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 四只手哪比得过这么多的路人。

而且更糟糕的是,远处看到这么多钱,远处的路人也跑过来, 加入了捡钱的队伍。

银行门口的保安见状, 赶紧跑了下来, 喝止大家:“不要抢, 不要抢, 这是别人掉了的钱, 都住手!”

可没人听他的,大家头一次见到这么多的钱, 都抢疯了。

谷建城和叶宝华将包包附近散落的大把钞票一股脑地塞回了包里,叶宝华急着去跟其他人抢钱,谷建城扫了一眼满地散落的钞票,太零散了,根本没办法全部捡走。而且发生这种事,肯定很快就会惊动公安。

他看了一眼包里的钞票,虽然没有三十万, 但这些钱也足够他跑路,并过一阵好日子了。现在不跑, 等公安来, 就晚了。

想到这里,谷建城将最后一把钞票塞进了包里, 用力一拽包就想跑。

叶宝华的一只手也抓着包,冷不防谷建城突然用力一拽, 他跟着摔在了地上,跟趴在地上脸色苍白的叶蔓大眼瞪小眼。

叶蔓马上小声说:“他要拿钱走人,留下你顶罪。”

叶宝华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谷建城跑路的背影, 顿时大惊,他知道,这绝对是谷建城能干得出来的事。两人不过是半路合伙,根本没任何信任基础,要是让谷建城把钱带走,他就白忙活了。

叶宝华也顾不得叶蔓,赶紧爬了起来,扑过去,抓住包包的一角。

谷建城差点被他扑倒,回头,怒瞪着他:“你干什么?”

叶宝华厚着脸皮说:“哥,你等等我啊!”

谷建城顿时明白了叶宝华的心思,他瞥了一眼还在尽责劝阻市民不要乱捡钱的保安,阴沉沉地说:“走,包我拿着。”

叶宝华瞄了一眼谷建城的左腿,意有所指的说:“哥,还是我拿着,我拿着跑得快点。”

就是因为他拿着跑得更快,自己腿有残疾追不上,谷建城才更不可能答应他。叶宝华信不过谷建城,同样,谷建城也信不过叶宝华,但现在总要有人让步,这么僵持下去,等公安来了就都别想跑了。

“好。”谷建城松开了手。叶宝华拿着包掉头就跑,跟谷建城逃跑的方向相反。

他又不傻,谷建城有枪,现在钱已经到手了,这时候不跑路,回头谷建城给他一枪子,独吞了钱怎么办?

谷建城跑了几步,没听到声音,回头却看到叶宝华跑向另一边,当即明白了他的算盘。好家伙,竟然算计到他头上,谷建城脑子里血气涌了上来,对叶宝华的愤怒和对失去金钱的恐惧,让他举起了手里的枪。

砰!

一声枪响,吓得捡起的人全瑟瑟发抖,连保安也惊呆了。

叶宝华更是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谷建城激动之下开了枪,知道没有回头路了,他赶紧跑过去,抢起叶宝华手里攥着的包准备跑路,就在这时,旁边瑟瑟发抖捡钱的路人忽然跳了起来,一把扑倒谷建城。

这一举动,像是个信号,捡钱的人中突然冒出好几个,奔上前去制服住了谷建城,还有公安亮明身份:“公安办案,不要动!”

叶蔓看到这一幕,一直紧绷的心总算缓和了下来,一阵剧痛和疲惫袭来,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叶蔓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狭小的病房里,最先映入眼帘的是钟意担忧的眼神。

“我……”一张嘴,叶蔓就发现自己的嘴巴非常干,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声音沙哑。

钟意拿起杯子,插了一根吸管递到她嘴边,温声说:“你先喝点水。你刚被公安送到医院,我通知了你的秘书,她很快就会赶过来。”

叶蔓点点头,先喝水。

喝完水,嗓子舒服了许多,她目光朝下。

钟意注意到她的眼神,将杯子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解释道:“你从台阶上摔下来,腿部被石子划伤,已经止血包扎好了。此外,你头部摔伤,需要住院观察是否有脑震荡。”

叶蔓确实感觉头有点痛。她伸手摸了一下,一个隆起的包,轻轻一碰就痛。

钟意立即抓住她的手,放回被子里:“别碰,一会儿给你开点活血化瘀的药,吃几天慢慢就好了。”

叶蔓张了张嘴:“好,那个叶宝华和谷建城呢?”

