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片祖先的草原，这片神奇的大地，腾格里在呼唤，长生天在哀叹，还有肥美的牛羊叫声，织成了这天际美丽的云歌……”
白音嘹亮的歌声在草原上空回荡，我骑着驯服的野马王，心中说不出的惬意。
金色的夕阳挂在天边，马背上驮着草捆子，搭着装满牛粪饼的背篓。
阿凡提口中嗬嗬声不断，驯服的野马如温顺的小鹿，纷纷跟在白额野马王的背后。
我当时一个跃身，骑上了野马王的背，野马王嘶鸣不已，扬起了前蹄，在荒野中奔驰跳跃，要将我从马背上甩下去。
不过，我使出了吃奶劲儿，抓着马鬃死活不放，经过一番长时间的博弈，才将这批野心十足的白额野马王驯服。
唐画嫣骑着一匹青色的小马驹，头上戴着草编的花环，笑靥如花，摆弄着打神鞭，呵斥着四周的野马。
阿凡提乐的合不拢嘴，不时扬扬手，就像是领导人检阅军队一般，透出了得意之色。
白音骑着一头洋红大野马，在草场里奔走驱赶着野马，防止有马匹掉队，就像是驱赶自己的马群一般。
“我阿爸要是见到这么多的野马，一定非常开心。”白音笑着说道。
骨算子嘿嘿一笑：“你阿爸可是倔脾气，他说不定认为这是长生天的精灵，让我们全部赶走呢。”
白音做了一个鬼脸：“才不会呢。”
晚霞满天，一抹抹彩色的云彩如油画一般，给草原染上了一层绚烂的浓妆。
远处的山脉消失在了地平线上，另一边出现了大片的草场，一群群牛羊在草原上食草，发出了咩咩咩……哞哞哞的声音，在这无边的草原上透着辽远的静美。
天地之间，仿佛是静止不动的，却又像是浮动的云朵，无时不在流转……
乌力罕老人见到大群的野马，当下乐的合不拢嘴，跪在草场里朝着西方磕了几个头，一个劲儿感谢腾格里的恩赐。
“太好了啊，有这些优良的野马，夏季交配的时候，就能有优良的种马，产下更肥美的小马驹，壮大我们的牧场……”
乌力罕老人的脸上洋溢着喜气，马圈不够用，好在是有备用的木料，将马圈扩建了一部分，直到半夜才完工，众人将野马赶到马圈里圈养了起来。
乌力罕老人连夜给我的野马王打了马蹄铁，上了马笼头，又找了一副精美的马鞍送给了我，作为驯服野马王收获马群的报答。
夜里，众人聚集在一起商议了獠孽袭击草场的事情，乌力罕告诉众人，派出去打探的人说目前还没有发现獠孽的踪迹。
不过，他告诫大家千万不能放松警惕，因为獠孽非常狡猾。
“明天就是马赛，会有其他草场的牧民过来，大家趁着马赛的掩护，准备防御獠孽的陷阱和工事，记住，千万不能泄露。”乌力罕老人神色凝重。
其他人也说了一些意见，不过他们不像乌力罕老人，大多使用的是蒙古语，我也听不懂。
这时，图拉站起来说：“我看根本就没有什么獠孽侵袭草场，一定是这几个小子造谣生事，不如将他们赶出去，免得引发祸乱。”
白音看着图拉道：“图拉，你怎么能这样说，他们白天还给我们草场带来了一大群野马呢。”
这图拉看来是有些针对我们几人，他愤愤然道：“鬼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野马群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就偏偏让他们赶上了。”
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怕是有些嫉妒吧，真是让人心中好笑。
乌力罕老人黑着脸道：“图拉，你如果饿了，就回家去吃饭吧。”
图拉哼了一声，坐在氆氇上一言不发，狠狠盯了我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在说明天赛马要你好看。
虽然强龙压不过地头蛇，但这草原上民风淳朴，我还不信他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
当然，他要是想要在明天的马赛上玩儿阴的，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商议结束后，其他人都离开了，乌力罕老人留下了我和骨算子等人，还有一个青脸皮的老者。
青面皮的老者并非是草原人，和骨算子一样都是十年前来这里的，他医术了得，大家都叫他鬼郎中。
鬼郎中不苟言笑，整个商议期间，没说过一句话，似乎对一切都不关心的样子。
这时，白音和母亲和几个女人端来了的夜宵，是炖的羊肉和一些烤肉，做的非常精美。
骨算子和鬼郎中二人对视一眼，哼了一声，似乎谁也不鸟谁，抓起烤肉大口吃了起来。
我心中有些好奇，这二人似乎有些过节，看起来其中有什么隐情。
