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这次之后,林家大房彻底低落到尘埃里去,一个失了科举资格的林田、毁容的王氏、瘫痪的林老太,他们再没有能力翻起什么大浪花了。

只是他们至今仍不懂得什么叫见好就收。

一天天咒骂个没完,都在一个屋檐下,简直吵死个人。

林轩久皱皱眉,是时候把阿春接回来了。

总免得那些人没事儿干,嘴巴喷脏。

想到就办,林轩久跟赵氏打了招呼,去新屋牵出来自家的牛车,驾着车去了县里。

到了宵香阁后院门外,林轩久跳下牛车,把车停在了后院。

周妈妈闻讯来迎,“哟,我的林姑娘,你终于来了啊……”

刚巧牛拉了坨牛粪,林轩久本欲回应,又连忙道了声抱歉,从车厢里翻出了一只粪桶,把牛粪铲起来。

乡下人家,牛粪是有机肥,能壮田,林轩久自打买了牛,就有收集牛粪的习惯。

她做的自然,倒是把周妈妈看愣了。

林轩久收拾完了,还去洗了手,才对上周妈妈复杂的神色,歉然的说,“不好意思。”

周妈妈微微摇头,赞许的说,“你倒是个能吃苦的。”

林轩久失笑,“这算什么苦头啊?”

她为了让家人吃口饱饭,还干过硬着头皮提着草药到医馆强卖的事。

“进去聊。”周妈妈客气的把她请进自己的闺房。

林轩久重新为周妈妈号脉,并详细的询问了近几日的病情,态度很是认真,最后唰唰写下了一张药方。

“按照这方子,先吃五日。”

周妈妈郑重的接了,谢过她,另又从匣子里翻出一张纸,推到林轩久面前。

“林阿春的身契。”

林轩久挑眉,“你这般信我。”

刚开了方子,都还没用药呢,居然就信自己能治好病。

周妈妈捂嘴笑,“益康医馆的丑医,据说就没有不能治的病,就连陈总兵都将你奉为座上宾,我哪里有不信的道理呢?”

她倒是查的清楚。

转念一想,青楼楚馆,本就是人员流动复杂的地方,加上玩乐的客人高兴了,就很容易不经意流露出些消息。

若是有心去探查,确实能得到不少有用的情报。

林轩久想到周妈妈也有后台,她背后的贵人,想必就是打着这般主意,将青楼变成了一个情报站。

她懂得深浅,不会失礼的过分探究。

收下了林阿春的身契,林轩久好似不经意的问,“阿春自上县衙之后,有没有再接过客?”

“为什么问这个。”

林轩久耸肩,“总觉得周妈妈应当是个会把利益最大化的生意人。”

周妈妈换了个姿势,翻了个好看的白眼,“到刚才前,阿春都是我的姑娘,我不该让她挣银子吗?”

“该是该,可你别告诉我,你把人弄坏了。”

林轩久虽然这般说着,神色没几分急切,更不会有担忧,周妈妈既然生意人,就不会干那砸招牌的事。

“那倒不会,我是讲信誉的生意人,谈好的事,怎么会违约,保证她回去躺两天就好。”

眼下肯定是起不来身的。

林轩久无奈摇头,这周妈妈还真是个冷酷无情的角色,她决定今后尽量还是不要得罪她。

周妈妈轻哼,“我这也是帮你,她在我这里吃得苦头越多,越会感激你。”

林轩久起身告辞,“那周妈妈可就错了,你不知我堂妹的性子,她不是会记好的人。”

“啧,那可真是可惜。”

周妈妈送她出去,指了个护院,给她带路。

林轩久见到林阿春,即使心里已经有了底,依旧给吓了一跳。

她还是小看了周妈妈的手段。

林轩久顿时打定主意,不仅不能得罪周妈妈,还要想办法交好她。

周妈妈是个狠人,这种人当朋友,能做很多她自己不方便出手的事。

接了林阿春回家,她把人丢给了王氏。

王氏一看阿春的惨样,本来都快流干的眼泪,又出来了,“我可怜的阿春,哪个丧尽天良的这么对你啊!老天快开开眼,把害了你的人都劈死!”

这么明白的指桑骂槐,林轩久沉了脸。

“大伯娘再叫大点声,把乡邻都招来,最好让人都知道阿春从哪儿回来,又给人糟蹋成啥样。”

王氏立即哑声,不敢再骂。

阿春再咋样,今后也得要嫁人的,要是传出去了找不到人家要,她家可不就平白亏掉了一笔彩礼银钱吗。

林轩久懒得管她转什么心思,把阿春搬下去,拉着自己宝贝牛车去收拾干净。

新车呢,就沾的血糊糊的。

她很看重自己的新座驾,虽说比不上马车奢华,那也可是她的第一辆车。

车厢按照她的期望,做成了封闭式的,今后赵氏坐车里,就可以经常跟她去县里了。

接下来几日,林轩久的生活平静了一段时间。

阿春不负众望的把亲娘、亲哥折腾的没空再来找茬了。少了大房找事作死,人生简直美好极了。

林轩久花了不少功夫,终于彻底掌握了气针这门技能。

她对自己的金手指非常上心,完全掌握了之后,不得不感叹古法技艺博大精深,居然还真有这么玄乎的神奇东西。

林轩久的手从家里的大肥猪背上移开。

“不错,很肥,肝上方有大片板油,能炼出不少油。它的右后腿腿骨曾经骨折过,骨头有点没对齐。”

做出了结论,她对林福说,“等待会杀猪的来了,看我说的对不对。”

今天刚巧阿迁跟林福都休假,他们准备请人把养了一年的大肥猪宰掉。

赵氏又喜又忧,“阿九你也会以气针探诊了,这是你外祖父的绝技。”

因为赵儒亭这门独门秘技,赵氏跟着进京享受到了富贵的童年,也同样因为父亲的猝死,她掉落尘埃,变成了一名农妇。

说不上现在她是什么心情。

又高兴林轩久有出息,又怕这门绝技会给她招祸。

“阿娘,技艺是没有没有对与错,只看是何人如何用它了。”林轩久安慰她,“难道阿娘希望外祖父的绝技失传吗?”

赵氏缓缓摇头,“你外祖对这门绝技很骄傲,你娘没本事,学不来这些。你既然得了传承,就好好将它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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