐这日叫伙计早早把铺子打开，虽然每日她炼金数量有限，但是开着门也热闹些。
刚把前一日夜里的药剂在货架上摆好，门口就来了一位夫人。
潘小乐瞧着她衣着颇为低调，但是随从五六人，眉目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又不知在哪见过。
“这位夫人，可是要买药剂？”潘小乐上前问道。
黄夫人将铺子看了一圈，打扫收拾的极为简单整洁，只一排墙上有货架，药剂摆的也不多，却个个是精品。
铺子另一侧摆放了两张黄梨木圈椅，中间是黄梨木浮雕花三腿小高桌。
桌上清茶一壶，还冒着热气。
墙上挂着的，不是当下林大师墨宝便是某人自己写的扇面题字，好似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与他黄绍有关联的铺子似的。
黄夫人偏头骂了一句“兔崽子”，转脸便笑着看向潘小乐，“姑娘是？”
潘小乐笑道：“我是掌柜，夫人想要什么样的药剂，尽管说便是。”
“掌柜？这么大的铺子，看起来不像是你一个小姑娘能撑起来的呀。”黄夫人笑道。
潘小乐一双大眼眨了眨，“夫人所说极是，我一个朋友帮了不少忙来着。不过这里的药剂都是我做的，夫人若是想买药剂尽管跟我说就成。”
她今日穿了一身秀白襦裙，又是素色褙子，头发简单的在脑后挽着，一张小脸净白无暇，五官精巧，尤显得一双眼睛大的突兀，却又透着可爱。
几句话工夫，黄夫人便能看出，这是个没心眼的姑娘，傻里傻气。
“朋友啊，姑娘这朋友可是尽心尽力呢。我瞧着这铺子装饰，像是出自男子之手，颇有些章程的。”黄夫人瞧着墙上墨宝，不由颔首，“眼光还不粗。”
潘小乐见这夫人左一言右一语，就是不说药剂，便问道：“夫人到底是来买药剂的吗？”
黄夫人回神，“当然买药剂，姑娘这里都有什么？”
潘小乐侧身，露出身后货架，“今日的都在这里了。夫人来得早，可以挑选些，若是再晚了便没了。”
黄夫人走到货架前，小小的水晶瓶纤尘不染，在晨光中闪着莹亮的光。
药剂都是一顶一的极品，一丝杂质也无，倒是叫黄夫人颇为惊讶。
“这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
潘小乐颔首，“是，我在炼金上略有些所悟，叫夫人笑话了。”
黄夫人捏起一瓶智慧药剂，“这个，多少金？”
“这个一百金。我瞧着夫人颇有眼缘，给您八十金吧。”潘小乐道。
“还眼缘，你瞧我哪里有眼缘了？”黄夫人喜笑颜开。
潘小乐想了想，道：“夫人与我朋友长得有些相似。”
黄夫人摸了摸鼻子，“谁啊？”
潘小乐怎么瞧，这位夫人都古怪的很。
来买药剂，却与药剂相关的事一个字不提，反而乱七八糟的问了不少。
刚要张口说什么，朱雀从门后飞了过来，落在潘小乐肩头，歪头捋了捋翅膀下的羽翼。
黄夫人看着这通体火红的鸟儿，又愣住了，“这是，这是朱雀？”
潘小乐摸了一把朱雀的羽毛，“夫人勿怪，这朱雀不是我的，也是我朋友的。他不会照料，便拜托我帮忙。”
黄夫人大惊，黄绍有朱雀这事，怕是黄志都不知道吧。
“你，你这朋友，如何，如何……”黄夫人说话险些不利索了。
潘小乐笑道：“说来话长，左右也是我与它有缘法，便跟着我了。”
黄夫人不敢多问了，左右看看。
时候尚早，来往的人都不多，低声道：“姑娘这只朱雀甚是惹眼，我劝姑娘一句，莫要让过多的人知晓。或者早日将它送出京都去，以免引来麻烦。”
潘小乐早就想到了，笑道：“多谢夫人相告，我近期就准备将它送走。”
黄夫人颔首，“姑娘是哪里人呀？”
潘小乐愣了一下，还是答道：“北湖，凉山人。”
“家中父母安好？”
“我父母双亡，是在亲戚家长大的。”潘小乐有些不自然。
“那如今是孤身一人在京都了？”黄夫人又问。
秋叶瞧着潘小乐神色有些尴尬，便扯了扯黄夫人衣袖。
黄夫人被提醒，这才有些讪讪，“姑娘勿怪，我瞧着你甚是喜欢，就多问几句。”
潘小乐虽然心眼不如黄绍多，但不傻。
“夫人，容小女问一句，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