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大楼离开到家，梁子衿的整个脑袋都还处于蒙圈状态，没有太反应过来。她的心里还在不断的反复响起宋容庭说的话，见或者不见，仿若两个天平，选择那一边梁子衿都没想好。见了之后如何，不见又如何。事情到底是要清楚一些，还是不用太清楚。就好比人是活得明白一点，还是活得糊涂一点好。
褚冉回来的时候，梁子衿还坐在沙发上，从下午做到天黑，现在已经六点整。褚冉到学校接完Angla，领着她用要是开的门，房间里没有开灯，眼前突然一亮。梁子衿被那亮光刺了眼睛，抬起胳膊挡住光。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平常要到七点才到家。今天你又逃班了？”褚冉刚把Angla的书包放到桌子上。
“妈咪……”
Angla已经飞奔着跑到了梁子衿的怀里，甜甜地叫道。
梁子衿摸了摸她的脑袋，亲了一口：“乖，我们Angla真乖！”
“你个小没良心的，明明天天都是你干妈我接的你，你倒好，好处全部算到你亲妈身上了。果然养母不如亲妈跟你亲啊！”褚冉佯装不太开心的吐槽，边说着话还边叹了口气，十分受伤的样子。
Angla看的好笑，和梁子衿对望了一眼，Angla才起身朝着褚冉跑过去，扑倒她的怀里去：“干妈，Angla哪里有这样啊，Angla明明跟干妈也很亲的，这不是难得见到妈咪在家等着我，我开心嘛。”
褚冉摸了摸Angla黑丛丛的小脑袋，好笑：“好啦好啦，干妈就跟你开玩笑，你不是还有作业要写，赶快进去写。我和你妈咪不打扰你学习了，等你写完作业了，我和你妈咪把饭就做好了，咱们吃饭的时候在聊哈！”
Angla听话的点了点头：“那妈咪，干妈我就先进去房间了！”
褚冉走到梁子衿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推搡了她一把：“喂，你怎么呢，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样子。难道和你家的徐处长吵架了？可是吵架了不是更应该对你苛刻点，怎么会让你提前下班呀！”
和徐献在一起这事，梁子衿简单的和褚冉提过一回。她没细说，褚冉也很体贴的没详细的问。大家彼此都明白，有些事想说的话肯定会对对方说，但没有说出来的话，那肯定是觉得不好说，或者说不出来。
只是现在褚冉口口声声地打趣。
梁子衿无奈的笑了笑：“你别瞎打趣我，我请的病假回来的。完全没有那回事。”
“哦，神马，你生病啦！来，我摸摸看。”褚冉立马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朝梁子衿身前窜去，摸了摸她的额头，再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没感觉额头发烫啊，是不是其它方面不舒服啊，还是来亲戚了？我看你脸色却是有点不好，很缺血啊！”
“啊呸。我上周刚走的。”梁子衿有些无语地横了褚冉一眼。
“那是啥嘛！”
梁子衿回头看了一眼怏怏的坐在旁边的褚冉，神情变的严肃起来，她朝着褚冉那边靠了靠，推了推她：“喂，冉冉，我问你个问题，你认真回答我，你答应我我们不开玩笑。”
“行，你说吧！我保证不开玩笑。”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个人告诉要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个事情是个秘密，但跟你身边的人有关。其实这件事情你知道或者不知道都没事，反正关于这个秘密的那个人，跟你没有半毛钱的关系了。他过得不好，反倒你越高兴的。”梁子衿清了清嗓子：“嗯，那你觉得你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秘密呀？还是跟我认识的人有关，那肯定是什么阴谋啦！这是个阴谋，你又可以马上知道这个阴谋是什么。”褚冉有些为难的样子：“虽然说吧，有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不知道的事情那就千万别去瞎知道，有时候越是掺和进去，越是变得复杂。还不如能装不知道就不知道。”
梁子衿转头没在看褚冉：“你这话说了跟没说一样。”
“那你怎么想？”褚冉转身趴到梁子衿的肩头上：“听你这意思，分明就是特别想知道的样子嘛。我不过是让你别知道，你就一副我好想说了废话一样，这不明显，你就没打算问我嘛。你这叫什么来着，多此一问，对，多此一问。”
“冉冉，我没和你开玩笑。”梁子衿认真的看向褚冉。
