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辛夷把谢煜的心思看透了七八分，但也不点破，只是点头道，“那我就先回暮云斋了。希望父亲能够把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还女儿一个清白。”
言罢，她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半夏忍不住问道，“四小姐之前明明与小姐水火不容，今夜却跑出来替小姐说话，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谢辛夷淡淡道，“她这是想要向我证明自己的价值，让我日后帮她一把。”
“那小姐以后要帮她吗？”
谢辛夷摇头，“她刚才就那样冲出来替我说话，直接跟她的亲生母亲和亲姐姐决裂，并没有证明她的价值，反而更证实了她的愚蠢，我为何要帮一个没有利用价值又愚蠢的人？不过谢云妍这个人就是蠢，坏心眼子不及郭莞和谢云姝万分，日后她若是不再对我作妖的话，我可以不动她，这已经是我的最大让步。”
谢辛夷离开清芜苑以后，谢煜把人都打发走了，只留下了郭莞、谢云姝和谢云妍三个人。
他的面色太过于阴郁，让她们三人分外不安。
良久，谢煜终于开口问谢云妍，“你刚才说云姝今日打扮得比德妃娘娘还要华丽，此话可是当真？”
谢云妍虽然心中有些发怵，但仍是大着胆子点了头，“今日几乎整个京城的高门命妇和小姐都参加了德妃娘娘的生辰宴，她们都看见了，女儿不敢说半句假话。”
闻言，谢煜冷笑了起来，那双眼睛里暗沉得可怕。之前谢云姝只说她被迫跳了一支舞后，就被德妃认作了干女儿，他一直都有所怀疑，现在终于弄了个清清楚楚。这一切并非因为她跳那支舞出了风头，而是因为她那身华丽的妆扮。
德妃是什么人，那可是庆元帝身边的第一宠妃，她多年受宠，以至于赵璟曜也倍受庆元帝宠爱。只要不出意外，他就会是大齐的储君，未来的皇帝，她身为他的母妃，自然要给他做一个德行兼备的皇后。
谢云姝的美本来已经是原罪，但相府嫡女的身份对她颇有加成，所以只要她举止得当，德妃之前还曾对谢煜暗示过想要让她嫁给赵璟曜为妃。
但她今日打扮华贵至极，又在众人面前跳舞，出尽了风头。别说德妃不喜，恐怕这件事传到庆元帝耳朵里更是不妥当。
她天生貌美无比，的确是抓住男人心得利器。
可在庆元帝和德妃的眼中，如此骄奢有失沉稳的行为作风，却容易让君王沉浸在享乐之中，完全不堪皇后重任。
谢煜曾多次叮嘱郭莞谢云姝一定要低调行事，博一个好名声就行，他自然会替她铺一条好路。可现在看来，她们母女分明是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
特别是谢云姝，之前他还觉得自己这个二女儿聪慧敏捷，温柔贤淑，可现在看来，他当真是看走了眼。
她，完全比不上谢辛夷！
想到这里，谢煜看向谢云姝，声音冷得可怕，“云姝，我素来对你寄予厚望，对你格外偏爱，可你却把我的话完全抛诸脑后，让我之前为付出的心血付诸东流……”
“父亲，女儿知道错了。”谢云姝道，“女儿真的知错了，但凭父亲责罚。”
郭莞赶紧道，“相爷，虽说云姝今日的确打扮得华丽了一些，但也是为了相府的颜面。更何况谢辛夷也是满头珠翠，你就算要怪罪也不能怪云姝一个人。”
“相府的颜面？我谢家世代清流，从不以奢侈为颜面。也就只有你们郭家祖上从商，才会小家子气地以为华丽的东西能够支撑所谓的颜面而已。”谢煜道，“我素日里千叮咛万嘱咐，让你们低调行事，你们却反其道而行，如今犯下了发错，却还妄想拉其他人下水，不觉得可笑么？”虽然谢辛夷今日满头珠翠也不妥，可他从来都未曾对这个女儿寄予过厚望。
唯有谢云姝，他付出诸多心血，今日却毁于一旦。
“父亲！”谢云姝苦苦哀求，“女儿真的只是一时糊涂，你就原谅女儿这一次吧！”若是谢煜放弃了她，她母仪天下的路可真的就断了。
谢煜低头看着她，不说话，心中却在暗自计较。他一共就只有三个嫡出的女儿，谢辛夷已经彻底不可掌控，他还得想办法打压她，自然不可能把谢家的希望压在她身上。而谢云妍冲动无脑，相貌平平，更是不堪大任。说起来，就算谢云姝犯了如此大错，但只要她的容貌还在，他就不能放弃她。
可这一次，他必须让她受够教训，免得日后再做出什么蠢事来。
“云妍先回去。”
闻言，谢云妍一脸不解地看着谢煜，只见他仍是阴沉着脸，她也不敢多问，赶紧依言离开了。
这时，谢煜再一次看向谢云姝，目光冷冽，像是要把她彻底看穿一般，“你素日里都听我的话，低调行事，今日为何会在德妃娘娘的生辰宴上如此打扮，出尽风头？云姝，我要听实话。”
谢云姝赶紧道，“是长姐可以诱导女儿，所以女儿才做出了这般糊涂的行径。”
她把谢辛夷最近的所作所为都告诉了谢煜，谢煜越听眉头就皱得越紧。
待谢云姝说完以后，他开口问道，“就算辛夷有意引导，但也是你自己落入了她的圈套。你回来之后不知自省，反而故意给自己下毒构陷她，你不觉得自己愚蠢至极么？”
谢云姝又惊又怕地看着谢煜，“父亲，我……”原来，他已经知道是自己下的毒。
“云姝，你这次实在是太让我失望了。”谢煜道，“我会让人治好你的脸，接下来的这段日子里，你就待在房间里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许踏出房门半步。”
谢云姝颓然坐在地上，心底却松了一口气，至少谢煜并没有放弃她，以后她完全还有机会扳回来。
总有一日，她会让谢辛夷像条狗一样跪在自己面前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