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许府出了事？”
能让如意这种状态的，除了许府许怀瑾也不做他想了。
而在许怀瑾问出口后，如意不仅没有开口，反而还低下了头，越发的沉默了。
见状，许怀瑾皱了眉头，可询问的话刚要出口，就停下了。如意是二夫人的人，许怀瑾可没忘二夫人的态度。
闭上眼，等再次睁开的时候已经是一片的平静，刚刚的话就像没有出口一般，直接转了话题。
“昨天王爷和诗夫人怎么样？”
“回娘娘的话，诗夫人被直接扔回去了。”
嘴角一抽，许怀瑾对于如意用的那个扔字很是疑惑。
“扔？”
“是的。”
说曹操曹操到，刚说起诗夫人，外面就传进了诗夫人的声音。扶额，许怀瑾还没开口，又听到了另一个娇柔的声音，觉得更头疼了。
珍夫人，竟然也来了。
如意的眼睛里带上了一点同情，许怀瑾对于这两个人的无力她是很清楚的，之前基本都是一个走一个来的，现在突然一起进来，很多事就麻烦了。
叹了口气，许怀瑾还没张嘴就听一阵嘈杂进来了，诗夫人直接扯着珍夫人跑了进来。
“娘娘，您要给奴家做主啊。”
“……”
诗夫人委屈的脸还在视线里，许怀瑾强忍住要捂住眼睛的冲动，按捺下了心神。
“你说是什么事？”
“她是细作。”
“……还真是巧。”
可不就是巧，前几天珍夫人刚在她面前说诗夫人是细作，今天就改成诗夫人说珍夫人是细作了。
“娘娘，求您给奴婢做主。”珍夫人白着一张脸，突然跪了下来，“诗夫人着实欺人太甚。”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欺你了。”
“你何时没有欺我。”
耳边的声音还在响着，许怀瑾开始还强忍住，可时间长了，还是忍耐不下去。眼看诗夫人又是提高了嗓门喊了起来，许怀瑾直接将茶盏扔了过去。
血几乎立刻流了下来，再看诗夫人，已经捂着被砸到的地方，一脸的晕乎乎的了。
“出去。”
冷静地吐出这两个字，许怀瑾嘴角泛起一抹嘲讽，在珍夫人苍白着脸看过来的时候，眼眸一暗。
“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但我的院子不欢迎你们来闹。要真的是细作，你直接和王爷说了便是，在我这里闹也没用，明白？”
珍夫人看着许怀瑾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怯怯地说：“奴婢知道了。”
“知道最好，这是最后一次。”
扔下这句话，许怀瑾不再去看诗夫人，一甩袖子就走了。
脚步突然一顿，许怀瑾头也没回地说：“在我回来之前，将这里彻底清理一边。”
“是，娘娘。”
离开了院子，许怀瑾踩着小径慢吞吞地走着，漫无目的，干脆就看到哪个地方就往哪个地方走去。
突然停了下来，许府，是该回去看看了啊。
这个念头闪过，就像是被刻在了脑海里一般，怎么都消除不了了。
想的多了，许怀瑾就坐不住了。第二天早上，就让如意收拾了东西打算回许府看看。
坐在马车上，许怀瑾的神色是不安的，可也带上了一丝喜悦。许府，真的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回来过了。不知道这次回去，许府会变得如何？
这个问题很快就得到了答案，是难受。因为许府里，那些碍眼的人依旧存在着，甚至没有消失的预兆。
“见过娘娘。”
“免礼。”
许怀瑾脸色平淡，可心里却十分的不高兴，瞥了眼刚刚站起来的人，沐珂，也是有段时间没见过的人了。
“娘娘？”
被打量的多了，沐珂开口唤了声，都是疑惑。
许怀瑾一惊，收回了视线。
“父亲可在？”
“回娘娘的话，老爷出门了。”
皱眉，许言不在，她留在许府也就没意义了。刚要说走，就被一个声音给打消了念头。
“姐姐，你回来了。”
回头，一张脸赫然入目，还没说话，就是一个灿烂的笑容，直直地扑了过来。
“姐姐。”
抱着她，许怀瑾的嘴脸也不由得微微翘了起来，摸了摸她的长发，许怀瑾将她从怀里推开，远离着看了几眼，一边看还一边点头，最后得出了结果。
“很漂亮，露珠是越长越漂亮了。”
露珠，许家三小姐，是三房生的。自小身体就不好，而且许露珠的母亲性格太过和善，以至于母女两个在许府并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可许怀瑾对于许露珠却是十分的喜爱，即使不是同一个母亲，许怀瑾也是爱惜的紧。
