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疑问像是在房间中投下了炸弹一般，震得所有人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个丑丫头竟在这个时候，问出了最不该问的问题！
埃文公爵的事已经让魔尊很不愉快了，如今她又问出另一件更人头大的问题……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不用预感他们也知道，这丫头死定了！
别说他们，就连战连城本人似乎也有些难以理解。
“你说什么？”
他微微蹙眉，脸上散发着一股浓烈的敌意。
周围的侍从都不敢去看他的脸，纷纷低下头，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去听，接下来发生的事，生怕被牵连。
可这丫头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竟是固执的又重问了一遍。
“只是听到一些传言，说魔尊大人轮回至人类位面多年，这才归来……我很好奇关于人界的事，所以就问了……能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吗？”
她直勾勾的盯着他，丝毫没有避忌，炽热的目光与战连城四目相对。别人都恨不得回避他那双凌厉的眼眸，可凰曦月却偏偏要迎难而上。
魔尊凝视着她，没有回答。
可一旁的红衣女子却像是无法忍受似得，就听她凄厉的惊呼起来！
“你这个贱丫头！真是好大的胆子！谁允许你质问魔尊了？”
“这怎么能算质问？”
“住口！谁允许你这么跟我说话了？不过是听了外面的流言蜚语，就真当自己什么都知道了？也真是不要脸的！竟敢在王宫中放肆？”
像是受到了莫大的羞辱般，她走上前来，一掌就打在了凰曦月的脸上！
凰曦月毫无防备，她全身心就放在战连城身上，那红衣女子来的突然，竟是一把将她打飞了出去！
少女直直的撞击在了身后的书架上，无数的书页从框架中喷涌而出……
凰曦月一时间天旋地转，一度想呕吐出来！她捂着额，艰难的支撑自己站起身来。续而就见掌心布满了鲜血……
可是在场的人，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询问，都是悄悄的窥视着她，等待魔尊的反映……
望着她跪坐在地的姿势，红衣女子的情绪没有丝毫的平复，相反，她的身体激烈的起伏着……
魔尊轮回的原因，多年来一直是个谜。
有传言说为了获得更强大的力量……
也有人说是因为魔尊不愿意继位……
更有人说是他杀了自己的哥哥魔帝，自己不堪面对大家，这才离开……
但不管是什么理由，都难免被同族诟病。
魔族期待的是强大的王，而不是一个拥有魅惑之力的保守派！
分明有力量却丢下一切逃走，真是太狡猾懦弱了！
可对于外界的流言蜚语，魔尊却是懒得计较，也不为自己辩解……
红衣女子也很是好奇，但是就算问了，回应自己的，却是不要多管闲事的冷酷眼神……
这是一个禁忌的话题！
魔尊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
光是被他冰冷的眼神横扫，心脏仿佛就要冻结！如此，哪里还敢追问？
可现在，自己送上来的人竟口无遮拦的问起这么敏感的事，她当然不敢大意！
知道的，是这死丫头任性妄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自己的授意呢！
加上父亲的事……红衣女子不敢再想下去，生怕会牵连自己！
想来，红衣女子转过身去，“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朝战连城行礼，续而凄楚道：“臣妾审核不严谨，竟放任这么个野种进来胡说八道！打搅了您的心情，真是罪该万死……”
红衣女子轻声细语的说了许多，恨不得就这样撇清与凰曦月的关系。
可任由她说了许多，战连城眸底的森冷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见他气势不减，必定十分恼怒，红衣女子更是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可该说的都说了……
想来，她越发愤恨的怒视凰曦月，低吼道：“都是我管理不善，想来我马上就将她处理了……来人啊！把这个废物拖下去杀了！免得继续让魔尊陛下不开心！”
红色的水袖振臂一挥，门口持枪的护卫们便整齐的走了进来。
但是就在他们走向凰曦月时，战连城却蓦地抬起了手，阻止了他们的步伐。
“什……”
红衣女子还来不及惊讶，便听的战连城开了口。
“为什么问这个？”
凌厉的黑色身影闯入了白色的纸屑中，男子血色的眸子居高临下的睨视她，静如止水的话语里似乎有某种情绪！