钟意在上班,突然看到叶蔓被送进了医院,说是遭到绑架,具体的他现在也不清楚,只能安抚叶蔓:“你先养病,一会儿我帮你打听打听。”

叶蔓还是有些不放心,她受伤吃点苦头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那两个家伙落没落网。他们要是逃脱了,以后肯定会想方设法打击报复她。

见她张嘴还要追问,钟意轻轻捻了捻被角,坐在床边,目光温柔如水:“乖,没事的,这件事公安会处理。别害怕,在医院里很安全,没人能再伤害你。”

叶蔓心一颤,正想开口,病房门口忽然传来一个有些耳熟的女声:“钟医生,有病人找你。”

是上次见过的那个小护士。

叶蔓对钟意说:“你去忙,我没事。”

钟意轻轻拍了拍被子,扭头对小护士说:“麻烦你让莫医生去一趟,就跟他说,我欠他一次,下次帮他顶班。”

说完,他回头冲叶蔓笑了笑,解释:“莫医生是我大学同学,好哥们,我给他顶过好多次班,这次正好让他还回来。你饿不饿?想吃点什么吗?”

叶蔓想摇头,但一动脑袋就痛。

钟意连忙轻轻按住她的头说:“别动,你头受了伤,最好不要摇头点头,要是说话不舒服,就眨眼,眨一次代表同意,连续眨两次,代表不同意。”

叶蔓有些想笑,情绪也缓和了许多:“没事,我不饿。”

她嗓子又没受伤,说几句还是不难的。她倒没劝钟意离开,刚遭到绑架,虽然现在安全了,但叶蔓还是心有余悸,有个熟悉还算比较信赖的人陪在身边,也能让她安心一些。

钟意点头:“好,饿了跟我说,要是想去厕所,我让护士过来帮你。”

说完,怕叶蔓尴尬,他无比自然地转移了话题:“你给我介绍的陈律师非常厉害,案子的事,我委托给他,几乎没操什么心,就开庭当天出席了一下就解决了。法院判那对夫妻赔偿我精神损失费五百元,并公开向我道歉。报纸和电视台也报道了这个新闻,我本来打算这两天来找你,告诉你这个好消息的。”

叶蔓有些惊喜:“那真是太好了。”

钟意笑眯眯地说:“而且,这两口子在单位和街坊邻居那里的名声都坏了,医院里的病人和家属也对他们指指点点的。他们付出了相应的代价,我想,其他看到新闻报道的人,以后也会引以为戒,不敢那么轻易攀咬好心人了。”

叶蔓很欣慰,虽然这个处罚很轻,并不一定能够遏制某些人心底的恶,但到底是一种正面的积极的信号。

“叶总……”钟小琴带着哭腔的声音打断了叶蔓的思绪。

看到叶蔓病歪歪地躺在病床上,钟小琴刚止住的眼泪又忍不住往外冒,哭哭啼啼地说:“叶总,你没事?”

见秘书过来了,钟意站起身,简单说了一下叶蔓的情况,然后将位置让给她:“你在这里陪着她,病房里不要离人,有什么事让护士叫我。”

钟小琴连忙点头,感激地说:“好的,谢谢你钟医生。”

“不客气。”钟意冲叶蔓笑了笑,起身出了病房。

钟小琴赶紧坐到床边,心疼地看着她:“叶总,对不起,我该陪你一起出门的,你就不会遇到这样的事了。”

叶蔓叹气:“你要跟我出门,那就是咱们俩一起遭殃受罪了。他们记恨的是我,盯上的是我,你总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时陪在我身边,有心算无心,总会被他们抓住空子,这不关你的事,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对了,叶宝华和谷建城抓住了吗?”