“露珠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许露珠低着头，有些羞涩地说：“露珠一切都好。就是爹爹，说要让露珠出嫁。”
还没细想，许怀瑾就变了神色，露珠出嫁？她要是没记错的话，许杨梦还在吧？什么时候许府嫁小姐，都要不看享有顺序了。
“爹说哪家？”
话音刚落，许露珠就愣了，随之就捂住了许怀瑾的嘴巴，看了看左右，沐珂早在先前就退的远了，四周并没有站着什么人，许露珠才算是松了口气。看了眼许怀瑾，立刻就拉着她要往自己的院子走。
进了房间，许露珠将门紧紧地关着，转过身来就是满脸的担忧。
“姐姐，出嫁的人不能管娘家的事，姐姐这样会被人说的。”
许怀瑾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愕然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动。
“没什么的，只是想知道是哪家而已。”
摇头，许露珠道：“别人不知道姐姐什么性格，露珠还不知道么？姐姐，这件事你绝对不要插手。”
“可是……”
“姐姐，露珠长大了，也能自己决定了。”许露珠一脸的坚定。
见此，许怀瑾什么话都不见了，可眼神闪烁间，还是带上了担忧。
“小姐，二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许露珠脸色一白，半晌才应道：“……知道了。”
看出她的恐惧，许怀瑾心疼地握了她的手，说道：“我陪你去。”
许露珠想拒绝，可心底的恐惧那么的明显，什么声音都发不出了。
叹了口气，许怀瑾拉着她的手去了二夫人的院子。
门口，二夫人已经等着了，脸色显然不是很好，可许怀瑾却是丝毫不在意的。
“草民见过娘娘。”
“免礼。”
许怀瑾淡淡地开口，在二夫人起身看向自己的时候?，却看向了许杨梦。
没错，许杨梦也在后面站着，只是到底不如二夫人有心机，一脸愤怒和怨恨地盯着自己，这是深怕她什么都感觉不到么？
“妹妹似乎不高兴呢。”
“……娘娘，杨梦只是太高兴了而已。”
“是吗？那还真是荣幸。”
“外面天冷，娘娘还是进屋再说吧。”
左右看了看，许怀瑾抬脚进屋，走动间，还不忘拉着许露珠的手。
见状，许杨梦更加的怨恨了。只是下一刻，就被二夫人给拍了一下，什么情绪都得隐藏下去。
进屋坐下，丫鬟送上了茶水就退一下了，眨眼的时间，屋里只剩下四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眼神闪烁间都想着自己的事情。
最后还是许杨梦忍不住了，直接起身：“有话就说，磨蹭在这里算什么意思？”
许露珠瑟缩了一下，可在下一刻就坐直了。
二夫人没想到许杨梦会这样开口，顿时什么优雅什么高贵，都忘了。
“杨梦，你出去。”
许杨梦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话，顿时十分的不满。
“娘，我为什么要离开，就算离开也该是……”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屋里的四个人都有些愣住了。二夫人，刚刚打了许杨梦？
瞪大了眼睛，许露珠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们。
“姨娘，姐姐？”
“你叫谁姨娘？”
二夫人的表情太过可怕，让许露珠一个没忍住，直接缩进了许怀瑾身后。直到确定没有声音之后，才慢慢的探出了头。
“姐姐。”
揉了揉她的长发，许怀瑾道：“没事的，别怕。二夫人是姨娘，怎么会伤害露珠呢？别怕。”
一句话下来，别说是许杨梦，就是二夫人的脸色也彻底的难看了起来。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许怀瑾眨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就是表面的意思啊。”
她们这边你一句我一句的，说着意味不明的话。许言那边的情况却是十分的糟糕，当事情都抹平之后，天都已经黑了下来，整整的一天时间都磨蹭在了这里什么事都没有干过。