平日宛若死水般的情绪，今日却起伏波动起来，红衣女子心中大喊不妙！生怕凰曦月连累到自己，她立即大声道！
“你这个该死的贱婢！问那么多是想做什么？魔尊做什么与你有何相干？魔尊大人，不必脏了您的手，还是让我代为……”
红衣女子拼命的大献殷勤，续而便见男子转过头来，淡淡道了一声：“闭嘴。”
与平淡的口吻不同，血色的眸底充斥着肃杀之意！
那些杀意像是化作实体，从他的眼眸中化作巨蛇奔涌而出！
像是被缠住了全身，红衣女子汗毛竖起，顿时张着大口，所有的汗水都顺着毛孔逃窜！整个人几乎窒息！
魔尊连对魔妃都尚且如此，那对其他人，就更不会好到哪里……
气氛早已是剑拔弩张……说不定魔尊会亲自动手宰了在场所有人！
一时间，所有人大气也不敢喘。
虽然受了伤，气氛又这般僵持，可凰曦月不能放弃……
她要知道答案……
就见她倔强的抬起头，湿润的眼眸含着泪光。
“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在人类世界遇见的人和事……哪怕一点也……”
他们的相遇，他们的相爱，难道连一点都没能镌刻在战连城的魂魄里吗？
一个人的魂魄就是他的容貌，所以不论战连城如何转世，他的容貌也不会改变。
那么，记忆是否也会跟随转世一起呢？
凰曦月想知道……
毕竟，是那样刻骨铭心的记忆啊！
凰曦月的眼睛诉说着无尽的情谊，然而与她对视的那双眼眸里，却是毫无波澜。
就见他雪樱的薄唇上下动了动，挤压出了两个字：“没有。”
凰曦月所渴求的回忆，他一点也没有。
那一刻，少女仿佛是被人打入地狱一般！所有的疼痛，所有的感觉都已经麻痹，她唯一能感到的，就只有前所未有的绝望……
战连城的坦白，让凰曦月仅有的一丝希望也彻底泯灭在了心底……
“是……吗……”
得到了答案的她自嘲的苦笑起来……
为什么要问呢？
其实她也知道不该问，可是心底仍有一瞬，会怀揣希望！
然而现实就是这么残酷了……
好像傻瓜一样……为什么还要期待呢？
克劳德分明说过，他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人了……
可是心底无论如何，都会希望他能记得，哪怕一点也好！
直至这一刻，凰曦月终于明白了克劳德那句话的意思……
他已经不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人了……
这一刻，心底才涌出了止不住的失望……
“所以，为什么这么问？”
本以为话题已经结束，可战连城却追问道。
他的追问，引起了所有人的戒备。
这个问题若是回答不好，这个丑女必有一死！
她会如何回答呢？
会牵连整个房间里的人吗？
所有人都等待着她的回答……
凰曦月心中悲伤不已，可是，却连哭泣都做不到。
别说哭泣，就连哀号也不可以，因为说不定就会暴露……
所以，凰曦月必须强压心底的悲伤，编织着谎言……
“只是听闻……人类世界与魔界不同……我一生都不曾离开魔界，也没有能力离开，所以……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是不是，也是这样，布满了乌云……是不是，人与人也这样互相厮杀……”
她失魂落魄的凝视着地面，抖露出虚假的话语。
那失望遗憾的神色，让人一点也不觉得违和。
这不是演技，而是真实的失望……
“抱歉，贸然问了这样奇怪的问题……让魔尊不快真的很抱歉……”
她支撑着自己摇晃的身体站了起来，朝男子鞠了一躬。
没有情绪的眸底落在她的身上，好一会儿……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蓦地，就听他开口道。
令人琢磨不透的话语让凰曦月不解的抬起头来，续而便听男子说道：“人类世界和我等并无什么不同，只是风景靓丽些。只是你没有见过，听了风言风语，才会觉得那里好吧。”
“是啊……不曾遇见的，或许才是最美好……”
两人仿佛各说各话似得。
至此，这场风波才得以结束。
见魔尊并未动怒，红衣女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让魔尊受惊了……”
说罢，她便转过脸来，对凰曦月低吼道：“真是该死！你是疯了吗？还是路西菲那个小畜生派来陷害我的？如今魔尊大人不杀你，你就偷着乐去吧！还不快滚出去！”
她已经不想再看到这个女人丑陋的脸面了！等会儿就叫人把她大卸八块！永久后面，免得连累了自己！
凰曦月也知道，经由此事，自己也不可能继续留在这里了……
想来，她麻木的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红衣女子与凰曦月即将告退时，却又听得战连城淡淡道了一声。
“站住！谁说你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