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牧的脸色相当不好。
他万万没想到，老人竟然是打着这样的主意让他单独跟随出来的。
这是逼迫么？
何牧想到了刚才从老人身上腾起的狂暴威压和气势，心头又是一沉。
那恐怕不只是老人的情绪波动，更是一种力量的展示，为了就是让自己心生畏惧，答应他的要求。
但是何牧有可能答应么？
一时间，何牧心头思绪翻滚，万念丛生。
他想到了昔日和小妖的相遇，一起经历过的一切美好和危险，一想到自己即将要被迫和小妖分离，何牧的心里竟然一阵绞痛。
在小妖献祭一切，欲要强行拟化小天雷王周显的分身，而把自己陷入濒死的境地时，何牧就发现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小妖已经彻底融入了他的生活，甚至可以说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何牧已经不记得了，小妖曾多少次帮助过自己，走出绝境。两人甚至联手做出了越阶斩杀星王的光辉伟绩。
想到这里，何牧看向老人的眼神也变得越发坚定起来：
“前辈。”
“我尊敬你是小妖的爷爷，所以称呼你一声前辈。”
“但是你如果坚持让我离开小妖的话，还请恕晚辈做不到。更何况，这件事本不该我来选择吧？是去是留，难道不是由小妖来决定的么？”
“在我看来，前辈也没有决定他命运的权利。”
何牧不卑不亢，试图以理据争。老人闻言，眼底精芒一闪，深深看了一眼何牧：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又亮刀子？
何牧闻言自然忍不住心底一颤，但是神色仍然坚定：
“当然怕。”
“但是倘若前辈杀了我，又如何给小妖解释呢？”
“他不会相信你的。”
“更何况，我与小妖心意相通，早已产生灵魂本源层次的联系，倘若我死了，他肯定会知道是谁杀了我，待那时，我想发生的一切应该不是前辈愿意看到的吧？”
嗯？
老人闻言，眼瞳蓦地一缩，紧紧盯着何牧，心有惊讶。
他的确是在逼迫何牧，却不曾想到，何牧转而就将了他一军。
神魂本源层次的联系？
老人蓦地出手。
“呼！”
老人出手很快，快到何牧甚至来不及作出任何反应，只看到老人望向自己的双眸猛地浮起迷蒙光辉，自己就无法动弹了，一股无形的气势把自己笼罩，就在这一瞬间，何牧顿时有一种浑身上下所有秘密都被老人看穿的感觉，这股感觉，甚至比之前雷伯带给自己的感觉还要强烈百倍之多！
这
“糟糕！九极琉璃塔！”
何牧心头一紧。
其他东西无所谓，最重要的就是九极琉璃塔。虽然迄今为止，何牧都无法确定九极琉璃塔是什么层次的神兵，但他本能的感觉，九极琉璃塔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可是现在他体内所有力量都被封锁了。
正当何牧心中大急之时，突然——
嗡！
他感觉到，丹田内的九极琉璃塔突然微微颤动了一下，紧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其中涌出，把它自己笼罩在其中。
何牧自己自然是能够感应的到它的存在的。
但是老人似乎毫无发现，就这样直接忽视了。
瞒过去了？
何牧惊喜莫名，可正在这时，他还是看到身前的老人眼瞳蓦地一颤，露出惊讶之色：
“力量种子、速度种子、五行种子？！”
“你怎么会拥有它们？”
老人惊疑不定的看着何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探查的结果，而当他探查到何牧的识海，一枚纯白色的光团映入眼帘，感知到其中蒸腾的神魂力量，老人脸上的表情更为惊讶。
“神魂种子！玲珑道心！”
“小子，你的师傅是谁！”
“说！你接触小妖，到底是什么目的！”
老人的眼神和语气都一下子变得格外凌厉起来，浑身上下气势浩荡，翻滚不停，犹如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闷，黑压压的乌云深处，电闪雷鸣。
何牧知道，接下来自己只要一个回答不对，哪怕冒着被小妖发现风险，他也会毫不留情的立刻出手，不给自己任何狡辩的机会！
“我没有师尊。”
何牧道出实情。
的确，这是实话。
一路走来，他所修炼的一切，若不是来自于前世的记忆，就是九极琉璃塔的馈赠了，的确没有任何人指导他修行。
但老人怎可能相信？
“不可能！”
“你骗我！”
老人怒发冲冠：“别以为我探查不到你体内的靑蛟族血脉，你分明就是”
老人继续咆哮，可正在这时，突然，他的眼瞳蓦地一缩，仿若终于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眼底精芒一闪，充满困惑：
“天道印记？”
“下等世界的天道印记？”
“怎么可能，你分明就是靑蛟族的血脉，为何拥有的是下等世界的天道印记？”
“你不是用神界印记打开的我对小妖记忆的封禁？”
天道印记？
那是什么？
对于老人的这些话，何牧完全听不懂，仍然心惊胆战，提防老人会突然出手，可是紧接着，他惊讶的看到，老人身上的气息竟然渐渐平息下来，只是仍然眉头紧锁，想不通其中关键。
何牧见状，连忙抓紧机会，把昔日自己和陈靖在骸骨山脉内的经历说了出来。
老人闻言，紧锁的眉头这才终于舒缓了几分，疑惑的看着何牧：
“是这样？”
“你不是靑蛟族的人？”
“但是你一个小小凡人，又如何能成功炼化神蛟血脉？”
这个难题，自然是九极琉璃塔帮他解决的，但何牧现在当然不会这么说，要不然岂不是暴露了九极琉璃塔的存在了么。
“是神女。”
