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程远不时抬眸看一眼后视镜，望向后座的于心。
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从离开会场开始，她就一句话都没有，连于沁阳撒娇，也引不出她的笑脸。
进入隧道，于心终于抽回了视线，看向前面。
程远嘴角的红肿，也在灯光的照射下，越发明显。
“真的没事吗？”她还是有些不放心，看向他，“要不去医院看下吧？”
“你忘了你面前坐的就是一个医生吗？”程远打趣道，露出一副轻松的神色。
而于心听见这话，眉头皱的更紧。
于沁阳已经在她的怀里睡着，此刻传来平缓的呼吸声。
于心看了一眼怀里的人，神色忧郁，随即又瞥向窗外。
“真是不好意思，你帮了我这么多，今天还让你受伤。”
车子驶出隧道，程远才听见后面的声音，看着她在昏黄的灯光下，伤感的眼神，才发觉这话是对自己的说的。
他笑笑，手放在方向盘上，“我说了，没事，你不用内疚，不然我会比挨了这一拳还难受。”
听出他话里隐晦的意思，于心便默不作声了。
在国外的那段时间，程远基本每周都会打电话，询问她的情况，经常给她鼓励，让她也要坚持住。
逢年过节，给她寄礼物和贺卡。
阳阳出生后，更是常常飞到国外去看她们。
虽然他每次都借口说是关心病患，可是于心有眼睛，看的到，也感觉的到。
这些年，程远对她的帮助，早就超过了病患关系。
“怎么？困了吗？”程远也意识到了身后人的异常，抬眸看她。
于心摇摇头：“没有，只是有些累了。”
晚上，走在道路上的人很少，她看着窗外，有些出神。
窗上，在灯光的折射下，似乎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人影。
于心不是傻子，她看得出，秦绍远和自己一样，也消瘦憔悴了很多，那一巴掌，她打的狠，可是他连避不避开，这不是以前的他。
想到这，于心却觉得更累，因为有什么东西似乎压在了她的心上。
突然，车子停了下来，于心下意识的看向前面。
程远却解开了安全带，走到一旁的一个通宵营业的小店面前，然后说了几句。
似乎感受到于心不解的眼光，朝她挥了挥手。
过了不知多久，在于心茫然的注视下，他提着一碗白粥，上了车。
“你今天一整天好像没吃什么东西。”
说着，他将白粥放到副驾驶座上，重新启动车子。
于心因为胃癌，胃切除了将近三分之一，很少能吃的下什么东西，整个人像是一阵风就能吹倒。
程远还不忘继续说到，“等下我直接送你到酒店，另外房子不用担心，我已经提前找好了，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明天再搬过去。”
看着那晚热气蒸腾的粥，听着他为自己忙前忙后，于心心里不是滋味。
稍倾，她轻轻开口。
“程远，你其实可以不用帮我这么多的。”
越是这样，她只会越觉得愧疚和亏欠。
“你今天对秦绍远说的阳阳是我们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他真相？”
程远却并没有回应于心的话，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
听到秦绍远三个字，于心无奈的抿了抿唇。
“我只是不想再和他有什么关联。”
虽然那话是她下意识说出来的，但是打从一开始，于心就不打算告诉秦绍远这个孩子的存在。
阳阳是她五年来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是她一手拉扯长大的，那个男人存不存在有什么关系呢。
其实程远想问她，她的那句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可是现在看来，只是他多心。
来到预定的酒店房间门口，于心从程远手里接过阳阳。
“要进去坐坐吗？”
她开了门，站在门口，看着程远。
“你今天忙了一天了，又是接又是送，我进去倒杯水给你吧。”
“不了，你好好休息，明天我再来看你。”程远一笑，婉言拒绝。
于心也没挽留，只是说了声路上注意安全，便进去了。
或许这就是这五年，她虽然不接受他，却也从来找不到理由拒绝他的原因——所有的事情程远总能拿捏好分寸，从不越矩。
这一夜，于心心思深沉，难以入眠。
一来因为于沁阳睡觉总是滚来滚去，怕他摔下床，二来，想到遇到秦绍远，心里总是隐隐不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她好不容易才眯一会，便听见有人敲门。
床上的于沁阳还没醒，于心小心掀开被子，轻声下床。
“是程……”。
等看到门外的人，她转身便要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