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旅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玄空秘旨 > 第四章 幽谷奇遇(上)
那一日,莫流云被那老妇人一掌打落山崖,身在半空急速下坠,耳旁风声劲急,只得闭目待死。突然“砰”的一声,一阵剧痛袭来,身子撞到了什么物事,跟着便听到几声“喀喇喇”树枝断裂的声音。

睁眼急看,原来是从山崖峭壁横向生长出来的一株大松树被他撞断了。危急之中看到一丝生还的救命稻草,怎能不让他欣喜若狂。山峰如此之高,他下坠之势何其猛烈!这株大松树被他撞断之后也向下急坠,接连又撞断两株松树,到得第四株才止住下坠之势。

莫流云哪管全身剧痛,只紧紧抱住松树枝干,随着枝干的上下摆动而摇晃不定。突然一枝松枝打到他右肋断裂之处,更是疼痛难忍。良久,待疼痛稍缓,他微一定神,向下望去,只见深谷中云雾弥漫,兀自不见尽头。

他慢慢爬靠到崖壁,忙伸出左手,牢牢揪住了崖旁几株矮松的短枝,这才惊魂略定。微一定神,向那几株古松说道:“古松兄弟,今日你大显神通救我莫流云一命,我莫流云有生之年断然不能忘记。那老贼婆现在定以为大爷我已经葬身崖底,万想不到我命不该绝,偏偏古松兄救我一命。嘿嘿…哈哈…”

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硬生生捡回一条命,如何能不开怀大笑。

他细看之下,发现山崖裂开了一条大缝,勉强可攀援而下。他休息了一阵,待疼痛稍缓,沿着崖缝慢慢爬落。崖缝中尽多砂石草木,倒也不致一溜而下。只是山崖似乎无穷无尽,爬到后来,衣衫早给荆刺扯得东破一块,西烂一条,手脚上更是到处破损。

也不知爬了多少时候,仍然未到谷底。

莫流云又觉胸口隐隐作痛,只得停下休息,休息过后便又向下爬去。左足先踏在一块手掌大小的砂石上面。突然,那砂石一散便向下掉落,莫流云“啊哟”一声大叫,随即身子又向下坠去。片刻之间,“砰”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只觉头晕目眩,晕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莫流云昏迷中仍觉有什么东西不断打在脸上。又过片刻,悠悠醒来。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只见地上长满了青草,开满了小花。娇艳欲滴的花朵之上,沾着一滴滴晶莹剔透的露水,每当花朵不能承受露水之重时,便会倾斜一边,露水便顺流而下恰巧滴落在莫流云的脸上。

抬头看到远处一片清澈异常的大湖。湖水一平如镜,湖中心倒映着一轮皎洁的明月,如此看来当是子夜时分。

他自己也不知昏迷了多长时间,只觉左侧小腿疼痛异常,想是腿骨已断。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却是不能,微一用力便觉气血翻涌,头昏眼花。况且自从卧云楼出来后,只吃了些野果,不曾吃得半点食物,腹中空空如何能有体力。只得竭力仰起头来,让花朵上滴下的露水滴在口中。只觉露水入口清凉甘甜,顿觉精神一震。

待体力恢复一些后,他强忍疼痛站起身来。单腿支撑,踉踉跄跄地跳跃到湖边,伸手抄起几口湖水吃了。湖水入口清凉甘美,便如一道清凉的水线沁入心脾,说不出的舒服受用。又吃了几口湖水,斜眼看见些许兰花开在湖畔,在月色下摇曳生姿,送来阵阵幽香。

休息片刻,便沿湖走去,寻觅出谷的通道。

这湖作椭圆之形,倒有大半隐在花草丛中。他沿湖兜了个圈子,约有十余里之远近,湖之四周尽是悬崖峭壁,绝无出路,只有他下来的山坡最缓。又见南面山坡下,一股清泉潺潺而流,泉水不断汇入湖中。

心想,这湖水有清泉注入,又是如此波澜不惊,平静异常,定有泄水之处。仰望高崖,白雾封谷,叹道:“就算自己身体完好之时,也绝不可能攀援而上,何况此时身受重伤。”坐在湖边,空自烦恼,没半点计较处。

良久,失望之余竟心生幻想:“倘若我变作一条游鱼,生活在这湖中,自此远离江湖纷争,不问世事烦恼,岂不美哉!”想到此处不禁哑然失笑。忽而又想起冷若霜来,心道:“如果冷姑娘在此相伴的话,就是十年八年,一百年八十年那也不会生厌。只是…只是你这小子一见钟情,人家冷姑娘可不见得有这般想法。”

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长时间,忽的惊坐而起。牵动身上的伤口又是一阵阵的疼痛,不禁“哎呦哎呦”的叫唤起来。只觉周围的景色渐渐瞧得更加清楚,想来已是黎明时分。