钟小琴也不知道,她接到电话,说叶蔓被送进了医院,就匆匆忙忙跑了过来,完全没来得及问那两人的情况。

叶蔓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了。

“算了,不管抓没抓住都尘埃落定了。希望他们没逃脱。”

钟小琴抹了抹眼泪说:“嗯,庞总也在赶回来的路上了,你好好休息,先将身体养好。”

不知道是不是脑袋摔在地上磕到了的缘故,叶蔓确实脑袋有点晕,她说:“我眯一会儿。”

钟小琴用力点头:“好,你休息,我在这里陪着你。”

叶蔓闭上眼睛,浑浑噩噩的,半梦半醒间,听到病房里似乎传来了钟意的声音:“公安同志,病人才脱离危险,刚睡着,能不能让她休息一会儿,晚点再做笔录?”

“公安同志”几个字刺激了叶蔓,她猛然惊醒,睁开眼,就看到两个穿制服的公安站在狭小的病房里,钟小琴正在躬身朝对方道谢:“曲队长,真是太谢谢你了。”

叶蔓端详了那人几秒,认出来,对方正是当初突然窜起来扑倒谷建城的那个人。

她连忙心急地问道:“谷建城抓住了吗?”

听到她的声音,病房里几人齐齐回头看了过来,钟意上前问道:“身体有没有什么不适?”

叶蔓说:“我好多了。公安同志,谷建城没逃跑?”

曲队长看叶蔓受了伤都这么关心谷建城的动向,不禁笑了:“看来叶总要是没得到确切的答案,睡觉都不安心,放心,他们俩都被逮捕了。”

叶蔓确实大大松了口气,整个人的表情都放松了下来。

钟小琴连忙向她介绍:“叶总,曲队长是省刑侦支队的队长,是毛县长特意打电话请他过来帮忙的。幸亏有曲队长,不然谷建城没那么容易伏法。”

谁能想到谷建城这样一个残疾人竟然杀了自己的老婆,手里还有枪支呢。

叶蔓赶紧说:“谢谢曲队长。”

曲队长轻笑着说:“叶总客气了,保护市民是我们公安的职责。我们有些情况想向你了解一下,你看方便吗?”

叶蔓极为配合地说:“方便,曲队长请问。”

曲队长旁边的那个公安拿出本子,曲队长开始问叶蔓今天事情的经过,与两人为何会结怨等等。

叶蔓一五一十地说了,没有半点隐瞒。

等听说叶宝华竟是叶蔓的亲弟弟后,饶是曲队长见多识广也有点吃惊,亲弟弟伙同外人绑架自己的姐姐,真够绝的。他多说了一句:“你放心,叶宝华也已经被关押了起来。”

“等一下,曲队长,叶宝华没中枪吗?”她记得谷建城朝叶宝华开了一枪的,叶宝华还应声而倒了。

提起这个,曲队长就很无语:“谷建城没有经过专业的训练,准头不好,叶宝华又在快速奔跑中,子弹并没有打中他,他是被枪声吓得腿软,自己摔在了地上的。”

当他们公安将叶宝华铐起来,准备将他送到医院时,却发现,他身上并没有伤口,也没流血,倒是□□处一片湿润,还有点腥臊味。听到枪声竟然就吓得屁滚尿流了,哪里来的胆子绑架勒索?

叶蔓倒不意外:“他一向窝里横。”

绑架的可是自己的亲姐姐,又不是外人,他可不怕。要换个人,你看他敢不敢?估计,现在叶宝华都还没太把这当回事呢,在他眼里,抢自己姐姐的,恐怕就是抢自己家的钱,算什么犯法。

曲队长听了咋舌,不过也不意外,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没有?