褚冉眨了眨眼睛：“好伐，我也没和你开玩笑，既然有人要告诉你，你就过去看看呗。知道就知道嘛，反正你不是说了嘛，知道了对你也没什么影响，你心里都很确定不管是什么阴谋，都跟你无关。那你纠结个屁啊！”
“再说，反正你在这里纠结来纠结去的想去，还不如想做啥就做啥好了，不然错过了机会，到时候你后悔怎么办？所以呀……你懂得？”
褚冉从梁子衿的肩头上下来，走到冰箱边，拿出来一瓶易拉罐装的百威：“要不要喝一口？俗话说酒壮人胆，喝一口了说不定你就知道该不该去了。”
“不用了。”梁子衿抬头看了看墙壁上挂着的时钟，六点半了。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那我就出去了，晚上要辛苦你帮Angla做饭了，虽然你做的不那么好吃，但Angla偶尔吃那么一两回，更能感念她妈咪的辛苦。”顿了下，她笑的一脸奸佞：“冉冉，你说对不对？”
“滚……早点滚，早点好。”褚冉挥了挥手，一脸再也不想见到她的样子。
梁子衿这才觉得整个下午都很紧绷的神情终于缓解了，她回房间换了一身衣服，就出了门。
……
半路的时候，徐献给梁子衿打了个电话。
梁子衿犹豫了片刻，没接电话。等到电话挂断的时候，才给徐献发了条短信：
【徐处长是吧，我是子衿的室友冉冉，就是那个褚冉。她正在睡觉，所以没接电话。等下她睡醒了，我让她给你回电话过去。你看可以吗？】
信息很快显示发送过去。
正巧电话又在这个时候进来，还是徐献……电话响了三声之后，戛然而止，看来是看到短信了。梁子衿长舒了口气，把电话关了机，放到包包里。
出租车很快就到了东方之珠，现在是晚上七点整了，外面的天已经全黑，东方之珠的霓虹灯牌匾都亮了起来。眼前都是灯火通明的一片，在夜色中带着糜烂的色彩。有些刺眼，也与她现在的心境显得格格不入。
推门走了进去，领班的换了个新人，不大认识她。礼貌的走到她面前，问她有没有熟悉的包间，或者还是他帮着安排一间。
梁子衿摇了摇头：“我找你们宋总。”
“宋总？额，不好意思，请问您是哪位，和我们宋总有预约吗？”领班有些犹豫的样子打量着梁子衿，她穿着很随便，棉布的碎花裙，和个西装长款外套，短发随意的披散着。没化妆，因为懒得画。
梁子衿正要回答。
“老林，这位是我们的稀客。我来招待吧！”一个女人的声音突然插话进来，声线低沉暗哑，却并不会让人听着不舒服，反倒因为这份沙哑，令她的声音更加显得独特，自有一股气质在里面。
那个叫老林的领班立刻回头对着女人点了点头：“心姐好！”然后朝着前面走了几步，才小声地问：“心姐，这位小姐是谁呀，我以前没怎么见过，难道也是哪家的豪门千金？”
这种场子的人说话历来就是这样，捧高踩低也是常事。本来到这里来的都是大爷，但他们作为一个夜场的领班，要是不认得人，C市有钱人不少，到时候冲撞了某个，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褚心穿着红色的紧身长裙，手里还叼着跟烟，没抽完。她捻起指尖在老林身上拍了拍：“怎么，看上呢还是怎么地，废话还这么多。她以前的身份倒是和你差不了多少，现在嘛，恐怕你就真的高攀不起了。”说着她抬头越过小林，看向梁子衿：“梁小姐，哦，不对，应该可以称你一声，徐夫人了。怎么，堂堂的处长夫人到这种地方来，是要明察暗访还是怎么地？”
“心姐，你这话就折煞我了。我过来是因为宋总叫我过来，有点事情要谈下。明察暗访，我的身份算不上。倒是心姐你这话有点含义啊！”梁子衿笑了笑：“难道东方之珠这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在暗箱操作？”
褚心的脸色变了变，老林已经很识相的转头先走了。狭窄的走廊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女人，默然对视。然后褚心率先笑了：“看来好长时间没见，现在你也开始独当一面了哈！”顿了下，她面上的笑意又没了，变成以往那种很疏离的清冷的表情：“既然是和宋总约好的，你知道他的房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然后褚心的高跟鞋踩着细碎的步子，转头就离开了。
褚心的布履沉稳中带着妖娆，一贯的属于她的作风。梁子衿脑袋里突然想起之前听过的关于褚心的事情，如果这姑娘当年没遇见到宋容庭，现在可能赚完钱，就过上平凡人的日子了。但转头她又一想，褚心是什么样的人，她那么好强，即便没遇见宋容庭，还有张容庭，陈容庭，她都会让自己过得更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