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式餐厅。
姚歆宸和苏梓宁两人相对而坐。
对面的人脸上带着淡笑，双眸之中却并没有那么深的笑意。她心中泛起的淡淡的不安，隐约还夹杂着愧疚。
“梓宁～”
从她进来到现在，苏梓宁一直都没开口，可电话中的她明明很严肃，很紧张。
“蒋先生还真是用心，你瞧瞧你的小脸比之前圆了。”苏梓宁柔声说完，端起杯子微微抿了一口苏打水。
“嗯，他很用心。”姚歆宸回道。
她对他，很是感激。
没有他寸步不离的照顾和守护，她肚子中的孩子，可能真会被自己给搞没了。
“可惜你不能喝酒，我只好一个人畅饮了。”苏梓宁向前挪动身子，手打响指示意一边的侍应。
“别傻看着，叫你来不是看的。”
姚歆宸心中有疑惑，却还是佯装没事的拿起餐具吃了起来。
很快，红酒上桌，苏梓宁一杯接着一杯。从开始的品酒演变成灌酒，姚歆宸眉头微蹙：“你空腹不敢这样喝酒。”
“没事。”苏梓宁带着淡笑摇头：“歆宸，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意回老宅吗？”
揣度半晌，姚歆宸答的小心翼翼：“对家里人来说，你已经嫁人了，所以回去你怕被议论吧。”
就仿佛之前的她，就算和苏君泽一开始是协议，她也没想着时间到期之后再回姚家。
嫁人和未嫁，归家，始终是有区别的。
“是恶心。”苏梓宁咬牙。
这个答案超出了姚歆宸心中所想的种种原因。她眼里盛满了疑惑，紧跟着投向对面的人。
“那么早结婚，是我自愿的，不是联姻。”苏梓宁的声音变的浅淡。
她重复着是她自愿的，可姚歆宸却感觉这自愿两字她说的很勉强。
猝然，她提高声音：“就是不想在老宅呆，太恶心了。她是我妈妈，可她所做的事情，我理解不了的同时也憎恨着。”
简短的一席话，让姚歆宸震惊。
“她有现在的下场，都是她咎由自取的！”苏梓宁说着又满上了一杯酒，她扬着头，喉头上下滚动的很快。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姚歆宸问。
苏梓宁这话的意思，摆明就是知道今天杨秀英被带走的事情，否则怎么会用下场两字形容。
“我才不关心她的死活呢！是她让我对婚姻感觉恐怖和恶心，却又不得不去做选择。只有这样我才可以离开老宅，才会离开恶心的地方。我那个时候才多大啊，自己都不记得了。”苏梓宁一手握着红酒瓶身，下颚抵在手背上，视线也移到了其他地方。
“你知道我看到她和那个人在一起做的事情，当时的反应是什么？”苏梓宁扯动嘴角扬着笑。
这一句一句的内容砸进姚歆宸的心中，让她闷的喘不过气。
她刚刚还以为苏梓宁是知道了杨秀英的下场，所以想通过她了解事情的真相，可此刻，她…大脑除了一片空白还是空白。
苏梓宁早就知道杨秀英和程秉岳之间的事情了。早到几年之前，又或者是十几年之前…
天…
“别说了。梓宁，别再说了，也别去回忆，忘掉它。已经过去了，已经结束了…”姚歆宸伸出手臂放在苏梓宁的手背上。
“忘不掉因为它已经是回忆了。”苏梓宁呢喃的摇头。
豆大的眼泪随着动作滑落。
“你想想大哥，想想你自己和家里的其他人。想回去的时候就回去看看，那里始终是你的家。”姚歆宸开解道。
最主要的原因，是她担忧苏铭立。
这么大的事情，又是这么严重，他所受到的打击可想而知了。
“我真的不想听到他的名字，她太懦弱了。呵～可是我和他又有什么区别，如果他一开始就制止，这件事情早就结束了。”
“你的意思…”姚歆宸震惊到结巴。
苏梓宁的意思是，苏铭立也是知道这件事情的！
不会吧！！！
这太难以理解了！
姚歆宸回不过神来，后来苏梓宁的呢喃之语。她听的清楚，可是想再回想一遍的时候，却想不起来话语中的重点。
苏铭立是太爱杨秀英了，真的是太爱她了。爱到愿意替她背负一些骂名，爱到愿意为她受血缘的看不起。
可杨秀英的回报，像她自己所说，相敬如宾。
姚歆宸停车下来，看着面前屹立的熟悉老宅。她倚靠着车头，身心都漫上了疲惫。可这里有苏君泽，这里更是他的家。
手掌不由得的抚上腹部，她扬着笑上楼。
推开房门，熟悉的味道让她心中升起雀跃。房中黑漆漆一片，一点光亮都没有，她摸索着走进：“苏君泽，怎么不开灯呢？”
她习惯了房中亮着一盏灯，不管亮度是明或是暗，看进眼里是温暖的。
之前就算房中亮着大灯，那盏似指引的台灯也不会灭，苏君泽不是也已经习惯了。怎么忽然就改变了，难不成是睡着了？
姚歆宸摸着黑，来到床边打开台灯，床铺整齐的毫无褶皱…
苏君泽不在。
是去处理大嫂的事情还是知道她回来刻意的出去了？
她无法确定。
翻出苏君泽的号码，还是和之前一样，仍是没有勇气拨出去。
是，纵然已经见面了，纵然这一次他没有让自己滚，可有些事情过去了不代表在你身上也过去。
叹息一声，她放下手机，沐浴结束出来的时候仍是没有苏君泽的身影，她抚了抚肚子，勉强的扯出一抹微笑。
随手拿起杂志翻看，随着夜色加深，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
两小时之后。
苏君泽打开门进来，房中的亮光让他脚步定在门口。下一瞬，他轻轻关上房门，看着姚歆宸倚靠抱枕熟睡时，阴沉的眸子不由的闪烁。眨眼间，他收回视线走进浴室。
“你回来了？”细微的声音唤醒了打盹的姚歆宸，可她关心的话语只是换来了他的视而不见和无动于衷。
浴室中的水流声就在耳边，哗啦啦，哗啦啦。那道模糊的身影就在眼前，一切都和往常相辉映，却又陌生不已。
她轻拍两下脸颊，进行自我安慰。可心中在释放的酸涩，却是一点也不如意。眼眶也渐渐发热，有泪水在的眼中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