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的话语让气氛骤然一变。
听见她居然说对不起，凰曦月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神妃，如今却像是忏悔似得与自己诉说着……
就见云麗艰难的抬起头来，她水润的眼眸里，顷刻间又闪烁起泪光……
“真的……很对不起，没有保护好你……这么多年来，甚至没能下界去寻你，看你，帮你……”
云麗艰难的说着，每多说一个字，她的情绪似乎都要崩溃。
“这些年来……你一定受了很多委屈吧？对不起啊……娘没用，害得你受了这么多苦……都怪娘不好……要是我再戒备些就好了……要是我……打从一开始不那么天真就好了……”
云麗自责的说着！话语里充斥着无尽的懊悔！
因为云麗深切的感受到，凰曦月遭遇的所有不幸……全部，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生日宴那天，自己那天把璃梦赶走就好了……
如果邪神攻打那天，自己陪伴在她身边就好了……
如果自己顶住压力，没有杀死凰曦月就好了……
无数次的，这些想法涌上了心头，淹没了云麗，将她推入了痛苦之中……
可是世界上是没有后悔药的，哪怕是再厉害的炼丹师也炼不出来。
所以她只能守着懊悔，在这空虚的城池之中渡过了一天又一天……
“我……我根本没有资格成为你的娘……甚至，根本没有脸出现在你面前……至少，至少……让我说上一句抱歉……”
云麗紧紧握着凰曦月的胳膊，像是在忏悔罪行似得不断诉说着……
因为自己的愚蠢，导致了孩子的死亡，害的她那么痛苦的成长……
做母亲的只能在一旁看着，想必这也是对自己的惩罚吧？
“你一定很恨我吧？害的你背负这样的命运……害你遭受这一切……应该的，你恨我是应该的。因为要是我再有用一点，就不会害的你经受这么多苦难……所以我不祈求你的原谅……”
妇人顿了顿，仿佛说不下去似得。
她握着凰曦月的胳膊，好一会儿才能再度振作起来。
“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哪怕你觉得我厚脸皮也无所谓。今天，至少今天，让我们做普通的母女，让我补偿你，好不好？如果你觉得讨厌，甚至恨我，那也没有关系……过了今日，我再也不会来烦你，以你的娘自居……好吗？只有今天……”
云麗悲哀的祈求着凰曦月的原谅。
甚至不原谅也无所谓。
只有今天，女儿回到自己身边的日子，云麗想让她陪伴自己……让自己作出一些弥补和偿还……
只有今天，她无法忍受分离……
妇人的话语里充满了自责，相信这几千年来，她都是在这样的自责中渡过的吧？
望着眼前这个悲哀的女人，凰曦月是沉默了一会儿……
空气死一样的寂静着，整个王城不论内外，都安静的让人害怕。
好一会儿，凰曦月才开口。
“请你，抬起头来。”
少女的话语并不严厉，却也不轻松。可是却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云麗抬起头来，担忧的望着她，不知道少女是要说些什么。
是要责备自己么？
还是要恶语相向？
不论是哪一种，云麗都做好了全盘接受的准备。
可是凰曦月却是沉吟了一会儿，这才开口道：“……其实我并不怪你。”
突然的话语，让神妃瞪大了眼睛。
像是不敢相信她的话似得，而凰曦月，又刻意重复了一边。
“真的，我不怪你，也不恨你。”
这些话并非是安慰人的话，而是发自真心的。
凰曦月一点也没有恨她的意思。
因为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赋予了自己生命，那她早就死了。也就不会有接下来的事……
若非自己降生在君临大陆，那她就遇不见战连城了……
若非如此，那自己也不会遇见朱雀，遇见小神木，小水……
还有克劳德，希尔，尤里乌斯这些王者……以及那些人类世界的小伙伴们，龙天，小熏，苍荣……
还有出现在自己生命里，许多许多的人……
凌空，约修亚，夜冥轩，莫老，战渊羽……还有龙澈。
她一路走来，虽然发生了许多，却也遇见了许多人。
这些人，这些事，对凰曦月来说也是无比珍贵的……
倒不如说，能遇见他们很是太好了……
能让自己经历这些真是太好了……
她一步步的走到这里，虽然艰难，也有痛苦，可却也收获了爱情与友情。
所以她不恨云麗。
因为没有这些事，她就成不了现在的自己。
听着凰曦月说起这些，云麗眼里的泪珠又不受控制的滚落下来。
“真的吗……真的，不怨恨我吗？”
她早已做好准备，不论这个女儿如何的责骂自己，她也不会有半句怨言。
然而让云麗做梦也想不到的是，凰曦月却不恨自己……
这个答案，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为什么我要怨恨我的娘呢？你又不是故意害我的，再说，你也没有做错任何事。”
凰曦月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如果非要说云麗哪里做错了的话，那就是她太过温柔了。
但是，温柔并不是罪。
所以凰曦月并没有怨恨的意思。
而听了这句话，云麗更是不受控制的抽泣起来。
“……我……我这个做娘的，真是太失败了。虽然你流落在外，可是……你已经成长为一个了不起的人了。真是太好了……”
望着这样婷婷玉立，成熟稳重的少女，云麗心底真是百感交集。
虽然自己不能陪伴在她身边，伴随她长大，是云麗今生最大的遗憾。
可是也正因如此，凰曦月反而得到了真正的成长……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灵上的。
所有的经历，都让凰曦月成为了更好的人。
如今母女团聚，自然是无比欢喜。
直至这会儿，云麗才擦干眼睛，注意到了一直站在旁边的男子。
魔族出现于此，神妃本应戒备。
可她却是轻柔的笑了起来。
“你就是战连城吧？”
云麗柔和的问着。
而战连城则朝她行了一礼。
“见过神妃。”
“不必客气了。关于你的事，我也早就通过水镜知道了……你和我女儿……”
云麗本打算问些什么，但是，没有给他们谈话的时间，也容不得团聚的感动，一股气息飘然而至。
顷刻间，妇人脸上的柔情顿时烟消云散！
而战连城也感受到了什么，就见猛地转过头去，凝视着连同着大厅的一条走廊。
见他察觉出来，妇人苦笑了一下。
“……虽然很想和你们叙旧，不过……你们来的时机太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