乌力罕老人咳嗽一声对骨算子说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大家就不要在活在过去了，让过去的都过去。
鬼郎中闷声说我是想过去，可是某些人小心眼儿，怀恨在心不肯罢休。
骨算子一听火冒三丈，头上的破道士帽跳了起来，瞪着眼看着鬼郎中，咧着嘴说你说谁小心眼？
鬼郎中冷笑一声，闷声说谁应答就是说谁喽。
骨算子将口中的烤肉咽了下去，对着鬼郎中直翻白眼，骂道老小子你说话客气点儿，惹毛了老子，拆了你的那把老骨头。
鬼郎中面无惧色，冷笑着说你别光说，光说不练假把式，你有种来拆呀，今天你不拆，你就是孙子养的。
骨算子却怂了，哼了一声，骂道老子看到你就恶心，碰你，怕脏了老子的手。
鬼郎中冷笑几声说你就是嘴上功夫了得，纸老虎，只能唬唬胆子小的人，对老夫可是毫无作用。
骨算子急了眼，就要扑过去撕打，乌力罕急忙给我们使眼色，我急忙拦住了骨算子，真怕二人打起来了。
阿凡提吃着烤肉说怎么说着说着就吵起来了，等吃饱了再吵也不迟嘛，别影响大家用餐的心情。
骨算子就坡下驴，骂了几声鬼郎中，坐下后自己舀了一碗炖羊肉，吸溜吸溜喝了起来。
后来我才知道，骨算子在多年前喜欢上了一个姑娘，而那姑娘的哥哥就是鬼郎中。
骨算子带着姑娘逃到了草原，鬼郎中竟然追了过来，二人争吵了很久，可是发现姑娘竟然不见了……
至于鬼郎中的妹妹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骨算子和鬼郎中二人便自此留在了草原。
一晃就是十年，那姑娘再也没出现过，但二人谁也没离开。
不过，却发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儿，骨算子和鬼郎中一夜之间，从二十多岁年轻人变成了六十岁多少的老人模样，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有人问及他们容貌变化之事，二人都绝口不提。
但是大家都清楚，那就是骨算子有了占卜的能力，而鬼郎中拥有了神奇的医术。
甚至有人猜测骨算子和鬼郎中和魔鬼做了交易，将自己的寿命卖给了魔鬼，换成了算命之术和神医秘典……
这些传闻是我从白音口中得知的，至于真假就没人清楚了。
不过，骨算子听我叫他老子说折寿，他的实际年龄才三十多岁，想必此事并非谣传。
用过夜宵之后，乌力罕老人和我们讲了一下关于獠孽防御之事。
原来，在多年前的獠孽侵袭草原事件之后，他们就布下了一些陷阱和工事，但因为那东西长期没有维护，早就废弃了。
每次獠孽都是从黑山的方向出现，因此陷阱和工事，就分布在北方，有不少捕猎的陷坑和泥沼等，他已经和几个猎人察看了所有的陷阱，只有少数几个还有防御之力，其它的已经损毁掉了，必须重新布置才行……
乌力罕老人告诉我们，他已经吩咐了下去，有不少汉子自动加入了防御獠孽的活动之中。
明天的马赛如期举行，希望这次能一举歼灭獠孽，永除后患。
我对众人说獠孽会不会趁着明天马赛而来？
鬼郎中说这种可能性极大，让众人做好准备，他已经通知了所有的族人，明天会提高警惕的。
这时，几个年轻人来到了蒙古包里，乌力罕老人安排了一下，让他们明天接待从别的草场来的牧民，并传达獠孽将要来袭的消息，让大家做好准备。
白音说：“阿爸，把消息都说出去，会不会引起恐慌啊？”
乌力罕老人沉声道：“事已至此，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总比毫无准备的好，我们草场上距离黑山最近的，也是獠孽袭击第一站，这次能不能通过去，就要看腾格里的意思了。羊吃草，人吃羊，獠孽要吃人啊……”
骨算子拿出骨牌摆动一阵子，嘿嘿一笑道：“无妨，獠孽明天马赛绝不会出现。”
鬼郎中冷笑一声，对骨算子说你要是真有本事，就算算獠孽什么时候来袭击，别说那些不着边儿的话，顶个屁用。
骨算子眉头紧皱叹息一声，看来不让你信服，是不行了。
他说完收了骨牌，从怀里拿出了一个兽骨，咬破手指将鲜血滴在的银白色的兽骨上，兽骨散发出了淡淡的银光。
许久，只见兽骨上出现了一条条诡异的文字，似乎是某种远古的密文巫咒。
骨算子嘴唇发白，似乎又苍老了几分，他看着兽骨上诡异的血纹，眼神闪烁。
鬼郎中冷笑一声问怎么不说话，难道哑巴了不成？
我们几人都盯着骨算子，等待他的回复。
骨算子擦去了兽骨上的血字，道：“后天凌晨，卯时左右，獠孽必来袭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