何牧硬着头皮撒谎，小心查探老人的神色，只见他犹豫了一下，眉头彻底舒展开来，轻轻点头：
“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可能。”
“但恐怕也是因为那时候你已经身怀力量种子的缘故吧？”
老人饱含深意的看了何牧一眼，何牧闻言，眼瞳顿时一颤。
力量种子？
老人是如何知道的？
是的。
昔日在汲取神蛟血脉的时候，何牧差点就坚持不下去，若不是力量种子陡然震动，镇压了神蛟内丹，恐怕他早就被其中澎湃庞大的力量冲击成碎片了，不可能活得下来。
何牧一直以为，这是九极琉璃塔暗中帮助的结果，但现在听老人的话音
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心怀疑惑，何牧只能硬着头皮追问：
“前辈，您是怎么知道的？”
“这大地种子到底是什么？”
此时的老人似乎也终于没有了之前的咄咄逼人，深深看了何牧一眼，道：
“你不知道？”
“在不知道的情况下，你可以凝化四大种子，你的运气真是不错啊。你说你背后没人指点，老夫是绝对不会信的。但是既然你的体内只有下等世界的印记，那老夫就姑且相信了你。”
又是因为下等世界印记
对于世界印记，何牧也很好奇，但很明显现在并不是纠结着一点的机会，老人似乎有解释的意思，何牧只能侧耳倾听。
但没想到，转念之间，老人又是几个问题抛了出来：
“说说吧，你是怎么凝化出四大种子的。”
何牧精神一凛。
他之所以能凝化出四大种子，自然都是和九极琉璃塔有关的。当然，他的回答肯定是不能牵扯到九极琉璃塔的。
于是乎，何牧开始解释。
从领悟举重若轻，参悟一品武意，到天地异象降临，凝化力量种子和速度种子。至于五行种子，何牧把它归功于一开始重塑经脉，独自领会五行武意，再加上包罗万象领域雏形的缘故，参悟星王力量，才凝化出了五行种子。
唯一不好解释的是神魂种子。
何牧只能再度编了一个谎言，说自己得到了一本奇书，在它的帮助下，自己才得以成功。
老人闻言，眼瞳越来越亮，当何牧说完，他的脸上已经是满满掩藏不住的惊奇。
“福缘，造化。”
“能得到下等世界印记的认可，你的气运着实不错。你感知的那股贯穿你肉身的力量，实际上就是你所在世界的气运之力。”
“也唯有天道的力量，可以冲破老夫在小妖神魂本源刻画的禁制。不过这也是机缘巧合了，如果不是你得到天地恩赐，并且让小妖分享了大半，老夫的禁制被冲刷大半，它也不可能成长的这么快，领会我幻神族一脉最强神通，更在今天机缘巧合被我感知到，救下你们的性命。”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气运之力？
何牧闻言惊讶，因为他还是第一次从一个强者的口中确切知道这等力量的真实存在。气运，这一直是流传在修炼界的一个传说，传闻有大气运之人，机缘巧合就能得到逆天的机缘和传承，运气爆表。
没想到，它是真的存在的。
但虽然对所谓气运之力不是很了解，但从老人的这番话中，何牧也大致听懂了其中的种种因果。
的确。
所有发生的一切都是有所关联的。
昔日若不是自己参悟了举重若轻，得到天道的认可，赐下大因果，小妖也无法觉醒自身血脉，领悟强大神通，也就没有今天的这些事情了。
是谁救了谁？
这其中的关系已经用一句两句话说不清了，就像是自己和小妖之间的关系一样。
但是，老人虽然说了这么多，何牧仍然不满足。
没说到关键地方啊。
力量种子它们，老人根本没有任何解释啊。
正当何牧心生焦急之时，终于听到老人宛若天籁般的声音再度响起：
“催动一下你体内的四大种子，让我瞧瞧。”
瞧瞧？
何牧闻言，当即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催动体内的力量种子，当即——
轰隆隆！
气血蒸腾，闷响传荡，何牧的整个身躯一下子都膨胀了几分，只是看到，便给人带来一种力量十足的感觉。
力量充沛的感觉贯穿全身，何牧体会到这种扎实无比的充实感，整个人似乎也多了几分自信，脸上自信满满。
毕竟，这些力量可是他扎扎实实修炼得到的。
可是，当老人看到他身上的这些变化，却立刻皱起了眉头，不满道：
“粗糙！”
“暴殄天物！”
“这力量种子让你得到，真是浪费了！”
浪费？
何牧讶然睁大双眼看着老人，一脸的不可思议。
我这还叫浪费？
一身气力甚至比星王还要强大了不知多少，这还叫粗糙？
何牧一时间甚至有些不满和生气。也对，任何人颇以为傲的成就被他人说成不入流，都会相当生气。
但不等何牧反驳，只见老人眼底精芒一闪：
“不过，你的确是一块不可多得的璞玉。”
“只是身在宝山不识宝物。”
“这样吧，看在你真心诚意对待小妖，并且还曾赐它机缘的情况下，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在七日之内，你能把四大种子中的任何一枚都修炼到扎根立命的层次，我兴许会考虑下你和小妖之间的未来。”
考虑？
何牧闻言，眼瞳蓦地睁大，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如此高峰回路转，老人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改变。
老人真的只是好心？
其中是否还暗有隐情？
但何牧此时完全顾不上思索这些了。
既然是机会，当然一定要抓住！
所以下一刻，何牧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追问：
“前辈，什么是扎根立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