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暮景无惧,闭上眼,不去看那张几近疯癫的脸。

沈书知确实快疯了。

眼看着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复仇之路就要实现了。

越是接近越是心绪不宁。

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哪怕受制于人,哪怕忍受明明可以随时手刃仇人却还拼命告诫自己,此时还不是时候。

现在的她,不允许她的计划出现一点一点纰漏。

真的很想用这根簪子扎破他的咽喉,让他血流致死。

沈书知瞪着他的眼血红密布,手因极度的忍耐而剧烈的颤抖着,手背上的筋络更是根根凸了出来,最后却只能握拳将他掷开,嘴角颤抖得笑开了,站在他的床前,一字一字道,“齐暮景,你最后一定会死在我的手里,一定!”

直到她走出了房间,齐暮景这才睁开眼,翻身坐在了床沿。

拓跋御背手瞄了眼站在他身后弓着身子的铁叔,突然停了下来,侧身道,“铁叔,朕一直有句话未及与你讲。”

铁叔愣了愣,头垂得更低了,“皇上请讲。”

拓跋御撩唇,“多谢!”

说完之后,便迈开步子极快的往前走了去。

铁叔怔在原地。

自然知道他所谢何事。

当初若是早知他便是当今皇上,或许,他便不会答应夫人收留他,更甚,他也许会出手杀了他!

拧了拧眉,快步跟了上去。

只是这次拓跋御走得极快,他暗运了运力才跟了上去,不知为何便开口道,“夫人可还好?”

昨晚冷闫出府之后便一直未归,今日他又突然驾访,他有些担心。

拓跋御凤眸一黑,拳头猛地紧了紧,“她很好!”

铁叔无话。

拓跋御便走得更快,直到上了銮驾,他的脸色忽的便沉了。

某人确实来过侯府,但是此时应该已经离开了,否则铁叔不会那般问他。

即以离开,却并未回宫……

凤眸微转,看来只有一人知晓了。

回宫之后,拓跋御直接去了寿阳宫。

太皇太后正在与一些嫔妃闲话家常,见拓跋御来了,笑眯了眼,“看看,这是谁来了。”

众妃嫔也是一喜,忙起身以最美的一面对着拓跋御行了礼。

拓跋御弯唇一笑,直接道,“都起吧。朕想皇奶奶了,不介意让朕与皇奶奶独处片刻吧。”

众妃嫔哪里舍得,扭扭捏捏的不走。

太皇太后挑高眉看了眼某帝,挥了挥手,“都下去吧。”

众人虽不舍,可太皇太后都发话了,只好恋恋不舍的离开。

惠妃走在最后,仍旧一袭木槿花盛放的锦袍,眼角不动声色看了眼拓跋御,这才走了出去。

待所有人都走了。

太皇太后看了眼身后的苏嬷嬷,“苏嬷嬷,去拿皇帝最喜吃的黑米糕来。”

苏嬷嬷点头,也出去了。

最后便剩下她与拓跋御二人。

拓跋御走到她身后,伸手替他捏起了肩,并未第一时间开口。

太皇太后向后看了看他,淡淡道,“皇帝有话对哀家讲。”

拓跋御垂眸,落在她花白的发丝上,启唇缓缓道,“皇奶奶还记得孙儿八岁那年发生的事吗?”

太皇太后微怔,叹息笑了笑,“如何不记得?哀家这条老命差点在那一年没了,你啊,就是让哀家不省心。”

拓跋御也笑,转到她身前,蹲了下来,将头靠在她的膝盖上,“孙儿对那一年所发生的事心感愧疚,一直觉得对不起皇奶奶。”

太皇太后低头看着他,伸手慈爱的扶着他的发,“皇帝无需记在心上,皇奶奶做的一切都是皇奶奶自愿的,也是你母后希望皇奶奶这么做。皇奶奶只希望你能成为一名有道明君,皇奶奶百年归后,也有脸去见你的母后和……你的父皇。”

拓跋御闭上眼,沉默了一会儿,道,“皇奶奶希望孙儿成为一名有道明君,孙儿必定全力达到皇***期望。”

太皇太后笑,“恩,皇奶奶相信御儿。”