叹了口气，许言将自己手里的茶盏放了下来，在这个地方都待了整整一天了，许言早就觉得不耐烦了。而这种不耐烦在听到许怀瑾回了许府之后，就越发的厉害了。
“……你们先看着，我先回去看看。”
扔下这句话，许言就翻身上马，一路奔着许府而去。刚到门口，还没等马停下，就跳了下来，直奔后院而去。
“怀瑾回来了？人在哪儿？”
有知道的丫鬟出来说了地方，许言几乎是跑着过去的。刚到门外，脚步就顿住了。
“你以为你有什么能力？告诉你，许府的一切都是我的。就算你没出嫁，这些事情也轮不到你来管！”
话音刚落，许言就皱着眉头进去了。二夫人没想到刚说完许言就回来了，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住了。
“老，老爷。”
“起来吧。”
一句话说，二夫人就像是被针刺了一般，直接跳了起来。
空下来的椅子，许言二话不说就坐了下来，再抬头，二夫人已经低着头跪下了。旁边站着的，是二夫人的女儿许杨梦。
“杨梦，你在这里做什么？”
许杨梦没想到许言会这么问，顿时眼睛就瞪大了。
“爹，杨梦在这里陪着娘亲呢。”
许言是不悦的，可这种不悦在看到许露珠的时候，就越发的厉害了。
“怎么，你们两个今天都没事做吗？待在这里做什么？”
许露珠像是受了惊的兔子一般，在许言话音刚落的片刻就跳了起来，手足无措的说：“露珠这就离开。”
看她这个样子，许言的不喜越发的明显。许怀瑾带着一丝兴味地打量着，先前倒是没看到过，许露珠和许言的相处，倒是让自己觉得很意外。
许露珠说着就要走，却又被拦住了。对上许言不悦的眼神，许露珠吓得直接不敢抬头了。
半晌，许怀瑾很是无奈地起身：“父亲，妹妹还小。”
许言冷哼一声，没说话。
二夫人却是大着胆子开口了，只是说出的话却是特别的难听。
“露珠年级够大了，早该嫁了。再留在家里，指不定就败坏了许府的名声。”
要说许言别的不关心，对于许府的名声，许言却是格外的关心。因此在听了二夫人的话，几乎是没有思考的就要点头。
“父亲，有些话可要想清楚了。露珠年纪要是大的话，那杨梦的年纪岂不是更大吗？要知道杨梦比露珠还要大三岁呢。”
许言一愣，此时像是刚想起一般，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杨梦的婆家找好了吗？”
“！”二夫人嘴角一抽，原本以为自己的能力够好的了，可在对上许言这句话，再多解释都是无用的。
“老爷，杨梦还不着急。”
“不着急？”许怀瑾冷笑，“那露珠就更加不着急了啊。毕竟，比杨梦还小三岁呢。”
二夫人气的咬牙，可无论她怎么说，许怀瑾就咬住了比许杨梦小三岁，让二夫人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许露珠目瞪口呆地看着许怀瑾和二夫人说话，等到了最后谁都不开口了，目光都落在许言的身上。
二夫人一脸的委屈：“老爷，妾想让杨梦多陪妾一些时间。”
“爹，您可得想清楚了。就算是尚书府千金，可杨梦也是嫡女，年纪大了可就找不到好人家了。”
许怀瑾一脸的担忧，看着许杨梦都是欲言又止的，那种我是为了你好的感觉，让许言无奈了。
他是有些软耳根，可自家女儿的这态度，却是让他哭笑不得。瞥了眼许露珠，对于这个三女儿虽然不甚喜欢，可既然许怀瑾要帮，那他就顺着好了。
垂眼，许言装作思索了许久：“就让露珠留下吧，反正也不着急。”
这句话一出，二夫人还能说什么？只是在许言看不到的地方，眼神阴冷地盯着许怀瑾。
后者却是丝毫的不在乎。要是这样就会怕的话，她就不会开口了。
拉着许露珠的手，许怀瑾当着其他几人的面就问起了许露珠最近的生活，一点避让的意思都没有。
许露珠回答之前都下意识地扫一眼周围，没几次，许言就皱了眉头，在许怀瑾又问了一句之后，直接就站了起来。
“我还有事，怀瑾你跟我来一下。”
松开许露珠的手，许怀瑾微笑道：“露珠，你先回去吧，等会儿我去找你。”
许露珠怯怯地点头，在许怀瑾的注视下离开了。无视许杨梦阴冷的目光，许怀瑾一脸坦然地跟着许言走了。
到了书房，许言转身一脸的无奈。
“怀瑾，你就不能给爹一个面子么？”
许怀瑾垂眼：“怀瑾也没做什么吧。”
“怀瑾，露珠的事我是真的不知情，要是知道会这样，我也不会让她……”
“爹，这些话就不要说了，许府本就不太平，您还是多看一下那些没能力的人吧。”
许言沉默了，许怀瑾这是，在怪他了。叹了口气，许言将这件事放到了一边，转了话题。