他拿过笔录看了一眼,合上本子说:“好了,叶总,如果后续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们会再向你了解。至于你遗失在现场的财物,等点清楚之后,会原物奉还,不过那三十万现金可能有一部分找不回来。”

现场太乱了,而且这笔钱的数额也很大,撒得满地都是,不排除有路人私藏了一部分钞票或是捡了钱偷偷跑了。

叶蔓早有心理准备,这会儿路边又没监控,那么多人,即便最后保安让大家把捡的钱交上去,也保不准有人会私藏一点。还有,当时有风,有些钞票被刮远了,也可能遗失。

对比她的这条命和谷建城、叶宝华的伏法,三十万算什么呢?

钱丢了可以再赚,叶蔓看得很开:“好的,没关系,能找回来多少是多少,你们慢慢点,这笔钱要留在公安局作为证物等案子结了再给我都没关系,但能不能先将大哥大还我?没有电话,工作上有人联系我,很不方便。”

她可能还要住院几天,没电话在身边,联系人都不方便,她也很不习惯。

曲队长有些意外,隐隐有些明白这位女老板为何年纪轻轻就将事业做得这么好了,就这拼命三娘的架势,也难怪毛县长都那么重视她呢。

他很痛快地答应了:“可以,你安排一个人去局里签个字就可以将大哥大领走。”

叶蔓连忙对钟小琴说:“小琴,麻烦你跟曲队长走一趟,把大哥大给我领回来。”

钟小琴不放心她一个人:“可是,庞总他们还没回来,这样,我借医院的电话打给小雨,让小雨过来照顾你,我再去帮你领大哥大。”

“钟秘书,我留在这儿,你去领大哥大。”钟意忽然出声道。

钟小琴还是有些犹豫:“可是……”

最后还是叶蔓出面说:“小琴,你去,你没来之前,就是钟医生在这里陪我,没关系的。”

钟小琴想想也有道理,遂站了起来:“好,叶总,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嗯。”叶蔓笑了笑。

等她走后,叶蔓对钟意说:“你也去忙,我现在好很多了,不需要人陪,若是有事,我会叫护士的。”

确认谷建城和叶宝华已经被捕了,叶蔓心里的大石总算落地了,她的恐惧也减轻了不少。

钟意却笑着说:“我刚才找人帮我顶班了,没什么忙的。上次你帮我,这次你遇到困难,就让我照看一下,权当让我还你的那份人情?”

他都这么说了,叶蔓也不好拒绝,只能说:“谢谢你。”

钟意笑了笑说:“不客气,咱们不是朋友吗?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要不要尝尝这个苹果,昨天一个病人家属送给我,我不要,他非要给我,说是他家里自己种的,很甜,你替我试试他有没有骗我。”

说话间,他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把折叠的水果刀,开始削皮。他的刀工特别好,一圈圈削下来,皮薄薄的,竟然没断。看他削水果皮竟然有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叶蔓被转移了注意力,问道:“是不是医生的刀工都这么好?”

钟意摇头:“那不一定,得看什么科室的,一般来说,外科医生的刀工最好。”

话音刚落,果皮也掉在了桌子上,一圈圈,像盘蚊香一样,完全没断,作为手残党,叶蔓很是惊叹:“钟医生,你的手真巧。”

“其实就是练得多,熟了而已。”钟意慢悠悠地说,“我上大学那会儿,家里的水果都让我削皮,美其名曰,给我练习的机会。”

叶蔓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听得出来,钟意出生在一个和睦温暖的家庭里。难怪能养出这样心态平和,善良又不失原则的性子。叶蔓非常羡慕他。

将苹果切成块,钟意插了根牙签,送到叶蔓嘴边。

叶蔓有些不自在,连忙接过牙签说:“我自己来就行了。”

“好。”钟意将牙签递给了她,“你尝尝那个病人家属有没有骗我?”

