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久像是没发现他的尴尬,笑着说,“罗县令也是好雅兴啊。

这时候不为弟弟的案情奔走,怎么跑来找我这么一个郎中呢?

莫不是令慈身子又不妥了?”

谢东湘嘴角勾起少许。

小丫头这张嘴,还真是能气死个人。

“当不起林姑娘您惦记,您真是好本事,让本官佩服啊!”罗青云皮笑肉不笑的应道。

林轩久故作惊讶,“我做了什么?能让罗县令如此钦佩?”

“林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罗青云冷笑着说,“之前是本官失察,让舍弟着了你的道,可不代表事情就没有回转余地。”

林轩久笑到无懈可击,“我不懂罗县令在说什么。

贵府二公子的事,我也有所听闻,真的感到很抱歉。

想不到二公子如此情深意重。

只可惜爱错了佳人,还闹出了人命官司,真是个悲剧啊。”

罗青云表情一阵扭曲,对着少女清澈无辜的脸,他差点没忍住想一拳揍上去。

他忽然明白罗成云为何提起林轩久就咬牙切齿,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了。

如今他的脑海里也酝酿着无数种恶毒的法子弄死她。

可惜,也只能想想。

谢参将就在边上看着呢,他甚至连林轩久的一根头发丝儿都碰不得。

“好!林姑娘,你有本事,这一场,算本官输!

不过,林姑娘,看在相识一场的份上,我还是给你个忠告: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事情走到这一步,确实是他轻敌了,平白赔上了亲弟弟的一条命。

罗青云隐晦的瞥了眼谢东湘。

不就是后台,当他没有?

那就看看谢参将跟瑜王,到底哪个后台更硬一点!

“瞧罗县令说的,不遭人妒是庸才,想站的高,就得承受更大的挑战。

我也给罗县令您一个忠告,人情轻似土,切莫笑的太早。”

林轩久笑颜如花,让罗青云突然有不好的预感。

“你什么意思?”

林轩久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没什么,随口说说,罗县令若是不爱听,大可当作没听到。”

罗青云压下心头不安,“那就谢谢林姑娘关心了。”

林轩久忽而又道,“回去替我向罗二公子问好。”

“舍弟当不得林姑娘你问候。”罗青云完全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这句话。

罗成云现在什么情况,她又不是不知道。

还问好,分明是恶心他吧!

林轩久温和的笑笑,“说的也是,你的弟弟,当然是你自己关心。

牢狱里应该不好过吧,这天气,冷了饿了的也得熬着。

不过没关系,倒也不用熬很久,很快就该有结果。

哎,罢了,多说无益,就此预祝罗县令,官途亨通,前途无量。”

罗青云拳头握紧,复又逼着自己松开,可很快又忍不住握紧。

眼前少女这张娇俏的面孔,简直比地狱的恶鬼还要可恶!

分明是她设的局,逼着罗青云亲手把自己弟弟送上绝路,如今还来嘲笑他?

她真的好狠!

几次深呼吸都压不下暴怒的情绪,罗青云如今只想狠狠的把拳头嵌在这张欠揍的脸上。

只是手才刚举起来,谢东湘就动了。

也没看清楚谢大公子怎么动作的,罗青云就撞破了门板掉进了院子里。

林轩久嗔怒,“东湘,你这么对待客人太不礼貌了。”

这话这语气,说得好像是谢东湘严厉的说了一句重话似的z

罗青云气的更加气血翻涌。

谢东湘竟然还反驳说道,“我只是拍了他一巴掌,谁知道他这么不经事。”

罗青云气血翻涌,喉头一甜,张口呕出了一大口鲜血,眼睛翻白,终于晕过去了。

等把半死不活的罗青云送了出去,总算安静了。

谢东湘平白看了场大戏,非常满意小丫头张牙舞爪的样子,心情愉悦的离开。

林轩久思量了片刻,去命明花给自己取披风。

“姑娘要出门吗?”

“罗县令都能来瞧瞧我,我总得礼尚往来,去瞧瞧他弟弟啊。

还有我那个堂妹,也在牢里呢。”

如今罗青云想脱罪,罗成云跟林阿春的口供至关重要。

虽说案子能粉饰太平,罗青云肯定是封过口的,可未尝没有破绽呢。

别人不好说,林阿春她是了解的。

最是自私自利,且心肠狠毒。

宋陆胜因为她和外人私通,而产生纠纷,继而被人失手杀死。

无论那犯人是罗青云还是罗成云,林阿春的罪责是逃不脱的。

若说她能乖乖的去死,林轩久肯定是不信的。

这两人如今都关在了县衙的大牢里。

罗青云未能自证己身,如今县衙由巡抚接管。

林轩久拿着谢东湘的令牌,说是要看看狱中的堂妹,狱卒没有为难,爽快的放行了。

“最多两刻钟。”

“谢谢官爷通融。”明花将一只装了银锞子的锦囊递了上去。

狱卒掂量了一下,笑容更盛,“姑娘太客气了,请随小人来吧。”

穿过数道上锁的大门,前方是两排低矮的牢房。

牢房都以铁质的栅栏围着,除了过道的火把,再无其他光源,显得阴森森的。

“令妹在左手边第三个牢房,姑娘您去跟她说说话吧。

我与兄弟们在二道门外等着,您要离开时候,叩门便是了。”

狱卒叮嘱完了,又想起个事儿,“咱们县衙的大牢不分男女囚的,右边前头还关着个男囚,姑娘小心些,不要被冲撞到了。”

林轩久不动声色的问,“可是那位罗二公子?”

“可不是嘛,罗县令的亲弟弟,从前多威风啊,如今杀了人,犯了事,就是个阶下囚,姑娘不用害怕。”

“知道了,谢谢官爷。”

狱卒退回到门外去,回避了开来。

林轩久在关押林阿春的牢房前停下。

牢房很小,不过丈许宽,靠墙的位置铺了些发霉的稻草,这么冷的天,连床棉被都没有,牢里的人只能抱着膝盖躺在稻草堆上。

林轩久静静的看着,指尖轻轻敲了敲铁栅栏。

林阿春好半天才动了,慢吞吞的抬起头。

第一眼先看到了牢门外那双黛青色宝花罗的绣鞋。

视线上移,看到了莲白色双蝶立水裙,上头的绣样精美异常,蝴蝶栩栩如生,仿佛能飞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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