“你在王府过得还好吗？”
“还不错。”许怀瑾说着露出了一个笑容，“王爷对我挺好的。”
“是吗？”许言有些苦涩，“那就好，对你好就行。”
假装没看到许言的表情，许怀瑾笑的越发的甜蜜。
“王爷可以说是特别的宠溺，王府的事情都在我的手里，连生意都被我接了手……”
一桩桩一件件的数着，看着许言的表情随着自己的话阴晴不定，许怀瑾心里却是畅快的笑了。
对于许言，许怀瑾总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不，应该说不知该如何相处才对，但可以肯定的是，她还是在怪着许言，不然不会如此说话。
在许言彻底没话之后，许怀瑾还不忘总结一句：“比起许府，奕王府真的特别的好。”
许言还能说什么？自己做的，死也要扛着，更何况眼前的这个还是自己最为宠溺的女儿。
当天晚上，许怀瑾留在了许府。而奕王府那边，则是派了一个小厮回去说了声。
住的还是自己以前的院子，一切都没有变，看屋里的整洁，即使没人住，这个院子也还是经常打扫的。
关上了窗，许怀瑾转身就对上了如意的眼睛，沉默片刻。
“你不去二夫人那里看看？”
“……娘娘，奴婢是您的人。”
闻言，许怀瑾笑了，也没说话，就是直接往后一仰头。
“如意，你到底是谁的人呢？”
“娘娘，您不信奴婢？”
许怀瑾扯出一抹嘲讽的笑：“你值得我信任么？”
值得吗？如意有些茫然，可二夫人那里，如意是真的没有了要回去的念头。
“娘娘，老爷想见一下如意姑娘。”
对视一眼，许怀瑾摆摆手：“你去吧。”
“是。”
如意离开之后，屋里就安静了下来。静的似乎连那烛泪滴落的声音都听的一清二楚，有种说不出的萧瑟感。
夜深了，屋里的温度也降了下来，忍不住搓了搓手臂，许怀瑾走到了床榻边，脱掉了鞋子，就躺下了。
暖暖的被子，似乎所有的冷意都被驱逐了。许怀瑾闭上眼，脑中闪过的，却是慕容奕的那双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似乎能将人的心给看透。
蓦地睁开双眼，许怀瑾呼吸十分的急促，左右看看，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何时睡着了。
窗户不知何时被打开了，屋外的寒意一阵阵的涌了进来，连火盆都起不了作用。
往被子里缩了缩，许怀瑾喊了一声如意，却是半晌没有得到回应。不由皱了眉头，最后还是掀了被子，自己下去关窗户了。
刚走到边上，许怀瑾就顿住了，整个人都差点倒在地上。却原来，前方一抹白影陡然垂了下来，头发被风吹过来，说不出的惊悚。
可许怀瑾却只觉得头疼，“你够了，自己下来。”
那个白影晃动的动作顿了下，最后翻进了屋里，落地后还不忘将窗户给关上。等头发撩了起来，才发现这人竟然是一个美人。
美人微蹙了眉头，开口：“你就不能装作被吓到了？”
许怀瑾冷笑：“我为什么要被吓到？二师兄，你也太……”
“好了好了。”美人举起双手，讨饶，“我就是来看看你，没别的意思。”
许怀瑾看着他许久，神色软了下来，“二师兄，山里还好吗？”
美人脸上的轻松都消失了，垂眼，“都挺好的。”
虽然这么说，可两人都知道，就算再好，也已经回不到以前了。师傅，和大师兄，都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美人儿嘴角一弯，将刚刚的所有伤感都忽略了，做出一脸的轻松。
“挺简单的，师傅曾经说过，你是从西洲带回去的，我想着既然从这里带回去，那么自然也能回来，所以就找过来了。”
庆幸的是，一切都还没改变的太多。只是让他沉默的是，许怀瑾已经嫁了人，他心里所想的，也已经做不到了。一句为什么要嫁人堵在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怀瑾，你现在过的好吗？”
许怀瑾扯了扯嘴角，“挺好的。我看到了师兄，不过被逃了。”
“……他还敢出现？”
许怀瑾神色一暗，“二师兄，我……”
“我知道你下不去手，我自会去解决他的。”
许怀瑾劝阻的话还在嘴边，可二师兄的神色却让她茫然了。许久，自嘲的笑笑，她还真是蠢，明明师傅倒在了眼前，可却还是念念不忘。
抬手捂住眼睛，墨锦能从奕王府逃离，她是有责任的。
五指分开，眼睛从中露出，许怀瑾诡异地笑了。她是舍不得的，所以，慕容奕，对不起你了。