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牧懵了。
一时间，他甚至忘记了远处正在爆发的那场神祗之战，满脑子都是四季神王刚才的那句话——
天道大圆满，斩杀巅峰真神！
许久，他才猛地醒来，下意识追问：
“那天道大圆满，是什么品阶？”
四季神王微微皱眉，道：
“既然是天道大圆满，当然是圣主层次。话说，虽然我足足见过三个天道大圆满，但是，还从未见过一个天道大圆满晋升神人境，哪怕是最强的那一个，在击杀巅峰真神之后，引发世界本源震动，差点蜕变，可最终还是失败了，身死道消。”
四季神王似乎对这一点颇为可惜，连连摇头。
何牧闻言再次被震撼。
天道大圆满，圣主境！
斩杀巅峰真神！
这已经不是越阶而战了，而是越两阶而战！要知道，在圣主境和真神境之间，还有一个神人境呢！
天道大圆满，这么强？
何牧好半晌才回神，这才意识到四季神王刚才说了什么，忍不住眉头微皱。
不对啊！
“前辈，您刚才不是说，天道大圆满一旦晋升神人境，就直接可以凝化万亿神海，怎么……”
四季神王解释：
“对，我是说了，一旦在你突破神人境之前，就像你晋升星王境，是有天地异象的，只不过星王境引动的是天地异象，神人境沟通的是世界本源之力。”
“万亿神海，确实是有，但只是征兆，只可惜，他最后还是失败了。”
为何会失败？
何牧不解。
按道理说，不是武道根基越深厚，就越容易突破么？
何牧直言询问，四季神王摇头道：
“正常情况下的确是这样，但天道大圆满很特殊。不止是天道大圆满强者，就是那些融合了完整大道的最强圣主，他们要想突破，也很难。”
“大道融合，是底蕴，也是枷锁。”
“你可以把大道融合当成枷锁，融合的越多，要冲破这枷锁自然就越难，虽然你的战力也会因为大道融合而更强，可枷锁的桎梏，要比你战力的提升强大太多了。”
四季神王无奈道：
“这也算是有得必有失吧。”
“据推断，一旦融合两种大道，突破或许还不受太多影响，但是更多的话，每多融合一条大道，突破神人境的可能性就会减少两成之多。”
“据我所知，那三个天道大圆满，除了第一位是无意间陷入桎梏，其他两人都是融合的大道太多了，陷入桎梏，寿元接近大限，然后无奈之下才成为天道大圆满的。”
何牧闻言一愣。
天道大圆满只是无奈？
但细想之下，四季神王这话也没毛病，他们的确没办法，自身的晋升之路已经被堵死了，不可能突破，倒不如一条大路走到黑。
一个天道大圆满有斩杀巅峰真神的战力，也已经很强大了，在有生之年，也能为家族做出巨大贡献。
何牧陷入沉默。
似乎，天道大圆满是条死路。
正在这时，四季神王似乎也觉得这次对何牧介绍天道大圆满实在是太多了，连忙道：
“所以，你不要走这条路，它是没有出路的。”
“有极道传承在身，只要你晋升，必然是同阶无敌，完全没必要追求如此极致的战力。极道之威已经很可观了，并且它是有出路的。”
何牧从四季神王的叮嘱中听出他的好意，连忙点头：
“是，前辈。”
何牧还没那么傻，哪怕他对天道大圆满真的很好奇，可既然是一条死路，他肯定不会选。
他又不蠢。
而正当何牧欲要向四季神王询问天道大圆满的战力为何如此强悍之时，突然——
“轰！”
一道剧烈的冲击波携卷声浪扑面而来，虚空震动，空间破碎，哪怕何牧距离九阳神君、陆纡两人的战圈足足两千余里，两人也并非全盛状态，可是这一次碰撞的余波还是让何牧承受不了，內腑震动，立刻催动体内神龙血脉，彻底龙化，鳞甲轰鸣，才勉强挡住了。
可怕！
何牧双眼睁大，看着前方早已化为一片混沌的战场，其中火光焚天，璀璨绚丽，更蕴藏无尽的杀意，让何牧心神震荡，难以自矜。
此时的他已经看不到九阳神君和陆纡两人了。
他们打碎了虚空，似乎已经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早已打出了真火，但是在虚空中，何牧仍然可以隐约看到似乎有鲜血飞溅出来。
是陆纡！
九阳神君只是魂体，是没有鲜血的，两人之中也只有陆纡有真正的肉身！
陆纡负伤了！
他不是九阳神君的对手？
何牧大急。
他当然希望看到两人两败俱伤才最好，其中任何一方以巨大的优势取得胜利都不是何牧想要看到的。
若是九阳神君死了，后者极有可能会试图夺舍自己。就在刚才和陆纡对话时，他已经显露出这样的心思了。
而一旦陆纡死了，以陆纡睚眦必报，欲找九阳神君复仇甚至敢于自毁神格，自断晋升之路的做法，他肯定饶不了自己！
何牧心神慌乱，可是，他根本看不到战圈内的一切，只能干着急，但就在这时，突然，一道灵光在心底闪过。
他虽然看不到，但是有人能看到啊！
何牧立刻分出一缕神魂，进入极道琉璃塔一层，果然一进去就看到四季神王正兴致盎然的盯着前方，似乎轻松看穿了一切屏障，看到了战圈内发生的一切。
