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星煦侧过头，深邃如墨的眼眸静静的凝视了她几秒。
就在林烟以为他会继续沉默下去的时候，他突然开口说道：“你说的那些话都挺对的，我的确是不应该给你带来困扰。”
困扰？
林烟尴尬地舔了舔唇，眼睛向右上方不住的瞟：“是吗？哦，我好像的确是说过这样的话。”
当对方的话太过于直接的时候，你往往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林烟现在面临的就是这样尴尬的状况，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便沉默不言。
陈格坐在驾驶座前方，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有一大堆的吐槽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他也想不通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就这么大，他总共也没谈过几次恋爱，可再不济也看得出林烟是想要缓和他们两个人之前紧张的关系。
可是韩星煦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人家的路给堵得死死的。
林烟即便脾气再好，面对这样的态度哪可能再放下身段。
果然不出他所料，接下来一路上林烟都没有再开口，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的风景，车厢内安静的能听到双方的呼吸声。
“这么晚了，我就不请你们上去坐啦，你们早点休息，晚安。”
站在车外，林烟单手搂住胳膊的手肘位置，对着想要亲自把她送回家的韩星煦轻声说道。
韩星煦仅是片刻的恍惚，又恢复了往日的冰冷，他轻轻的嗯了一声，回复道：“你也保重身体。”
他们两个人声音不大，可在车内的陈格却是听得清清楚楚。
他抓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无语的用脑袋磕着面前的方向盘，“我的天！”
“你在说什么？”
韩星煦目送着林烟离开后，继续拿着手机，他连头都没有抬一下，直接冲着陈格询问。
陈格纠结了一小会儿，颇为无奈的开口：“老板，前面在车内林小姐问你的事儿，你当时怎么能够那么答呢？”
韩星煦蹙了蹙眉头，眸色加深：“她……或许这是她想要的选择。”
陈格：？？？
一时之间也不知道韩星煦究竟是了解还是不了解林烟，陈格耸了耸肩，目视前方：“老板，我总觉得你在筹划些什么？”
“什么根据。”
终于舍得抬起头来施舍陈格一个眼神，韩星煦关上手机，身体靠在后座上：“就连发散思维都有最基础的中心点，你的立足点呢？”
平日里在生活中就会有意无意的锻炼陈格的逻辑能力，韩星煦双手环胸，闷哼一声：“另外，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陈格一定会扇前面的自己两耳光，没事瞎问什么问题？还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他苦笑的摇了摇头，无可奈何对韩星煦解释道：“不是我不想说，可是我已经答应好她，这是秘密。”
即便是韩星煦的心腹，陈格也还是坚守着自己的底线。没有把林烟说给自己的那些话转述给他。
“老板，看在我为你当牛做马这么多年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
跟在韩星煦身边这么久，陈格也不再像最初那段时间一直板着一张脸，做什么事情都不苟言笑，看起来像是个仿真度极高的机器人。
现在的他偶尔也会和韩星煦嬉笑打趣，虽然大部分时候都是以他的哑口无言作为终结，但再怎么说也比曾经好上不少。
韩星煦盯着他的背影，点点头。
陈格身上的这份特质就是他当初力排众议，坚决留下他担任自己的特别助理的原因。
这个世界上有才的人很多，有才无德的人更多。
陈格身上的闪光点就在于他对一件事情的执着和坚持，不是倔，而是任由风吹雨打也坚守自己的底线的坚决。
这让他可以放心的把自己私密的事情让陈格看到，不至于时时刻刻都绷着神经。
“既然你这么在意和她的承诺……”韩星煦拉长的尾音，因为车内空旷安静的缘故，更加刺耳。
陈格脸皱成苦瓜，却没有后悔自己所做的决定，只是有些担心韩星煦把自己外派到非洲挖矿。
“行了，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怎么幽默细胞半点都没长进。”韩星煦提唇笑了笑，“你替我好好看着她，照顾的那种。”
照顾而不是监视。
陈格揣测着他话中的意思，一脸的失望：“老板，公司虽然现在还在转型阶段，但已经不像前段时间那样忙得根本歇不住脚，你为何不亲自守着林小姐？”
他鲜少看到过韩星煦面对自己在意的事情选择的是坦然放手，也从没想过在真相大白之后两个人之间的关系生疏到之前还不如。
仅仅是这一天，他的期待就已经从天上掉到了地下。
韩星煦手指动了动，冷冽的视线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象，沉声说道：“你是不是忘记她现在的身份了？”
“身份？不就是沈……”
话说到一半，陈格就紧紧的闭上了嘴巴，发誓接下来除非韩星煦要求自己开口，否则他坚决不要再说一个字。
“沈家杭的女朋友，沈家坦然承认的那种。我有什么资格？”
韩星煦刻意不让自己回想起这件事情，但是又不得不赤裸裸面对现实。
他和林烟现在隔着的不单单是曾经的伤害，还有对方的情侣。
纵使承认自己对她感情不一般，韩星煦也从未想过要强取豪夺，林烟在他这里流过的泪，或许沈家杭那一个活宝可以治愈。
韩星煦收回目光，眼眸中是藏不住的麻木：“我该祝福她的，不是么？”
他这话像是询问，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陈格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专心致志地开着车。
车内再度安静，明明和往常一模一样的情景，只是今天却非比寻常。
刚从浴室出来，林烟就接到陈秀秀打来的夺命连环call。
她先是从角落里找出瑜伽垫放在地上，然后接通了电话打开免提，懒洋洋的问道：“请问陈小姐深更半夜来电，有何贵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