叶蔓尝了一口,肯定地说:“嗯,很甜,你也尝尝。”

钟意拿起牙签,插了一块塞进嘴里,眉头当即拧了起来,表情格外滑稽:“好酸,你骗我!”

叶蔓乐呵呵地笑了起来:“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钟意直摇头,嘀咕道:“这苹果看起来又大又红啊,怎么这么酸。”

外表可好看了,谁知道吃起来是这么个味道。

叶蔓笑了笑说:“也还好,刚吃的时候有点酸,习惯了这个味道就觉得还不错。”

钟意不敢苟同,他接过叶蔓手里的牙签,放在垃圾桶里,然后说:“你说得对,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一会儿我端出去给大家分了。”

这是要祸害其他同事啊。

叶蔓调侃:“钟医生,你小心招众怒。”

钟意不在意地摆手:“没事,给他们补充补充维生素。”

反正说什么他都不想吃这酸溜溜的苹果了。

叶蔓看出来了,没想到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竟然很怕吃酸,还很孩子气。

钟意这个人很有分寸感,他并没有问任何叶蔓有关于今天绑架案的事,反而想办法转移她的注意力。放下盘子后,他问叶蔓:“要听故事吗?我给你念故事?”

“念故事?不是讲故事吗?”叶蔓不解地反问。

钟意咳了一声,有些不自然地说:“他们说我讲故事跟背书一样,干瘪瘪的,所以我后来就不给人讲故事了,一律念书。他们都说我念书挺催眠的,你要不要试试?”

叶蔓被他逗笑了,没见过人这么说自己的。她完全不知道,钟意还有这么幽默好笑的一面。

“钟医生,我能问问你都给谁念过故事吗?”

钟意算了一下:“我侄子侄女,还有生病的小孩。”

叶蔓说:“我可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催眠就能入睡。”

钟意极力推销:“你试试嘛,真的特别容易入睡,他们听我念书就没一个能撑住十分钟不睡觉的。”

最后一句话勾起了叶蔓的好奇心:“真的,那我试试。”

要知道,失眠可是不少现代人都有的困扰,也没什么良好的治疗办法。她有时候压力过大,比较焦虑的时候也会失眠,若是能从钟意这里找到好办法,也不愁以后会失眠了。

见叶蔓感兴趣,钟意立马起身说:“你等我两分钟,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就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儿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书回来。

这本书如此厚,一看就不像是故事书,叶蔓问道:“钟医生,你这是什么书?”

钟意将封面亮给她看,上面印刷着外科学几个大字,书的表皮有些皱,应该翻阅过很多次了。

叶蔓总算明白为什么听钟意念故事会有催眠的效果了,这种枯燥乏味的医学理论书,别说小孩子了,连她这个大人听了都忍不住犯困,她不想睡的,但听着听着,眼皮子就忍不住打架,不知不觉竟真的睡了过去。

钟意念了好一会儿,没听到叶蔓的声音,低头一看,人已经沉沉睡去了。

也好,她今天受了惊,又受了伤,多睡觉能帮助身体修复。

钟意将书放在桌子上,目光沉沉地看着叶蔓,没了在叶蔓面前时的轻松。

过了不知道多久,病房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钟意怕惊醒叶蔓,立即过去,拉开了病房的门。

门外站着一老一少两个男人,钟意压低声音问道:“有事?”

萧舒阳探头往病房里瞄了,嘴里嚷嚷着:“叶蔓是不是住这间病房?”

钟意拧眉,据他所知,叶蔓并没有亲友在奉河,至于她店里的人,他也基本都见过,而且这个人直接称呼叶蔓的名字,说明他并不是叶蔓的下属。

“请问你们是谁?”钟意直白地问道。

萧舒阳看了一眼他身上没来得及换的白大褂:“关你个医生什么事?我们是来探望叶蔓的,她是住这个病房?”