何牧的突然到来也把四季神王吓了一跳，但当他看到何牧担心的双眸，立刻明白了他的心思，微微一笑，手一挥，一副清晰的图画出现在眼前。
“放心，他们很焦灼。”
“那陆纡敢来复仇，果然还是有几分道行的。”
何牧闻言心神一颤，立刻朝光幕看去，只见九阳神君和陆纡纠缠在一起，动作奇快无比，哪怕有四季神王的特殊处理，他也看的相当模糊，但是他能看出，陆纡和九阳神君的确没有分出胜负，很是焦灼。
陆纡的确负伤了，肩头喋血，何牧甚至能看到森然白骨闪烁的光芒，但他仿佛根本没有感受到痛苦一样，拼命追杀，冷酷而无情，不止是对敌人，也是对自己！
呼！
光影闪烁，陆纡和九阳神君的特点在四季神王的描绘下展现的淋漓尽致，正如他先前的判断那样，九阳神君封禁了本体，没有肉身，只能动用大道之力和神魂之力，远程轰杀才能最好的发挥出他的全部战力。但陆纡不同，他神格虽然碎了，但肉身强度还在，步步逼近，步步为营，如手中的长枪，无所畏惧，神勇直前，硬顶着九条火龙的围剿往前冲！
至于细节……
不好意思，没有细节。
陆纡和九阳神君的交手实在是太快了，哪怕何牧已经凝聚了武神之心，瞬息之间也无法捕捉到各自细节的精妙，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是两人浩荡的气势。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九阳神君到底是怎么得罪了陆纡，竟然能让后者如此拼命，甚至放弃了对武道的追逐？”
这一战，当看的何牧瞠目结舌。
一场神祗之战，能如乡村莽夫一般打成这样，他也是服气的。虽说何牧原本对神灵就没有多少敬畏，可是这一战还是刷新了他的三观。
“神灵，也是武者啊。”
何牧暗暗感叹。
当然，在一开始的骇然惊讶之后，何牧更为在意的，还是这场战斗的最后胜负。他是看不出来什么，只能问四季神王：
“前辈，您觉得他们两人谁能赢？”
“赢？”
四季神王微微蹙眉，似乎对这个问题也很难回答。
“暂时看不出。但是，他们两人的神格都破碎了，这样的一战无论对他们谁来说都是一场负担，哪怕赢了，也几乎不可能恢复了。”
“小子，你的机会来了。”
四季神王微笑看了何牧一眼，何牧立刻眼瞳亮起。
两败俱伤？
这的确是他最为喜闻乐见的！
“都死吧，死了最好！”
何牧捏紧拳头，心神亢奋，眼底精芒闪烁。然而正在这时，似乎是上天要呼应他心头的念想，突然——
“该死！”
“不仁不义的孽徒！既然你想找老夫拼命，那老夫就成全你！”
轰！
九阳神君雷震般的怒吼响起，何牧眼瞳蓦地一缩。
九阳神君，要拼命了？
何牧骇然看到，就在九阳神君怒吼爆出的一瞬间，骤然，整片虚空，包括他悬浮的这片空间也一样，天空瞬间被赤色笼罩。
它不是火焰的颜色，而是……
鲜血的颜色！
下一刻——
哗！
在何牧惊讶的注视下，虚空碎裂，头顶似乎有什么桎梏被打破了，血雾蒸腾，呼啸而至，单单是其中蕴藏的狂暴气息就足以让他胸口沉闷，难以呼吸。
血！
和正常人一样颜色的血。
可何牧一瞬间就知道九阳神君到底做了什么——
他解开自己肉身的封印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天而降的并非是他的肉身，只是气血。但这不是普通的鲜血，而是神血！
轰！
瞬息之间，血雾与九阳神君的神魂相融，让他因这场大战黯淡了数成的身躯一下子更加凝实了起来，气势狂暴，直接碾压了陆纡！
看到这一幕，何牧的一颗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九阳神君动用最后的底牌了！
陆纡还能挡得住么？
而就在何牧心生担忧之时，却听虚空中，陆纡阴冷不惧的声音骤然响起：
“哈哈哈哈，老匹夫，终于动用肉身了么？”
“可算被我等到了！”
嗯？
何牧闻言吃惊，看向四季神王凝化的光幕。
陆纡似乎早就猜到九阳神君会被自己逼迫到如此程度，早有准备？
是的。
只见陆纡浑身鲜血淋漓，嘴角却高高扬起，毒辣而狰狞，手腕一翻，长枪直接被丢落，一翻手，一柄闪耀着灼目紫光的匕首出现在手心，散发的流光和寒意让何牧哪怕通过光幕看到都忍不住心神一颤。
原本满脸杀意的九阳神君看到陆纡手中的紫色匕首更是脸色猛地大变，如遇蛇蝎，失声爆吼：
“溶血匕？！”
溶血匕？
那是什么？
何牧见状惊讶，意识到陆纡手中的匕首来历不俗，否则也不会让九阳神君如此面色大变，下意识看向身边的四季神王，而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四季神王这一刻也脸色蓦地一变：
“糟糕！”
何牧心里蓦地咯噔一下。
这溶血匕，很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