但见谷中静悄悄地,别说人迹,连兽踪也无半点,唯闻偶尔几声鸟语,遥相和呼,却又瞧不见鸟儿的任何踪迹。他见了这等情景,又发起愁来,如此这般不出几天便要饿死在这幽谷之中。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突的听到“扑通”一声,似有什么物事跳入了湖中。定睛细看,过了一会,突见一条尺约大小的肥鱼从湖中一跃而起,随即又钻入湖中,湖水复又发出“扑通”的声响。

莫流云抓耳挠腮,大喜过望,折了两根树枝握在手中,又取出腰间匕首将树枝一头削尖,只待再有鱼跃出水面便用树枝射杀。待他取匕首时才猛然想到,自己悬在腰间的长剑和胸口的钵盂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想是坠崖时,长剑和钵盂已经先落入谷底。此刻射鱼要紧,长剑明日再找不迟。

忽而他“啊呀”一声大叫,伸手入怀当即宽下心来。此刻虽衣衫褴褛,秘籍却是完好无损。原来他随时都将师傅下山所给的易龙图经放在身上。这易龙图经可是华山派的镇山之宝,如若遗失那可如何对得起师傅?当真是华山派的千古罪人了。

突然,一条鱼跃出水面,他眼疾手快,“嗤”的一声手中树枝激射而出打中鱼腹。那树枝仍是余势不减,将鱼带到对岸才坠落在地。虽是重伤之余,以树枝射鱼仍不失了准头。当即捡了些树枝,取出火石生火烤鱼。

一只鱼只烤的七八分熟,便迫不及待吃了起来,鱼肉入口,顿觉满口喷香,美味异常,大呼:“爽哉!过瘾!”待一条鱼下肚,又喝了两口湖水。此时,天已微亮,心道:“劳累了这么长时间,不如先休息一会,待体力恢复再作盘算。”折了些树枝树叶铺在地上,打了些茅草铺在树枝上,倒头便睡。

他这一睡便是一日半夜,待醒来之时又是月上中天。只是此时满月已缺了一边。望着天空出了一会神,想到自己离开华山已有些时间,不知师傅师娘和各位师弟们可好。小师妹现在已到了哪里?冷姑娘现在怎样了?起身走到湖边,双手捧起冰凉的湖水洗了洗脸,顿觉清醒了很多。

只是小腿和右肋仍时常疼痛。得亏他练过分筋错骨手的功夫,平日里和师弟们拆招比试时,难免会有骨头断折的情况,是以熟稔接骨之道。他小心翼翼的将腿骨和肋骨接上,又躺在湖边休息。过了一会,只觉腹中饥饿,又像昨晚一样射鱼充饥。

待饱餐一顿之后,又生出谷之望,随即又在四面崖壁仔细查看出谷之道,同时寻得了丢失的宝剑和曾救得自己性命的钵盂。但出谷之道却是一无所获,于是又坐在湖边静养。

如此这般,过了数日。数日之来以烤鱼和野果充饥,静心休养,养伤之余仍每天修习易龙图经的内功心法,伤势已然好了小半,左腿已勉强可以支地走路。只是断骨之痛仍时常折磨。伤筋动骨乃是外伤,只得静养以待痊愈,别无它法。

这一日午后,莫流云又以树枝射鱼充饥,待一条大鱼跃出水面,“嗤”的一声已被他射中。他不急于捡鱼,待射中第二条之后才一瘸一拐的走将过去。说也奇怪,待他过去之后竟丝毫不见鱼的踪影。

不禁心生疑惑,道:“难道是力气使得大了,把鱼打到了前面的草丛中?”随即向前面的草丛走过去。莫流云这才注意到,这片草丛竟不同于它处。此处草丛甚为浓密,且高出甚多,已然没及自己腰腹。

他又向草丛深处跨出几步,仔细寻鱼。突然一股血腥之气钻入鼻孔,跟着左侧草丛一动,随即听到一阵“沙沙沙”的声响,想来定是什么物事在草丛上爬动所发。莫流云好奇心起,定睛细瞧,忽而“啊哟”一声大叫,顿时吓得一颗心怦怦乱跳,原来是一条大蛇。

忙伸手拔出腰间匕首,以防大蛇暴起伤人。西瞧之下,这蛇约莫碗口粗细,少说也有一丈多长,通体发出绿油油的光芒,正昂首吐信发出“丝丝”的声响。蛇头一动不动,两眼紧紧盯着莫流云。

莫流云全神贯注,只见这大蛇全身皆为青碧之色,隐藏在草丛之中极难察觉。而大蛇身旁正是自己打上来的两条鱼,鱼身上虽插着树枝,仍是跳动不已。

他一生之中何曾见过如此硕大身躯的青蛇,一颗心只是突突乱跳。但想自己身子健全之时,自然不惧怕这畜生,只是现在伤势未愈,腿脚又极不灵便,不免手心生出冷汗,背脊隐隐发凉。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生怕青蛇突然袭击自己。