拓跋御从她膝上抬起头,握住她的手,眸光淡淡落在她褶皱密布的手上,“皇奶奶除了希望孙儿成为有道明君之外,可还是其他期望。”

太皇太后大笑,“自然,皇奶奶希望哀家的御儿能够从心底里感到幸福和满足。这个皇位虽尊贵,可并非坐得快乐。而这,是你母后在世时一直在哀家耳边念叨着,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孙儿只要有皇奶奶和之之陪着,孙儿便是世上最幸福的人。”拓跋御突然道。

太皇太后眼中的笑意瞬间散了去,肃声道,“御儿,那个女人不适合你。”

拓跋御抬眸看着她,瞳色认真,“孙儿不这么认为,她是孙儿唯一爱的女人,孙儿即便不要这皇位,也定要与她在一起。”抿唇,“皇奶奶,你的希望,明君?孙儿会努力,至于幸福,全天下只有一人能让孙儿幸福,这人便是她!”

“可她曾是忠烈侯的妻子,如今全城皆知的弃妇,你一国皇帝什么女人没有,何足一介妇人!”太皇太后肃眸,眼底已有薄怒。

不曾想他饶了这么大个弯子,目的在这里。

拓跋御微绷了唇,握住她的手更紧了,“皇奶奶,天下女人是很多,后宫就不少,可是除了之之,没有一个是孙儿想要的。”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皇奶奶,孙儿从十岁纳惠妃开始至今,后宫有那一个女人是孙儿想要的,无一例外均是他人塞给孙儿的,你可知,孙儿一点都不想要……”

太皇太后听他一番话,顿时沉默了。

微肃的双眼闪过心疼,从他手中抽出手,扶上了他的脸,叹息,“御儿,你是皇帝,这些都是为了你的天下不得不做的。哀家知道你一直憋着一口气,所以自三年前慕容一氏铲除之后,哀家便一直未让你再纳妃子,哀家也希望你能找到自己喜欢的女人册立为妃……”

“之之便是孙儿喜欢的女人……”拓跋御坚定道,“而且之之以外,孙儿不会再喜欢任何一个女人,她是此生孙儿最想得到的人。”

太皇太后皱眉,沉凝的看他,半响,道,“那岚儿呢?”

“……”拓跋御看了她半响,勾唇,“她是云枫神医的徒儿,如此而已。”

心沉了沉。

太皇太后突地笑道,“御儿,若是哀家执意不让你和那个女人在一起?你会怎么做?”

凤瞳一缩,拓跋御仰头,没有回答她。

他这辈子最重要的两个女人,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把话说绝。

太皇太后见他不答,利眸精光一闪,站了起来,“御儿,凡是哀家都可依你,唯有这事,哀家不能答应你。”垂眸看他,嗓音突地一厉,“你若是不想害她,便放手。”

“你还年轻,谈一生为时尚早,你将来会发生什么事,遇到什么人都还未可知。你说爱她一生,只爱她,哀家只当是戏言。”

这把皇位来得太不容易,且事到如今还有人惦记着,她绝不能让人抓到他一丝诟病。

拓跋御在她话中抓住了重点。

若是之之已经被害,皇奶奶断不会再以她威吓他。

长睫遮挡眸内幽光,拓跋御突地转移了话题,“好了,皇奶奶,适才孙儿进来见您与众妃嫔相谈甚欢,说的什么?说出来让孙儿也高兴高兴。”

太皇太后顺阶便走,笑道,“那些个妃子还能与哀家这个老太婆说些什么,个个句句都离不开皇帝,所以皇帝要多去后宫走走。”

拓跋御点头,“孙儿知道了。”

之后,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扯了些,太皇太后留他用午膳,拓跋御借说有奏折未看,便离开了。

待他离开之后,苏嬷嬷便走了进来,附耳与太皇太后说了什么。

太皇太后听后冷笑,“传令下去,务必在皇帝之前找到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苏嬷嬷点头,退了出去。

太皇太后眯了眯眸,眼底是决然的杀意。

今日若是皇帝没来找她,她或许便任她在宫外苟活着,可是皇帝偏偏来了,且言辞间全是被她所迷惑。

自古红颜多祸水,皇帝对她的情义已经超出了一个帝王该给予的范围,留下她,绝非明智。

如果说之前她欲杀她还有几分不忍,可如今,她非死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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