孙厂长连忙拽了一下萧舒阳,说:“医生,我是奉河市电视机厂的厂长,敝人姓孙,听说叶总出了事,过来探望探望她。”

他指了指萧舒阳手里拎着的高档营养品,表明他们真是来看望客人的。

钟小琴打电话给他,他就知道不好,赶紧联系了萧舒阳,知道叶蔓没准时赴约,打电话也没人接,这才急了,连忙跟萧舒阳去老师傅店里找叶蔓,才从店里职工口中得知,叶蔓出了事被送到了医院。两人一边打听这是怎么一回事,又一边往医院赶,知道叶蔓出事的前因后果厚,孙厂长格外愧疚,要不是他为了撮合萧舒阳跟叶蔓,今天这事就可能不会发生。

萧舒阳自然也是很愧疚的,他恨死叶宝华了。叶蔓本来就不接受他,被叶宝华这么一搅局,她以后对他的印象恐怕更糟糕了。

钟意知道他们的来意后,微微点头说:“叶蔓刚睡着,你们要么去外面坐一会儿,等她醒了再说,要么先回去,我会转告她。”

钟意只以为他们是合作伙伴,因此并未阻挠。

可萧舒阳不干,他皱眉说:“你一个医生管病人的私事干什么?让开。”

钟意站在门口不动:“我是叶蔓的主治医生,她的身体现在需要休息。你们来探病是为了做做样子,拉关系,满足你们的心理需求,还是真心实意来看望病人的?我想,真替病人着想,应该不会明知病人好不容易睡着,还打扰对方休息?”

这话堵得萧舒阳脸色发青。

孙厂长将他拉到一边,含笑说:“这位医生同志,你说得有道理,我们在外面等一会儿,等叶总醒了,麻烦你帮忙转告一下,多谢。”

钟意点头:“可以。”

孙厂长又说:“医生,能问问叶总伤得怎么样吗?”

看他是真有点担心叶蔓,钟意多说了两句:“她受了些轻伤,需要留院治疗观察数日,没有大碍,你们放心。”

“那就好,那就好。”孙厂长拍中胸口说,“我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地了,医生,等叶总醒了,麻烦你叫我们一声,我们就在外面等着。”

钟意点头:“好的。”

说完,他退回病房,并关上了门。

萧舒阳气得嘴巴都歪了,向孙厂长抱怨道:“姐夫,叶蔓在睡觉,他一个医生,凭什么守在病房,还不让咱们进去,谁知道他安的什么心,你为什么要拦住我?”

孙厂长也觉得钟意这举动有些奇怪,但现在是他们理亏,对不起叶蔓,这时候要是在她病房外跟人闹起来,更是没理。他劝萧舒阳:“算了,这件事是咱们对不起叶总,无意中被她弟弟利用,害她受了这么大的罪,咱们在外面等等也是应该的,就当是给叶总赔罪。”

萧舒阳不甘地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病房,心里隐隐有种不舒服的感觉,他就是看不惯这个多管闲事的医生。

“我等可以,但这个医生算哪根葱,他凭什么替叶蔓做决定,还把我们拦在外面?”

孙厂长知道他这会儿情绪不好,也没刺激他,只是好言相劝:“算了,多大点事,兴许这个医生尽责呢。咱们等一会儿就等一会儿,走,去那边坐一会儿。”

萧舒阳不情不愿地跟他走了。

这边,钟意回到病房,发现叶蔓睁开了眼睛,有些懊恼:“吵醒你了?”

叶蔓打了个哈欠:“还好,白天睡多了,晚上睡不着。对了,刚才我好像听到外面有声音,是有人找我吗?”