一人一蛇就这样僵持了近一盏茶时分。

说也凑巧,恰在此时,一束阳光直直的打在莫流云手中匕首之上,经匕首反射直刺青蛇双眼。那青蛇忽的蛇头向右一摆,随即迅捷异常的直扑莫流云。莫流云举起匕首便刺向青蛇头部,哪知青蛇身躯虽大,却甚是灵活,蛇头轻巧巧避过匕首,身子一转已把莫流云团团缠住。

莫流云只觉手臂脚腕,前胸后背都已被青蛇死死缠住,顿时摔倒在地。别说挣扎脱身,就是呼吸也感困难。全身上下除了头部之外,竟半点动弹不得。

片刻间只觉青蛇越缠越紧,忽而那充满腥气的血盆大口,猛然向莫流云脖颈咬落。就在这间不容发之际,莫流云急中生智,用头拼命抵住大蛇的下颌,不敢有丝毫松懈。心道:“若是被这畜生一口咬将下来,哪里还有命在。”

如此又僵持了一会儿,突然那蛇缠绕之力微微一松,随即又复缠绕。如此这般反复了几次,莫流云待大蛇微微休息的间歇,便喘的几口大气,忽的想到:“难道只有你这畜生会用嘴的么,大爷我便不会?是死是活全在这口上的功夫了。”

主意已定,待大蛇再次稍微放松之时,莫流云突然将头一偏,以闪电之势张嘴咬向大蛇下颌。大蛇吃痛,身子不断左右扭转,反而将莫流云缠的更紧了。莫流云挣扎着,身子也跟着扭转,只是咬中大蛇下颌的一张嘴,无论如何是不敢松开的了。

忽的一阵血腥之气直沁鼻息,原来大蛇下颌已被莫流云咬破,蛇血如泉涌般流入莫流云口中。他不敢张口将蛇血吐出,唯恐错失这一自保良机,是以口中蛇血满了之后就吞入腹中。大蛇受伤,缠绕之力自然小了许多,不过一盏茶时分,莫流云已觉腹中既满且胀,那大蛇已是气若游丝,眼睛也已缓缓闭上,缠绕之力已若有似无。

莫流云这才微微松口。突的那大蛇眼睛睁开,全身乱扭,莫流云又紧紧咬住,哪敢再松口。心道:“你这畜生竟然也会咋死欺我。”又过良久,大蛇才一动不动了,莫流云仍是死死咬住不放。

经过这番与大蛇的生死相搏,莫流云已是筋疲力尽,又感全身剧痛难忍,随身便躺在地上休息。刚喘的几口大气,突然又听到一阵“沙沙丝丝”的响声,这一惊当真非同小可,“霍”的坐起身来。

但看到那条大蛇仍是纹丝不动的躺在地上,随即放下心来,哈哈笑道:“莫流云啊莫流云,你小子竟被这畜生吓得神经兮兮了。呵呵,这要是传了出去,还不让人笑掉了大牙?”正要躺下,突然“沙沙丝丝”的声响又切切实实传入耳中。

莫流云一骨碌爬起身来,这一次他听得清楚,确信绝不是幻觉,警觉异常的注视着四周。恰在此时,一阵清风吹过,前面花草随风摆动,又是一条大蛇出现在眼前。莫流云只暗暗叫苦,叫道:“你这畜生倒也聪明,隐藏在花草丛中伺机而动。若不是这阵风吹散了花草,大爷我还当真发现不了你。”

他定睛细看,不免又惊出一身冷汗。这条大蛇通体透红,没有一点杂色,其身躯之大与刚才所杀青蛇有过之而无不及。右臂微微伸向腰间的匕首,就在他右手微动之际那赤红大蛇已势如闪电般游了过来。

莫流云本已疲惫不堪,但此时性命攸关,也不知哪里生出一股力气。红蛇刚要缠住自己之时,他已双手扼住其下颌,如法炮制,又是张口咬去。这次他不给大蛇任何喘息的机会,用尽平生之力咬破蛇之下颌,吸取大蛇鲜血。不一会功夫,大蛇也已被莫流云所杀。

这次他不敢稍作停留,起身便回。刚走的两步,又转身回来,自言自语道:“大爷每天只以野果和湖鱼充饥,吃也吃的腻了。今日你这两条畜生送上门来,正好大爷也换换口味。”用匕首划开蛇腹,取了蛇胆。又将两条大蛇烤了,吃了一些蛇肉这才踉踉跄跄向平时睡觉的地方走去。

回到安身之所便躺下休息。良久,又觉腹中饥饿。用钵盂取了湖水将蛇胆吃了。他素来知道蛇胆苦味难当,所以不敢咬破,只得将其整体吞入腹中。待蛇胆入腹,突地大叫一声“啊呀不好。这两条大蛇,一条碧绿清幽,一条赤红似火,实属罕见,不知是否有毒?”

一惊之下已觉胸闷异常,全身炽热,四肢百骸犹如在烈火中灼烧一般。伸手掏出胸口的易龙图经丢在地上,随即踉踉跄跄向湖中奔去。湖水清幽,待他一跳进水中,身子周边的清水竟“嗤嗤”作响,不多时竟冒出丝丝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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