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烟霍得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理了一下头发,道:“爸,我去开门。”

薄远山颔首,秦烟才伸手打开了书房的门,是秦茵茵。

秦烟有些意外,蹲下身扶住秦茵茵小小的身体,问:“茵茵,你怎么上来了?”

秦茵茵舔了一下唇瓣,低声说:“奶奶让我上来叫妈妈和爷爷下去一起吃饭!”

薄远山听到动静,从书房里走了出来,看见他,秦茵茵的身体瑟缩了一下,伸手攥住了秦烟的手指,一双乌黑透亮的眼睛怯生生地看着薄远山。

“这就是那个孩子?”

薄远山清了清嗓子,把声音放缓,问秦烟。

秦烟点了点头,把秦茵茵从地上抱了起来,靠近薄远山,道:“茵茵,这是爷爷。”

秦茵茵捏着秦烟的衣服,虽然薄远山打薄云深的时候,吓到了秦茵茵,但她还是声音软糯地叫了一声:“爷爷。”

“诶。”

薄远山应了一声,尽管克制着,但秦烟依旧从他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难以隐藏的激动。

他上下打量了几眼秦茵茵,视线锁在秦茵茵那双眼睛上,道:“眼睛像云深。”

秦茵茵的长相其实像秦烟,唇红齿白,但就像是薄远山说的那样,秦茵茵的一双眼睛,其实和薄云深有几分相似。

只不过她年龄小,还没有长开,很多人都看不出来。

加上当初她是怀着孕嫁给薄云深的,所有人都没有把茵茵往薄云深的身上想。

秦烟笑了笑,转移了话题,道:“爸,我们下去吃饭吧,不要让妈他们等急了。”

“嗯。”

薄远山应了一声,往楼下走,秦烟抱着秦茵茵跟在薄远山的身后。

刚走到客厅里,三人迎面撞上了被薄妈妈扶着从书房里出来的薄云深,他伸手蹭了一下脸上的冷汗,脸色苍白。

见到秦烟和薄远山,嘴角讥讽的挑起一丝笑容,身杆不自觉的站直了起来。

他身上换了一件衬衫,依旧是白色,隐隐约约能看见胸膛前缠着的纱布。

薄远山拧了拧眉心,冷冰冰的丢下了两个字:“吃饭!”

薄妈妈舒了一口气,知道这件事儿,算是翻篇了,便扶着薄云深往餐桌边儿走。

秦烟见状,将秦茵茵放在地上,伸手要去扶薄云深另一只胳膊。

因为她这一个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拉近,她的鼻翼之间,再度嗅到了那股血腥味儿。被处理过的原因,浅淡了不少。

秦烟睫毛下压,遮住其中的诸多情绪。

薄云深见她毫不设防地靠近,心里的怨气再次冒了上来,几乎在秦烟的手扶上来的时候,他就抬手大力将秦烟挥开。

“我就不劳烦秦总监假好心了!”

薄云深下手没轻没重,秦烟踉跄了两下才站稳,闻言,脸色苍白了下去。

这个动作做完,薄云深脸上最后一丝血色也消失殆尽,薄远山的脸色一拧,“烟儿好心好意扶你,你这是干什么?”

薄云深冷笑一声。

烟儿?

好心好意?

他瞎,还真看不见!

一个动作,将薄云深包扎好的伤口再次撕裂,他从秦烟面前过去,已经有血水从中渗出来。

薄妈妈心疼,握着薄云深的力道都紧了起来,周围的气氛,因此一阵冷凝,沈如云却仿佛没有眼色一般,道:“爸,这四妹让四弟白挨了一顿鞭子,您不让四弟生气,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给我闭嘴!”

薄远山怒喝了一声,沈如云的身体抖了抖,下意识的噤了声。

薄云深嘴角翘了翘,在餐桌边上坐了下来,他一有动作,几个人就都上了桌。

上一桌饭菜被人撤了下去,换了一桌新的,桌面上有好几样薄云深喜欢的菜。

折腾到现在,中午秦烟叫的外卖薄云深也没吃几口,早就饿了。

他抬了下手,刚捏起筷子,一块红烧肉就落在了薄云深的碗里,薄云深顺着筷子看了过去,目光落在薄远山的脸上。

他有些不自在,道:“今天委屈你了,多吃点。”

薄云深抵了抵唇角,头顶的灯光尽数落在他的眼眸里,让他墨黑色的瞳仁看上去更加的深邃幽沉。

他夹起碗里的红烧肉,阴阳怪气地开口:“爸,你刚不还说我是畜生么?您对畜生这么好?”

薄远山和薄妈妈同时眼皮跳了跳,薄妈妈坐在薄远山的右手边,正好和坐在薄远山左手边的薄云深隔了一个桌面。

她狠狠瞪了薄云深一眼。这小兔崽子,一天不找打,心里不好受是不是?

薄云捏着筷子,夹着那一块红烧肉,也不吃,在碗里玩了起来,被灯光映着,他那张脸分外的苍白,看上去多少有些与平日的形象不符。

“好了,云深,怎么跟你爸说话的?刚刚说的都是气话,怎么还往心里去了?”

薄云深看着薄远山的方向,笑了一下,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儿。

薄远山唇缝弧度紧抿成一道直线,掐了眉心,脸上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道:“这顿鞭子给你提个醒,下次再有什么事儿,不要胡乱承认,对你没好处!”

薄云深嘲笑着开口:“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爸?”

薄远山的脸猛地青了下去,他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将筷子放下,又道:“今天是我太冲动,没弄清楚原委就先动手抽了你鞭子……”

“您这是在给我道歉?”

薄云深接过话头,道:“要是换您两句好话的代价是一顿鞭子的话,下次您还是别说了!”

正吃着饭,薄远山突然重重砸下筷子,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薄妈妈吓得心口一跳,伸手拉住薄远山的手臂,道:

“行了远山,云深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们爷俩怎么每次都弄得这么剑拔弩张的?大家都在,好好说话,成么?”

薄远山看了一眼薄妈妈,虽然没有点头,但是手却重新拿起了筷子。

薄妈妈见状笑了一下,为了缓解气氛,又说道:“云深就是嘴硬,心肠不坏。知道过两天就是老三的祭日了,怕我伤心,打算回来陪我住两天。”

薄远山眉梢动了动,目光朝薄云深的方向看了过去。

灯光层层叠叠的折射在他的眼底,将他墨玉般的瞳仁,映衬的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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