钟意没瞒她:“对,两个人过来看你,年纪大一些的那个说他是电视机厂的厂长,姓孙,他身边还有个年轻人。”

关于两人的表现,钟意没提。叶蔓刚出了这种事,心神不宁,情绪和身体都还没恢复,肯定是没心思想其他的。

叶蔓一听就知道是谁了,孙厂长和萧舒阳。

他们会过来也不意外,毕竟这么大的事,她又没去赴约,孙厂长一打听就知道了。

虽然这件事,归根结底也不是孙厂长或萧舒阳的责任,他们俩也是无意中被人利用了,可叶蔓还是不想见他们,尤其是萧舒阳。她该说的已经说过了,态度也表现得很明确了,可这人还是纠缠不休。

若不是他今天让孙厂长约她会面,她就不会出门,同样也会接到罗秘书的电话,进而对叶宝华产生怀疑,对谷建城有了防备,兴许就不会遭这种罪。

叶蔓承认,她对萧舒阳有些迁怒,但她这次就是不想见萧舒阳。

钟意看她神色变换,情绪不是很高昂,心里隐隐有谱了,说道:“你要不想见他们,我去把他们打发了。你身体需要多休养,不宜多见客。”

他把理由都给找好了。但叶蔓想了一下,萧舒阳确实不必见,但孙厂长是个聪明人,有见一见的必要,不然他明天还可能来,这么下去也没意思,不然将话说清楚,也耳根子清净。

“你让孙厂长进来,他身边那个男人就算了,我只见孙厂长一个。”说完后,她想起钟意并不是她的秘书,连忙问道,“钟医生,要不方便就算了,不用管他们,让他们等。”

等钟小琴回来再说,她去拿大哥大,应该快回来了。

钟意明白了,叶蔓跟那个年轻男人之间应该有过节。他笑着说:“方便,怎么不方便?我是医生,我说了算,病人不能受刺激,当然是病人不想见谁就不见谁了!”

叶蔓有些想笑,跟钟意说话就是轻松。

“麻烦钟医生了。”

钟意出门,在走廊尽头找到了正在抽烟的孙厂长和萧舒阳。

他不赞同地说:“医院里最好别吸烟。”

“你谁啊?管这么多?医院是你家吗?”萧舒阳不高兴地说。

孙厂长拉了他一把,赶紧将烟灭了,好脾气地说:“医生,是叶总醒了吗?”

钟意点头:“对,叶蔓说她只见你,这位同志请留步。”

孙厂长错愕,萧舒阳暴跳如雷:“这话是你说的还是她说的?你少拿鸡毛当令箭,你不过就是个医生而已,还想管病人的私事啊,小心我找你们领导投诉你。”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个医生,他心里就烦躁,有种很深的危机感。

钟意淡淡地看着他:“随便,投诉的信箱在一楼大厅左侧。”

孙厂长连忙打圆场:“他说笑的,医生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叶总只见我一个是,行,就我去。”

“姐夫!”萧舒阳眉头皱得能压死蚊子,“叶蔓才不会说不见我呢。肯定是他故意瞎说的。”

以前他每次去找叶蔓,钟小琴也就顶多推脱说不在。叶蔓做事圆滑,哪有这么直白地拒绝过他,这根本就不像她的做事风格。

钟意冷淡地看着他:“一会儿你可以让你姐夫问问到底是我的意思还是叶蔓的意思。病人刚死里逃生,受不了刺激,你们要真的替她着想,那就不应该刺激她。”

孙厂长连忙点头:“对,医生说得对,是我们家小子不会说话,走,我随你去见叶总。”

说完,他接过萧舒阳手里的礼品,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听姐夫的,在外面等着。”

萧舒阳烦躁地抿了抿唇:“姐夫,你要帮我说说好话,我真的什么不知道,我也是上了那个叶宝华的当,谁知道他会这么狠,竟然对自己的亲人动手。”被这个东西利用,他也很委屈好不好。

“我明白。”孙厂长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才随着钟意进了叶蔓的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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